第288章 ：執棋者
長安禮部下設驛館，烏達一族的房間，烏達一族使團高層匯聚，一人面色焦急的朝阿骨完顏術詢問道。
阿骨完顏術沒有說話，一旁烏達大巫師阿骨清堂兒皺眉訓斥道：“說了多少遍了，這裏是周國都城，莫要稱呼太子二字，叫胡日慕斯這個名字。”
“爾等是想害死你們的主子嗎？”
剛纔開口之人聽聞此言，嘴角發出一聲冷哼：“太子身份到了此時還有什麼可遮遮掩掩的？就今日周國皇帝與逍王的表現來看。”
“太子身份顯然已經暴露，我等還何必自欺欺人？”
“本王也是如此認爲，既然顏術你已經暴露了身份，也就沒必要這般遮遮掩掩了吧？”
“正好今日清堂兒在周國朝堂之上，並未說出我族真正的目的，顏術你何不直接亮明身份。”
“以顏術你烏達四太子的身份，到哪不都是尊貴的客人，你大可大搖大擺去見周國皇帝，說出我族欲要與大周聯姻之事。”
說話間阿骨打木乃嘴角忽然面露一絲輕視的笑意：“也正好讓周國皇帝看看顏術你真正的顏值，讓周國皇帝明白。”
“我族與他周國聯姻，乃是他周國高攀之舉。”
“對對對我烏達一族願和他周國聯姻，乃是看得起他周國，”有人大笑道。
“爾等閉嘴，”面對衆人恭維的話，阿骨完顏術臉上沒有絲毫笑意，反而滿是怒意。
突然被人訓斥，還是小輩，阿骨打木乃面色頓時一沉：“顏術本王話中之意可是爲你好，你怎麼還這般表情？”
“我讓你閉嘴，你沒聽到嗎？”阿骨完顏術眼神冰冷地看向眼前這位自己的親叔叔。
心中一陣感慨，就眼前這位智商如同牛羊一般蠢笨的叔叔，能在殘酷的族中悠閒活到現在，自己那位父汗可真是善良啊。
“顏術本王可是你的叔叔？”阿骨打木乃一臉憤怒之色。
阿骨完顏術擡頭望去，眼底沒有一絲感情全是冰冷的怒意。
阿骨打木乃見狀脖子一縮，滿臉憤慨地將頭扭到了一邊。
“蠢豬，”阿骨完顏術這下更是一點情面不講直接罵出了聲。
屋內一衆烏達族人頓時面面相視，卻無人敢反駁。
“最後再說一遍，只要還在大周的界內，就沒有阿骨完顏術這個人，只有烏達族千長鬍日莫斯。”
烏達大巫師眼神掃視衆人一圈，冷冷開口說道：“若是誰再敢喊太子二字，我親自了結了他。”
衆人只感覺後背一涼，心頭一顫。
“是，謹遵大巫師令，”衆人起身應答，就連身爲親王的阿骨打木乃都是如此。
“尤其是你，”烏達大巫師視線落到阿骨打木乃身上，冷冷警告道：“記住你的身份，你是烏達族的親王，長安處處都是周人的探子，日後說話做事先過一遍腦子。”
自己堂堂親王卻被一族中大臣，跟訓斥孫子一般訓斥，阿骨打木乃面色幾乎憤怒到扭曲了起來。
“阿骨打木乃記着清堂兒是我的老師，他的話就是我的話，”阿骨打木乃還未發作，阿骨完顏術的聲音便淡然響了起來。
“哼！”最終阿骨打木乃還是在阿骨完顏術的眼神壓制下，不痛不癢地冷哼了一聲坐了回去。
“你們先出去，”烏達大巫師這時揮了揮手，將屋內衆人除阿骨完顏術外全趕了出去。
衆人離去，屋內重新恢復平靜，烏達大巫師視線這才重新落到阿骨完顏術身上，面帶一絲憂愁道：“接來你打算怎麼辦？”
阿骨完顏術沉默片刻：“烏託內亂一事，是天神給我烏達一族崛起的機遇，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我等當下切莫自亂陣腳，一切依舊是以周國聯姻爲最終目的，獲取周國實質性的支持，趁烏託一族內亂，匈奴一族視線短時間內也不在我族身上，大力發展自身。”
“待時機成熟，一舉大統北漠，”說這話時阿骨完顏術眼底盡是神采。
烏達大巫師無奈白了阿骨完顏術一眼：“你心還能再大點不？還聯姻？”
“若是周國皇帝高興，一直不特意拆穿你的身份，未來三年你就得一直與胡日莫斯這個身份好生待在周國國子監。”
“若是不高興，你身份被公之於衆，周國更是有一萬種理由將你扣押。”
“繼續聯姻幹啥？便宜你族中其他兄弟嗎？”
“讓其踩着你的成功，最終摘下你的頭顱，登上那個位子？”
“三年整整三年的時間，你知道意味着什麼嗎？”烏達大巫師咬牙說道：“這麼長的時間足以改變一切。”
“你現在已經被周國盯上了，先不說你回不回得去，就算回去了，你在可汗心中地位還有多重，這些你都想過嗎？”
面對烏達大巫師的說辭，阿骨完顏術不但不怒反而笑了起來。
淡然道：“中原流傳着這麼一句話，飯要一口一口地喫，路要一步一步地走。”
“北漠對於周國屬於苦寒之地，他們確實看不上，但北漠諸部對於周國而言，卻是隻要一日不滅，便會永遠如鯁在喉。”
“如同一柄懸於頭頂的利箭，隨時會給周國致命一擊。”
“故而此次烏託一族可汗身死，周國的佈局恐怕一點不比我族少，甚至從那支突然出現在北漠的商隊來看，周國的佈局想比我們只會更勝一籌。”
“所以既然今日周國沒有拆穿我的身份，便說明我族同樣在周國算計當中，乃是周國針對北漠，甚至更大的一個棋盤上的一枚棋子。”
阿骨完顏術幽幽說道：“既然是棋子，自然是需要動起來纔有用，不然豈不是成爲了一枚死棋。”
烏達大巫師皺眉道；“但你可想過身爲棋子，想要跳出棋盤，化身執棋者並非易事。”
阿骨完顏術面色平靜：“人無完人，即便是俯視蒼生的執棋者亦是如此，只要執棋者所下棋盤夠大，入局的棋子夠多，執棋者終歸會有無法洞察全局的時刻。”
“故而現在我們要做的便是按部就班，一邊繼續完成來時父汗交給我們的任務，一邊便是等。”
“等？”烏達大巫師面露疑惑。
“對就是等，”阿骨完顏術輕聲道：“等待執棋者失誤的那一刻，便是棋入九霄脫離棋盤之時。”
烏達大巫師聞言眉頭更皺：“你這是在用你的未來做賭注。”
阿骨完顏術灑脫一笑：“人生不就是一個個賭注串聯在一起的嗎？”
“你可想過萬一你賭輸了呢？”烏達大巫師臉上的愁容，如同烏雲一般無法舒展。
阿骨完顏術目光望出窗外，視線定格在北方天空。
緩緩說道：“若是輸了，我的神魄終會化作一頭俯視大地的蒼鷹，繼續盤旋在北漠的天空，俯視着北漠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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