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噤嚇无端由屠夫
而事实上,李如风正在窗外偷听。他借机逃走之后,并沒有立刻去找方凌燕,因为他发现郑三爷居然這么深藏不露,武艺也似出于名家,肯定有什么不简单的来历。
而且,虽然自己要走,但也得知道這边结果后再偷偷溜走,若是王义四真被打死了,替他们收個尸,往回传個信也算厚道。毕竟,为了自己的目的而置别人于危险之中并不符合自己的做派,即使王义四他们不過是一群盗匪,但是這群盗匪在能致自己于死地的时候并沒有害死自己。
团风的码头离镇并不远,甚至是就在街道尽头。李如风匆匆写了一张纸條,交给江边一個打渔人,让他立刻送到汉口江山月的方凌燕手上,自己则又折回身来,见肉铺前的两個伙计像什么事情也沒发生一样,依旧在卖肉,而王义四的两個属下却在肉铺旁坐着喝茶,心下顿生疑窦。他在团风呆了那些年就知道郑三爷家的院宅就在這后面,于是悄悄绕了過去,翻墙而入,找到他们所在的房子,在窗户外偷听。好在郑三爷虽然在這一带颇有势力,平时却只是带了几個伙计,宅子裡并沒什么护院门丁。
不听不打紧,這一听,李如风着实大吃一惊。“陈全忠、兴汉军、大将军、京东营……”他突然灵光一现,当年,陈友谅弑杀徐寿辉,称汉王,定都武昌,后称汉帝,又最终败于明太祖皇帝朱元璋。如此一来,就对了,那陈全忠定是陈友谅后人,以复兴大汉为己任,纠集一帮人,成立了兴汉军,自任大将军,干着不为人知的勾当。
想到這些,李如风就越发的好奇了,立时下定决心要看看這些反贼能翻起多大的浪。他倒不是個愚忠之人,只是不喜歡老百姓因为某些人的私心而无辜陷入悲惨境地。他本人便是如此,在靖难之役中,父亲在军前效力,家裡被一伙乱军占领,母亲遭到玷污,弟弟妹妹惨死,只有自己躲過了一劫,而這些都是因为皇族的争权夺利引起的,自己的亲人都无辜受难。
王义四与郑三聊完李如风的事,又谈到其他工作,主要的就是怎样配合“莲台省”将那批茶叶卖给倭寇,换取少量的火器。当然,也包括探听官府动静,应对因为贡茶被劫而将受到的调查甚至进剿。幸好他不是大将军,不用操心這個烦心的事,他心裡暗暗庆幸。
如果不是听到這些谈话,李如风几乎也忘记了還有官府這件事儿,這显然是這伙反贼眼下的重大威胁,一旦应对不好,就有可能暴露,甚至前功尽弃,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突然,他想到了天完国宝藏,对,既然陈全忠是陈友谅后人,而陈友谅之前又是天完皇帝徐寿辉部下,那么,他或许对天完国宝藏知道些什么,他也才会那么看重《金石经》。但是這样一来,他短期内有了别的目的,那批茶叶肯定就已经不在观音山了,以免因小失大。
正当李如风纠结的时候,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他赶忙闪到一根柱子之后,只见院外一個伙计进来,敲开了房门,快步走了进去。
李如风再次从窗上的小洞朝裡面看时,只能看到那伙计的背面。只见郑三爷对着那伙计看一個什么东西,看了一会儿又交给了王义四。那伙计轻声嘀咕了一会儿,转身准备出门,李如风只得撤离,隐约听得房内两人哈哈大笑。
此一节,李如风却沒能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隐隐约约感觉有問題要发生。无奈院中有人,只得先离开,心裡渐渐不安起来,难道自己的行踪被发现了?
李如风毕竟沒想到,江边那個渔夫正是京东营的人,他一拿到纸條,就抄了一份儿派人带给了郑三爷,自己则按照李如风說的缓缓去了汉口江山月,只不過,等他到的时候,身边已经跟上了郑三爷派去的人,他们的任务是将方凌燕三人劫住,這是郑三爷与王义四在看到纸條后偷偷对一個伙计下的命令,而這些是李如风沒有偷听到的。
這时候,李如风正在该镇唯一的一间茶楼上喝着茶,看着楼下街上一伙商人用马拉了二十余口箱子,每口箱子两匹马,箱子裡装的是什么呢?他自失地笑了笑,箱子裡装的什么关我屁事。等等,那些马,好像在哪裡见過。他又笑了笑,马不都是這样子嗎,真是想多了。一想多,他就想到了方凌燕,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有沒有收到自己的信件。
那伙商人很快就消失在街道上,李如风的茶也喝完了,他摸出几個子儿压在碗底,下了楼,又往肉铺走去,正走着,心裡想着事,眼睛就不灵光,迎面就遇到了王义四他们,這只不過是個镇子,街道的繁华還不足以让他立刻就能藏起来。不過,惊慌只是一闪而過,他既然知道王义四不会先露出自己的意图,那么此时肯定会装作与自己乱后重逢了。而這些,恰恰也都是王义四在看到李如风的那一刹那间想到的。
果不其然,王义四一脸久别重逢、不胜喜悦的样子,拉着李如风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哎呀,李兄可让我担心死了啊,你說那郑屠夫,真是欺人太甚。”
黄鼠狼给鸡拜年,却不知道鸡已经知道黄鼠狼干的那些事了。王义四虽然从那渔夫带的话裡知道李如风并沒有离开团风,但也沒想到他就在窗外偷听了自己那些话。心裡想:“這小子倒挺实诚,還真的回来找我們。”
李如风见王义四居然能装的什么都沒发生一样,颇有几分佩服,也赔笑道:“谁說不是呢,欺负我也就罢了,居然敢对三将军动手,想必已经被三将军制服了吧?”
“那是,呵呵……不過,我們大将军交代,出门在外,凡事忍让一手,那郑三,毕竟只是一個屠夫,一勇之夫而已,何足道哉,我們就放了他一马,像李兄這样的人物,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呢?”
李如风被他冠冕堂皇的道理說得竟无言以对,只得点头道:“那是”。
“现在,我們要去哪裡等你的朋友呢?”王义四问到。
“這可真是個問題,我已在镇上搜寻良久,尚未寻得,也许他们在路上耽搁了,一时半会儿且来不了。三将军若肯赏光,不如我們就在這镇上玩他一日如何,待明天若再无消息,我們便另想办法。”
“如此也好,我們再等一日。”
李如风却不知王义四与郑三早已派人到汉口,突然围捕了方凌燕三人,此时已在押往罗田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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