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六節 加封 作者:未知 看着順明帝眼睛裏的感慨和驚喜,楊天鴻可以清楚感受到那種發自內心的關懷和愛護。他不由得心頭一熱,張口道:“微臣來遲,讓陛下牽掛。真正是罪該萬死。” 說着,楊天鴻從衣袋裏取出一樣物件,恭恭敬敬遞到了順明帝面前。 那是一塊用精鋼鑄成,約莫拳頭大小,栩栩如生的虎形雕像。中間有着相互扣合的部件,能夠把雕像對半分開,也可以完整合攏。雕像通體爲黑色,就在雕像底部位置,左邊刻有微縮的方形國印,右邊也是一個面積同樣大小的方框。只不過,裏面刻着一個筆力挺拔的“歷”字。 看到這塊虎形雕像,順明帝不由得怔住。過了好幾秒鐘,他才用顫抖的手將其接過,握在掌心裏,小心翼翼來回摩挲着。 這是一塊虎符,也是朝廷調派兵馬的最高憑證。一般來說,調兵虎符都是分爲兩塊,皇帝手中持有一半,統兵大將持有另外一半。軍中將官認符不認人。管你天王老子還是玉皇大帝,只要沒有虎符,即便是統管全國軍隊的大將軍,也一樣無法調動任何士兵。 當然,這是一種最爲理想化的事情。天下各國都有屬於自己的調兵虎符。只不過,現在的天下大勢,與千萬年前剛剛初創的時候已經大相徑庭。以楚國爲例,很多國家已經大權旁落。大臣手中的權力,遠遠超過了君主。在在這種情況下,虎符也就變得失去了本來意義。楊天鴻獻上來的這塊虎符,乃是從昌鵠候崔羊廣家中查抄,虎符表面刻有的“歷”字,代表它能夠調用鎮守西北的三十萬歷州軍。 “這塊虎符乃是文宗皇帝親手交給崔羊廣的爺爺,也就是在上一任昌鵠候。按照慣例,每一任昌鵠候就任爵位的時候,都要進宮答謝。虎符分爲兩半,之前的一半,從第一代昌鵠候還在的時候,崔家就一直持有。文宗皇帝當時爲了籠絡崔家,也是爲了表示對崔家忠誠做出的獎勵,這才把另外一半虎符賞賜於他。” 順明帝真的是非常感慨。自己的先祖當時之所以這樣做,目的是想要得到崔家的永遠效忠。可是幾十年過去了,崔家手握兵權,對於朝廷詔令也就懶得理會。甚至連歷州那邊的正常稅收,也以各種藉口推脫。就在上個月,順明帝還從戶部那邊查過數字,歷州已經連續三十四年沒有上繳過一錢銀子的稅金。至於藉口,不外乎是邊防重地商貿往來艱難,大旱、蝗災、戎狄入侵等等。 對於這些傭兵自重的藩鎮,順明帝早就有心想要將其撤裁。可是,朝廷手上唯一能夠動用的兵馬,只有禁軍和京師巡防營。用這點兵馬與之對抗,無異於雞蛋碰石頭。時間長了,順明帝最初就位時候的雄心壯志也就淡了。其實私下裏想想,人生也就是那麼回事。有誰能真正做成幾件自己喜歡的事情?很多時候都是迫於現實,只能做出最無奈的選擇。 順明帝感覺自己的手在發抖。毫無疑問,這是一塊從天而降的巨大餡餅。這意味着,三十萬歷州軍重新歸屬朝廷管轄。只要手上有了兵權,也就有了號令並且對抗其它藩鎮的資本。 只不過,順明帝仍然還是有些不放心。他很是認真地看着楊天鴻,急切地問:“既然你拿到了歷州軍虎符,那麼昌鵠候那邊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楊天鴻聽懂了順明帝想要表達的意思。崔家時代執掌歷州,若只是拿到虎符,其實沒有任何意義。那只是一塊死物,人的意義,永遠大過物件本身。只要崔家一天沒有失去對歷州的控制,朝廷也就根本無法調用三十萬歷州軍。到頭來,事情還是隻能像文宗皇帝在位的時候那樣,出於籠絡,再把這塊虎符交還給崔家。 楊天鴻說話的聲音不大,卻是順明帝最爲想要聽到的內容:“啓稟陛下,昌鵠候崔家大逆不道,意圖謀反。如今,昌鵠候全族已經伏誅,歷州節度使崔羊廣在家中自盡。現在,微臣麾下玄火軍正在昌鵠候府警戒,等待陛下的詔令。” 順明帝看了楊天鴻一眼,目光變得有些複雜。他轉身走回到龍椅上坐下,久久沒有說話。顯然是在沉思,又好像是在考慮着什麼。 楊天鴻很不適應這種狀況。他能夠理解順明帝此刻的憂慮,只是對方沒有發問,自己也就不好多說什麼,只能耐心等待着。 過了好幾分鐘,龍椅上的順明帝才幽幽地問:“楊天鴻,朕可以相信你嗎?” 正常情況下,皇帝對大臣要麼是用爵位官職作爲稱呼,再不就是親暱的表字。像這樣直接道出姓名,真的很少見。就連站在一邊侍候的內侍總管東方空,也對順明帝的這句問話感到詫異,不由自主擡起了頭。 楊天鴻沒有直接回答。他上前一步,語調鏗鏘:“不知陛下所指究竟爲何事?” “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一切。” 順明帝目光炯炯注視着他:“朕,可以相信你嗎?” 楊天鴻深深吸了口氣,雙手抱拳,畢恭畢敬行了一禮,然後左手橫在胸前,用最爲懇切的口氣說:“臣可以對天發誓,今生今世,陛下可以將任何事情交託於天鴻。無論大小,無論輕重,天鴻必定以陛下爲先,陛下爲重。此誓言如有違背,臣必定遭受天雷貫頂,地火焚身,魂魄永遠遊蕩無所歸依,永世不得輪迴。” 如此之重的誓言,即便是東方空聽了也覺得動容。要知道,若是旁人說出這樣的話,其中必定是帶有相當的水分。然而,楊天鴻是修士。他的身份和修爲決定了在這種時候根本不可能說假話。尤其是在人皇面前的誓言,更是冥冥中有無數鬼神爲旁證。若是日後真的有所違背,受到的天地規則懲罰,只會比現在所說的更加嚴重。 “好!好!好!” 順明帝點點頭,一連說了三個“好”字。他顯然是剛剛做出了某種極其重要的決定,從龍椅上站起,大步走到楊天鴻面前,說話對象卻是候在一邊的內侍總管東方空:“擬旨。” 東方空連忙走到文案前,用最快的速度鋪開金花龍紋籤,然後磨墨。這一整套動作他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已經是相當熟練。當毛筆蘸滿濃墨的時候,順明帝鏗鏘有力的聲音也在勤政殿裏迴盪起來。 “昌鵠候崔氏一族意圖謀反,毅勇候楊天鴻及時將其阻止,於祖宗社稷有大功。特加封楊天鴻爲大楚一品毅勇公爵,領驃騎將軍銜,太子太保,封賞兩萬戶。另外,加封楊天鴻爲歷州節度使,統管歷州一切軍務。” 順明帝說話的速度很快,顯然是考慮之後一口氣全部說出。東方空寫字的速度落在了後面,他剛剛寫完“太子太保”四個字,順明帝剛好話音落下。只不過,東方空並沒有按照順明帝的意思在詔書上寫下後面的內容,而是猛然擡起頭,睜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順明帝。 即便是站在一旁的楊天鴻,也被順明帝異乎尋常的豐厚獎賞所震撼,一時間根本說不出話來。 公爵是什麼概念?那是天下各國品級最高的勳貴等級。一般來說,朝臣即便是立下大功,爵位最多也就是達到侯爵。所謂“封侯拜相”,指的就是武將和文官能夠達到的最高權力巔峯。對比另外一個世界的官職,已經到了登峯造極的地步。當然,在侯爵上面還有一個品級更高的公爵。這個爵位往往不會授予在朝堂上擁有職位的大臣,而是作爲一種榮譽,給予那些上了年紀,年輕時候也對國家做出重要貢獻的貴族。從某種層面上來說,很有些另外一個世界某某省市政協副主席的意味。 公爵之上還有王爵。那是專門爲皇家血脈所設的爵位。能夠封王的人,都是皇親國戚。這一點非常重要。如果沒有皇家血脈,就算你立下天大的功勞,滅掉天下另外六個強國,最高封賞仍然只是公爵,永遠不能封王。 驃騎將軍是朝廷從一品大員。當年,楊天鴻的父親楊靖也得到過這個官職。當時他麾下統領二十萬北地大軍。以楊天鴻的戰績和資歷,獲封驃騎將軍倒也名至實歸。 至於太子太保,那只是一種身份和榮譽的象徵,並不具有實際權力。就像另外一個世界某大型企業的顧問,中科院院士,國家智囊等等……尊貴的身份令人歎爲觀止,卻也僅僅如此。 加上之前封賞的一萬戶食邑,楊天鴻現在總共擁有三萬戶封爵。放眼天下,也只有另外幾個國家極其少數的皇族,在食邑數量上能夠與其相比。甚至,達到了一些小國擁有的人口數量。 這些封賞已經相當豐厚了。即便是見多識廣的內侍總管東方空,也忍不住有些羨慕。 可是誰能想到,順明帝竟然又把歷州封給了楊天鴻。非但如此,還從無先例的直接授予他歷州節度使之職。 同一個人,擁有兩州節度使之位。這種事情,東方空不要說是聽說,就連想都沒有想過。 那可是三十萬歷州軍啊!雖說遠遠不如玄火軍那麼精銳,卻也是一支極其龐大的軍事力量。在過去的那些時間,東方空實在是看了太多順明帝因爲手中無兵,難以對朝臣構成制約的尷尬與憤怒。楊天鴻把歷州軍虎符雙手奉上的時候,東方空真正是喜笑顏開,爲了順明帝能夠重新執掌兵權而高興。可是誰能想到,虎符剛剛在手裏還沒有捂熱,又被順明帝轉身賜予了楊天鴻。其中巨大的落差,即便是東方空這種城府極重的人,也不由得張大了嘴,一時間難以說出話來。 楊天鴻“撲通”一身在順明帝面前跪下,聲音變得充滿了顫抖和感激:“陛下……這,這實在是……” 後面的話,他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一方是被巨大的狂喜充斥了大腦,另一方面則是心裏充滿了感激。這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震盪,也只有當初無意中用血液開啓玲瓏寶鎖,得到諸多祕密的時候,才能與之相提並論。 順明帝把楊天鴻慢慢扶起來,帶着微笑注視着他。 “朕這一生,碌碌無爲。能夠誇耀的功績,也就是保得百姓民生,能夠讓天下人安居樂業。戎馬軍事,你父子二人都是朕所依仗的重臣。若是連你都信不過,試問天下間,朕還能相信誰?” …… 楊天鴻已經忘記了自己究竟是怎麼離開勤政殿的。他覺得腦子很暈,有很多亂七八糟的念頭在裏面來回衝撞。只有握在手裏的那道封賞詔書,纔是真實存在的東西。東方空用標準的聖旨把詔書謄寫了一遍。現在這道,算是提前頒發給楊天鴻。明天早朝的時候,還會當着所有朝臣的面,把詔書內容當中公開。 順明帝這段時間應該是被各種事情擾得煩不勝煩。他讓楊天鴻今夜宿於宮中。至於守候在宮門外的數千玄火軍,就暫時住進禁軍營房。一時間,禁軍伙房和御膳房外間的內侍人等再次變得忙碌起來。無論如何,玄火軍的食物供應必定要充足。否則,若是出了什麼問題,誰也不敢拿自己的腦袋的開玩笑。 夜漸漸深了。楊天鴻呆在專設的宮殿裏,心思卻怎麼也無法平靜下來。 同州丁家的問題不難解決。那裏距離歷州不遠,只要自己走馬上任,有了安州爲後援,兩地之間非但可以相互補充,也能夠進一步限制丁家的勢力擴張。在清遠候府殘忍血腥的做法,震懾了丁偉,相信應該再沒有人膽敢跳出來與自己作對。丁偉剩下的三個兒子,無論謀略還是武功,都遠遠不及被砍掉腦袋的丁浩平。放眼其他的丁家後代,差不多都是酒囊飯袋那一類的貨色。只要假以時日,同州必定也是唾手可得。 至於宣家……楊天鴻一時間還不回離開京城。既然順明帝這邊安下心來,明日便會在朝會之上當中宣佈對自己的諸多封賞,謀反一事也就煙消雲散。無論宣光靜此前做了多少努力,耗費了多少資材,只要順明帝不認同自己謀反的罪民,那麼宣光靜的計劃也就無法成功。說到底,皇權的威力的確不同凡響。只要皇帝認爲你是忠臣,那麼即便動作上偶爾有所僭越,也不會產生任何影響。 想法和思維總是隨着環境和際遇產生變化。楊天鴻無心睡眠,也根本用不着睡覺。他不斷踱着步,御膳房那邊也專門爲他做了一桌子酒菜。雖說御酒的味道比不上清靈玉液那麼好,可是在皇宮內院獨自喝酒的待遇,相信沒有多少人得到過。兩杯酒下肚,楊天鴻覺得身體熱了起來,古怪的心思也隨之衝上了腦門。 他想要見見小荷。 說起來,真正品味到男女之事的妙處,還是與十二舞姬林冰嵐等人胡天胡地的那一次。楊天鴻是個正常的男人,如果不是安州諸多事情繁雜,必須花費心力解決,恐怕他很多時候都會想要找上幾個美女好好滿足一下。現在安靜是安靜下來,然而每每想到這裏是皇宮,與自己未過門的妻子相隔不遠,楊天鴻心裏那團熾熱火焰又變得蠢蠢欲動,產生了許多粉紅顏色的另類想法。 想法終究只是想法,千萬不能變成現實。這點判斷和自律能力,楊天鴻還是有的。就像另外一個世界你可以喜歡屏幕雜誌上身材窈窕的美女明星,卻不可能跑到別人家中如狼似虎猛撲過去。最多,也就是在某個男人都懂的網站裏找幾張照片,參照島國動作片,咬牙切齒狠狠蹂躪着自己身體的某個部位。 楊天鴻很清楚,若是自己就這樣跑到靈秀宮去,明天皇城內外必定會傳揚開自己與小荷之間的流言蜚語。這種事情萬萬做不得。若是真這麼做了,非但順明帝面子上掛不住,甚至就連已經答應過的諸多封賞,也會在明天朝會上被全部取消。 好吧!既然去不了,那麼私下裏看看總是可以的吧? 想到這裏,楊天鴻心中一動,走回到桌子旁邊坐下,定下神思,把所有思維集中起來。恍惚之中,眼睛彷彿離開了身體,走出了殿外。 這是《玲瓏密錄》上記載的一種上古祕術。其作用,與元神出竅很有些類似。不過,這不能算是真正的元神出竅,最多也就是集中心神,使得思維和視線離開身體,在周圍慢慢擴散開來。 這是一種用於查探的祕術。之所以會出現這種狀況,是因爲修士在閉關修煉的時候,往往需要對外界進行了解,自身卻無法移動。這種祕術能夠提前發現異常和危險,使閉關修士早早有所準備。探測範圍隨着各人修爲高低不同。實力越是高深,探測距離也就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