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真的是误会
时隔将近两個月再入长安,李善很快感觉到了区别,原先略微压抑的气氛消散无踪,处处传唱秦王李世民的丰功伟绩。
如今的大唐還不是那個威服四海的大唐帝国,府兵還沒有踏足茫茫草原,让突厥贵族在大明宫持戈守卫,臣民也沒有高人一等的心态。
以突厥为后盾的刘黑闼席卷河北,屡屡大破唐军,显然给长安城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在這种情况下,一战击溃刘黑闼的秦王李世民得到了广泛的支持,這是自汉末之后天下长期分裂动荡而导致的结果。
“受律辞元首,相将讨叛臣。咸歌《破阵乐》,共赏太平人。”
“大郎,你听!”朱八好奇的指着一处。
粗豪的歌声在坊间隐隐传开,李善低声道:“秦王破阵乐。”
李善在心裡想,从某种意义上来說,李世民登基称帝是一种必然。
比起李建成,军功加身的李世民更能捍卫這個国家的臣民不受侵扰,对于百姓来說,這比什么都强。
特地去东市转了圈,距离东山琼瑶的匾额還好远的地方,李善就看见一條粗狂的大汉操起酒曩仰头就喝,倾泄而下的居然是豆浆!
另一侧的青年书生手裡捧着一個油纸包正在啃油條,吃的满嘴是油。
李善打了個寒颤,往边上让了让,听王仁表說過一次叫酥油,也不知道是哪一种植物提炼而成的,但不管什么油,都是用了再用,算得上千锤百炼了。
放在前世,铁铁的去举报,但在如今,呃,只要不吃死人就行。
早听說东山琼瑶在东市卖的挺好,但李善沒想到居然這么火爆,排队都要排好一会儿……沒办法,唐朝的餐饮业,别說和二十一世纪比,和宋朝都沒法比。
伸长脖子看了看油锅,黑油翻腾,李善啧啧两声,“一碗琼瑶浆。”
小二愣了下,“客官,一碗琼瑶浆一钱,配一根油條也是一钱……”
“不要油條,只要琼瑶浆。”
周围人都诧异的看着李善,這傻子嘛。
李善却在心裡嘀咕,這时代称呼客人为客官?
实际上客官最早是汉朝对外地官员的尊称,渐渐演化而成。
李善端着琼瑶浆加了点酱汁、小菜调味,找了個位置坐下,左右看了看,相当的满意,基本都是喝琼瑶浆的,而且都是咸党。
朱八一手端着琼瑶浆,一手捏着油條挤過来,惋惜的說:“早知道应该从十七那拿两块饴糖来。”
李善懒得理会這厮,他心裡也明白,越是高门大族越是喜甜,中下层民众不是不喜糖而是买不起,因为糖在唐朝還是奢饰品,十七手裡的那几块饴糖還是朱氏买给他的。
隐隐记得甘蔗汁制糖就是唐朝开始发展起来的,好像還是从印度引进的,李善琢磨了下,玄奘還沒出发呢,要不要让他帮帮忙?
下一刻,李善就把這個念头丢开,引进制糖法,养出那么多甜党给自己添堵?
丢下两枚铜钱,李善带着朱八离开,从另一头绕了圈出了东市,去西市转了圈,沒想到刚进去就看见“东山琼瑶”的匾额。
“来两碗琼瑶浆。”李善拉了把忍不住要问個仔细的朱八。
片刻后,两碗琼瑶浆端上来,李善尝了尝,不对,应该不是从东山寺运来的。
李善叫過小二,笑着问:“只听說东市有琼瑶浆,沒想到西市也有,是一個东家?”
小二只赔笑却不肯說话,李善也沒追问,拉着朱八离开。
“大郎,是李家偷了秘方?”
李善无所谓的說:“可能吧,上次买石膏你不是偷懒,让李家送黄豆的帮忙买的嘛。”
朱八懊恼的一拍脑袋,“找他们算账去!”
“算個屁。”李善一扯這憨货的胳膊,“跟我走。”
朱八闷声跟在李善屁股后面,一直到了王仁表家门口才恍然醒悟,“对,应该找他算账!”
“闭嘴!”
李善倒是不相信是王仁表捣的鬼,完全沒有這個必要,而李复虽是王仁表的岳父,但事事都要遵从其女婿之意,也沒有必要捣鬼。
最有可能的是,泄密了。
以石膏制豆腐脑,在這個时代說起来有点天方夜谭,但一点即破,很难保密。
李善对此并不在乎,如果真的是王仁表、李复捣鬼,那只能說是他们目光短浅,对穿越者来說,类似的生意太多了……而且李善還会在小本本上记上一笔。
再說了,将近两個月,李善已经从這门生意裡捞了不少银钱,朱家沟村民也得惠良多,第一桶金的回报率已经足够高了。
但如果真的是王仁表捣鬼,李善对今天之行就不报什么希望了……他是想探听长安令的相关消息。
“沒人?”
李善嘀咕了声,敲门好一会儿了都沒响动。
這时候裡面传来怯生生的女声,“外间何人?”
“嫂夫人,东山寺李善,王兄不在家嗎?”
听见门栓落地的声音,片刻后李氏打开了门,行礼道:“李家叔叔,郎君恰巧出门。”
自从李善馈赠五十贯钱后,王仁表几次携妻去朱家沟,两家为通家之好,李氏称李善为叔叔,這是唐朝妇人对丈夫弟弟的称呼。
“打扰嫂夫人了,那午后再……”
“呕,呕……”
李善的话還沒說完,一手扶着们的李氏突然弯腰呕吐,身子摇摇欲坠。
“嫂夫人?”
李氏勉强直起身,只觉得头晕眼花,一急之下,腿一软就倒了下去。
“嫂夫人?”李善那埋藏心底的该死的责任感又发作了,毫不犹豫上前两步扶住李氏,“朱八,去請大夫来!”
李善是骨科医生,在急诊科轮過班,面对呕吐晕倒的李氏并沒什么有效措施……难不成還能在唐朝拉個心电图?
赶紧去請大夫才是正经的!
左右看看,已经有路人看過来了,李善想了想,扶着李氏进了门。
還想着找個地方安置了李氏再回去关门……已经用不着了,一声爆喝在李善身后响起。
“好贼子!”
李善愕然半转身回头看去,一個青衫少年郎怒发冲冠,呛一声拔出腰间佩刀指着自己。
“贼子,放开我家嫂嫂!”
“误会,误会。”
“贼子看刀!”青衫少年看样子脾气火爆,抡起腰刀就砍向李善的左胳膊。
“十二弟,且慢动手。”跟着进门的红衣青年喝了声,关上门才說:“小心伤了王家嫂嫂。”
红衣青年倒是彬彬有礼,“阁下何人,为何在此,若有误会,請放开女眷再详谈。”
话說的倒是好听,李善却看见一旁的青衫少年悄无声息的往前走了两步,佩刀微微扬起。
呃,李氏浑身无力,昏睡不醒,全靠着李善搂着才沒倒下去……這姿态难免有点唐突,這真不能怪李善啊,谁让他在急诊室轮過班呢。
就在這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王仁表愕然的看着两位好友拔刀相向另一位好友,而后者紧紧搂住自己的娇妻,還一脸的无辜。
“王兄,真的是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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