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銀貨兩訖
今天，學校來了一位夫人，這位是藝大畫室樓的資助者。
院長和油畫系主任親自接待，整個油畫系學生的作品都在這樓裏，大三的優秀學生李若溪前後跟隨，爲夫人介紹系裏的情況。
“阿姨，等會兒我們一起喫飯好不好？上次我媽媽說要和您一起喫飯，我期待了很久呢。”李若溪乖巧的攀着身邊夫人的胳膊，言語中略帶討好，敬重更多。
“好啊，你給你媽媽打電話，我們一起去喫飯。”夫人點頭，提議道：“今天正好楊青亦也閒着，叫上他一起。”
李若溪聽到楊青亦的名字，臉上微紅低下頭，輕輕的嗯了一聲。
夫人卻並未再多言語，李若溪最會察言觀色，得到對方的同意，找了個藉口先離開，去通知自己的媽媽和楊青亦。
有了今天的飯局，她和楊青亦的事情算是過了長輩這一個明面。
想起楊青亦昨天來接她，送她禮物出手闊綽，還有他不凡的談吐和外形條件，對她禮貌紳士，毫無富家子弟那種輕浮做派，李若溪心中就忍不住羞澀。
媽媽說，給她介紹的楊家是詩書禮儀之家，只要她滿意，等她畢業了就和楊家談婚事。
本來她還不願意相親，但是對方是楊青亦，她還是願意的。
拿起手機給楊青亦打電話：“喂，小楊哥哥，阿姨說我們今天和我媽媽喫飯……”
待李若溪走遠，楊夫人道：“院長，我此次來是有一事麻煩院長幫忙。”
院長點頭：“夫人請講。”
“實不相瞞，我先生聽聞，油畫系大三有個學生很有才華，但奈何家境困難，特地請我此次來見一見她。”
楊媽開口道明來意，系主任聽出話音，知道說的應該是孟一筱，連忙帶路請楊媽到孟一筱的畫室去看看。
“楊先生說的應該是孟一筱，這個孟一筱是每一年的第一，繪畫也很有才華，只可惜大一剛入學父母就意外去世，家中還有一個弟弟要養，這幾年都是靠獎學金和在外面打些兼職賺生活費。”
系主任打開孟一筱的畫室門，迎面而來的一幅油畫上，是一片閃耀的金黃色，成熟的小麥高擡着果實，麥芒尖銳。天空又灰又藍，彷彿臨界于晴天和陰霾之間，只等着觀看者自行體會。
這一幅畫，面對這畫室門口，展示着它獨有的尖刺。
楊媽點頭，是一副好畫。
系主任賣力推薦孟一筱，這個學生若不是家境問題，必定比李若溪更有建樹，若能得到這位夫人的資助，孟一筱前途不可限量。
孟一筱接到電話進來的時候，就看見系主任化身王婆，瘋狂在賣自己的瓜，也就是自己。
“孟一筱，這位是楊夫人，楊夫人對你的畫很欣賞。”系主任暗示，孟一筱接收信息，心中有數。
“楊夫人好。”孟一筱問好。
楊夫人點頭，身後助理送上名片，隨後問了幾個關於藝術樓的問題，讓院長和系主任也出去。
畫室裏只剩下孟一筱和這位楊夫人，孟一筱打量她，她一身白色名牌套裝，頭髮被梳的一絲不苟，周身的首飾配件也看起來價值不菲，但卻不張揚漏財，眉目間給人溫柔和藹的感覺。
大概是被愛灌溉吧，她並不顯老，孟一筱推測不出她的大概年齡。
楊夫人很專注的看她的畫，那是孟一筱前一段時間自己創作的作品，靈感來源於便利店回來的那條偏僻小路。
麥子熟時，她和楊青亦相遇，後來常常相互牽手走過大片的麥田。
“這幅畫很有意思。”楊夫人讚美。
“謝謝夫人喜歡。”孟一筱答謝，只可惜那條路上，土地的主人第二年就不種小麥改種果樹。
“這裏……”楊夫人手指觸碰麥田深處，道：“是否可以添些別的？”
此話一出，孟一筱就知道，楊夫人有意要買這幅畫。
那畫的深處是一排民房，現在也都拆了。
“原本這片麥田中還有一條小路，但因時間關係，一直沒畫出來，可以讓小路蔓延遠方。”孟一筱在畫上面比劃，詢問楊夫人。
“不知夫人想加什麼？”
楊夫人點頭，道：“再過幾天是我和先生的結婚紀念日，我想將它當做禮物送給我先生。”
孟一筱：“不知夫人可有和先生的照片？允許的話希望儘量多一些。”
夫人點頭，答應讓助理隨後把照片送過來，並且答應給孟一筱十萬塊報酬。
對在校學生來說，十萬一幅畫已經是很高的起點，孟一筱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這原本是她創作來畢業作品展的作品，用來紀念她和楊青亦的相遇相知。
但再珍貴的回憶，現在在她眼前，已經不能比金錢重要。
楊夫人很大方，直接支付孟一筱十萬酬勞。
然後孟一筱夜以繼日的待在畫室裏，夫人送來的照片很多，從新婚燕爾到現在攜手共渡，照片裏看得出來兩個人走過了很多磨難。
打電話給孟訓讓他好好讀書，債款的事她已經解決了，這十萬正好夠還錢給他舅舅。
夫人和先生的照片，連同名片一起被夾在畫板上，圍着孟曉轉一週，名片上面寫着夫人的名諱和來歷。
易詠嫺，億陽集團董事局主席。
呵，楊青亦的媽媽……
這是用錢買畫，同時，也是買斷她的尊嚴吧。
讓她以後……與楊輕易，因貨兩訖，再無瓜葛。
挺好的。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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