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國師好像有消息了
他現在已經弄清楚了承遠伯一案的開頭,正是從高太尉命人劫殺開始。
當時的高太尉縱使權勢滔天,但承遠伯夫婦乃是皇親國戚,他也是不敢自行決斷派人暗殺。
因此,高太尉也必定是奉命行事。
林一也早就想清楚了,能夠指使高太尉辦事的,這整個大周,還能有誰?
既然當年這件案子牽涉衆多,影響極深,那麼高太尉如今被關在夜巡司。
相信很快就會有人前來保他。
人證物證俱全,高太尉如何也逃不掉,林一已經打定主意。
高太尉這些年大權在握,作惡多端,不知道殘害了多少忠良。
他又與承遠伯一案有關,說什麼都不可能讓人將他從夜巡司帶走。
俄頃,崔文煊走了過來,瞧見正在思考的大哥,崔文煊小心翼翼上前,站在一側,沒有打擾他。
“二弟找我何事?”林一面無表情,雲淡風輕般問道。
崔文煊每次來找他,必定都是有要事。
崔文煊坐在池塘邊,百無聊賴道:“聽家裏長輩說,承遠伯家的案子若是查下去,恐怕會動搖大周根基。”
林一面容苦澀的笑了笑,直覺告訴他,表面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隆興帝,其實遠比他想象的要有手段的多。
目前所有的重點都集中在承遠伯夫人之死,但是夜巡司案牘庫對此的記載只有寥寥數筆。
說的是承遠伯夫人奉命進入皇宮,突發意外而亡。
承遠伯夫人乃是隆興帝的胞妹啊。
能夠下毒手弄死親妹妹,隆興帝絕對沒那麼簡單。
所謂的先皇留下的精銳,當真如此重要?
林一緩緩起身,伸了個懶腰,伸手按住二弟的肩膀,笑道:“之前同意你來夜巡司,現在看來是個錯誤的決定,我既然決定要刨根問底,自然是做足了準備,不想別人因爲我受到牽連。”
崔文煊面色一沉,心裏掙扎許久,的確,他需要牽掛和考慮的太多了,永遠沒法做到像大哥這麼豁達瀟灑。
“這些天在夜巡司,跟隨大哥學到了不少東西,我發現夜巡司纔是我大展拳腳的地方,更何況我們是兄弟,我怎麼能臨陣脫逃。”
林一幽幽嘆了口氣,看向遠方。
直覺告訴他,若是在承遠伯的案子上再有所突破,那麼他很快就能夠原地飛昇。
到時候原地飛昇,即使因爲自己而牽連到了其他人,他也能夠回來及時阻止慘劇的發生。
想到這裏,林一爽朗一笑。
“走,去教坊司!”
聞言,崔文煊不可思議的眨了眨眼,自從大哥從越州回來之後,就再也沒有去過教坊司。
還以爲他身體某方面出了問題。
崔文煊這段時間也是潔身自好,本着大哥不去我就不去的原則,禁慾許久,此刻萬分激動。
“要不要叫上三弟?”崔文煊提議道。
林一眼珠子轉了轉。
三弟薛正廷最近在太子身邊做事,深受太子的賞識。
長時間在東宮內,應該對宮裏的事情瞭解的不少。
念及此處,林一微微頷首:“就這麼說定了,你去告訴三弟,今晚咱們教坊司不見不散。”
崔文煊興奮的一路小跑離開。
林一臉色又變得暗淡許多,嘖嘖嘆道:“慕容君蘭回了烈陽侯府,一時間竟然還有些不習慣了。”
林一重重嘆息一聲,知道慕容君蘭是擔心他有後顧之憂,所以纔回家去了。
———
“還請前去通報一聲,小道是清源山來的,求見琴川公主。”
琴川府外,身着寬鬆道袍的小道士,很有禮貌的說道。
侍衛是知道這小道士的,乃是清源山掌門師弟,地位很高,實力很強。
一句話,惹不起。
再看看小道士身旁這位高大威猛的年輕男子,懷裏抱着一柄質地不俗的長刀,眉宇間充斥着一股濃濃的江湖氣息。
一句話,也惹不起。
侍衛沒有厲聲呵斥,而是選擇進去通報。
俄頃,侍衛出來,看向小道士,面帶和善的微笑:“二位稍等,殿下馬上就來。”
小道士與王不染互相看了看,心中欣喜,沒想到琴川公主這麼好說話。
王不染將小道士給拉到了一旁,低聲提醒道:“待會兒咱們就旁敲側擊,爭取從她口中套出西府海棠的消息,到時候看我眼色行事。”
小道士微微頷首,表示自己一切都懂。
不過他還是很擔憂,掌門師兄雖然算過,此番前來大周京城不會遭遇麻煩,但如今大周京城似乎一下子聚集了很多江湖高手。
小道士莫名覺得會有大事發生。
不過大周底蘊深厚,即使那些江湖人士鬧出大動靜,大周也能很快將其鎮壓住。
俄頃,就看到一襲素白長裙,不施粉黛的琴川走了出來。
“二位找我何事?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帶你們去一個方便的地方。”
琴川淡淡道。
一行三人乘坐馬車離開,一路來到了熱鬧的街道,混入人羣中,進入一座規格龐大的酒樓。
小二瞧見琴川公主的身影,連忙上前帶路,已經見怪不怪了。
琴川公主每次出來,都會到這個地方,而且都不是一個人,會有客人。
之前帶來的客人,乃是名動京城的林探花。
今日這兩位,一個眉清目秀,看起來毛都還沒長齊的小道士,另一個高大威猛,渾身上下透着股江湖氣息。
這兩人並肩前行,頗有喜感。
進入專屬的雅間,琴川爲兩人斟茶。
王不染:“殿下與我也有過幾面之緣,算是不陌生了。”
琴川微微一笑:“的確,王公子是跟隨林探花一同回京的,剷除瑁縣賊寇以及貪官污吏,林探花說過,王公子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聞言,王不染臉上浮現一抹得意的笑容,不過盡力掩飾着。
只見他擺了擺手:“哪裏哪裏,應該的。”
琴川款款坐下,目光在二人身上停留片刻,柔聲問道:“可是有什麼要事找我?”
王不染用腳碰了碰小道士,後者開口說道:“小道想問的是,殿下身邊可有關係要好的女性朋友,除了舒華公主之外的。”
琴川面露尷尬,還以爲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有的,我與魏相家中年齡最小的女兒關係還算不錯,只是道長爲何問這個?”琴川面帶疑惑。
小道士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額上滲出冷汗。
這也不在之前的演練範圍內啊····小道士心裏頓時慌了,不知道作何解釋。
好在王不染比他稍微聰明一些,站出來解圍道:“這個,這個其實,實不相瞞,我們是替林探花問的,他想要多瞭解殿下一些,投其所好。”
小道士頓時精神一振,眨了眨眼,緩緩扭頭看向說話不經過大腦的王不染,心說這是可以說的嗎?
這不太好吧····拿林探花出來當擋箭牌。
這要是讓琴川公主誤會了怎麼辦。
林探花知道的話,肯定會追問我們的。
說完這句話後,王不染也是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可能找錯了藉口。
琴川看出二人臉上的窘迫,並未當真,只是淺笑道:“你們不必緊張,大家都是朋友,林探花可對我沒興趣。”
聞言,王不染緩緩點了點頭,“的確,林探花在瑁縣的時候,一直都有慕容姑娘在陪着,想必已是心有所屬吧。”
下一刻,琴川面色一沉,手中的杯子脫手從指縫中滑落。
呲啦····杯子碎了一地。
王不染和小道士頓時嚇了一跳,齊齊看向琴川。
“殿下沒事吧?”小道士關切道,蹲在地上收拾碎片。
琴川回過神來,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噢噢,沒事,就是手滑了,實在是不好意思。”
王不染觀察着琴川的神色,不由得眉頭一皺,直覺告訴她,琴川公主不對勁,她剛纔明顯是慌了。
王不染快速思考着,頓時恍然大悟,明白了。
琴川公主一定是芳心暗許!
在聽到林探花一路都有佳人相伴的時候,表情都愣住了。
王不染嘴角掀起一抹狡黠的笑意,一切都被他捕捉到了,彷彿抓到了什麼驚天大祕密一樣。
這時,王不染察覺到玉佩碎片傳來動靜,看來新月閣內又有事情發生了。
王不染與小道士對視一眼,心領神會。
三人齊聲說道:“我先出去一下。”
然後····屋子裏陷入了一瞬間的寂靜。
琴川笑道:“沒事,你們先去。”
小道士謙讓道:“沒事,殿下先請。”
琴川連連擺手:“我的事不急,你們請吧。”
小道士也不再推辭了。
王不染則是留了下來。
琴川好奇道:“王公子不是也要出去嗎?”
王不染眼珠子轉了轉:“沒事,等他回來我再出去。”
琴川輕輕抿了一口茶水,淡淡的噢了一聲,眼神有些慌亂。
俄頃,琴川作出一副面容痛苦的樣子,捂着肚子,道:“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待到琴川出去後,王不染鬆了口氣,這才灌注意念進入新月閣中。
原來是孤舟開啓了聊天。
孤舟:“海棠妹妹,讓你打探的消息怎麼樣了?”
遲疑了一陣子,西府海棠迴應道:“宮裏的確有動靜,聽聞雷公公這兩日進出頻繁,而且,宮裏似乎發生了一件大事,我也只是略有耳聞,不知道真假與否,說的是國師出事了。”
孤舟聽完後就退出聊天了,搞得衆人一臉懵,顯得多少有點不禮貌了,問完就走。
天君(小道士):“小道與荷花跟琴川公主在一塊兒,西府海棠與琴川公主關係要好,要不要一同過來,咱們三位新月閣成員見個面,畢竟就我們在京城。”
荷花(王不染):“是啊,見個面,今後也好辦事。”
西府海棠:“有緣總會相見,既然你們跟琴川殿下在一塊兒,還請不要過多詢問關於我的消息,畢竟新月閣的事情,我沒有讓她知道。”
荷花(王不染):“說來也是奇怪,我剛剛無意之間提到了林探花身邊有佳人作伴,琴川殿下似乎對此很在意。”
天君(小道士):“沒錯,我可以作證。”
西府海棠:“據我所知,琴川殿下的確很欣賞林探花,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這話一說完,剛剛離開的孤舟又回來了,直接開懟。
孤舟:“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好想揭穿你身份,讓你羞愧難當。”
西府海棠:“呃,大可不必。”
然後····孤舟又離開了。
———
鳳鳴宮。
一身雍容華貴,頭戴鳳釵的高皇后端莊的坐在亭子裏,腮幫鼓鼓,櫻桃小嘴緩緩蠕動着。
她正在品嚐新鮮的荔枝,今日一早從一干多裏地外送來的。
喫着喫着,一股不太愉悅的記憶涌了上來,高皇后不由得蹙了蹙眉,瞬間就覺得嘴裏的荔枝不香了。
春日宴上,林一那一句‘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深深刺痛了她的心,時至今日仍舊耿耿於懷。
不過倒也沒有太放在心上,畢竟宮裏的生活已經很無趣了,若是在喫食上都要顧及那麼多,那她哪裏還有樂趣可言。
喜食荔枝不單單是因爲嘴饞,而是能夠緩解心情,在乏味的生活中增添一抹甘甜。
俄頃,宮女來到臺階下,恭敬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來了。”
聞言,高皇后心中一喜,眉眼帶笑,如今唯一的安慰就是太子長大成人,已經逐漸有了太子該有的樣子。
太子面帶喜色,一路快走來到亭子裏坐下,瞧着桌子上擺放着的新鮮荔枝,不禁蹙了蹙眉。
同樣一股不好的回憶涌了上來。
太子臉色微變,皺眉道:“母后,林一這小子是越來越狂妄了,昨日竟然將舅舅給抓了起來,到現在都沒放人。”
高皇后見着太子,心情原本是有所好轉的,聽到這個消息,頓時臉色一沉。
“這個林探花,當真是無法無天了,本宮早就勸過陛下,將他隨便打發到哪個偏僻小縣就可以了,留他在京城,隔三差五就搞出點事情來。
現在朝堂之上,人人都知道他背後有魏相撐腰,又手握監察百官的大權,搞得人心惶惶的。”
高皇后也聽聞了林一的所有事蹟,先是在越州剿滅了一夥近百人的賊寇,還揪出了貪官污吏,之後又在臨崖書院問心關當中登頂,一時之間爲人稱道。
僅僅從這方面看,林一的確是有才華,高皇后心中也承認。
只是此人太過心高氣傲,眼裏沒有一點規矩,高太尉是什麼人他不會不知道,竟然直接將人給抓了進去。
想到這裏,高皇后一隻手撐着腦袋,揉了揉眉心,對林一這個人實在是感到很苦惱。
“你舅舅因爲什麼被抓進夜巡司的?”高皇后努力語氣平靜的問道。
“聽聞是五年前承遠伯夫婦在回京途中遇襲一案,舅舅牽涉其中。”太子根據打探來的消息說道。
承遠伯夫婦····高皇后眼皮一跳,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他怎麼會查到這上邊來。”高皇后心不在焉的喃喃自語着。
瞧着母后這副模樣,太子心中恍然,莫非舅舅當真與那件案子有牽扯?
太子試探道:“母后是否知道些什麼,這林一屢次三番針對咱們高家,之前還當着那麼多人面讓我下不來臺,實在是可恨。”
高皇后緩緩搖了搖頭:“此事莫要再提,尤其是在陛下面前,萬萬不可提及此事,你就當作不知道即可。”
聞言,太子神情一陣恍惚,頭一次見母后有這般愁悶的神情,不由得往不好的方面想。
“舅舅與林一早已結仇,如今被他抓住機會,以他那不顧後果的個性,舅舅恐怕很危險啊!”太子擔憂道。
不論怎麼說,舅舅對他一直都是很好,之前那些年也一直在努力爲他鋪路,如今舅舅有難,他怎麼能夠袖手旁觀。
一個小小的林一,難不成還真能掀起滔天大浪?
高皇后沉吟道:“只能看陛下那邊是作何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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