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懷孕
她現在肚子裏有孩子，他們也不好打擾她休息。
“姐，我給你剝橘子喫。”孟訓留下來，給孟一筱拿水果喫。
橘子並不是很甜，孟一筱喫着有點酸，剛吃了一瓣就放下不吃了。
楊青亦還在跪着，臉上身上都是傷，孟一筱瞬間沒了胃口，嘆息，道：“去扶你姐夫起來。”
捱打是一回事，跪久了是另一回事，這會兒說不定根本就是自己起不來。
孟訓不說話，明顯不願意。
“聽話，快去。”孟一筱催促。
孟訓纔不情不願的過去，伸手去扶楊青亦起來，楊青亦雙腿早就麻了，不扶根本起不來。
但是孟訓扶他，他也不願意，所以兩個人，一個不願意起來，一個不願意扶，就這麼僵持着。
他故意和她僵持，孟一筱嘆氣，道：“起來吧。”
楊青亦閃過喜悅，隨後又被擔心代替，問道：“筱筱，你是真的原諒我了，還是……”
還是仍然無所謂，不在乎。
孟一筱沒正面回答，他上身淤血痕跡相當明顯，孟一筱只能先叫孟訓出去給楊青亦找醫生，進來給他上點藥。
孟訓明白她是想支開自己，剛走，楊青亦就往孟一筱牀邊挪去，他是真的腿麻，這個過程踉踉蹌蹌，相當緩慢的移到孟一筱牀邊。
“筱筱，我該打，我們讓這些事都過去好不好？”他聲音哽咽，這段時間他的主動冷戰，目的是爲了讓孟一筱知道，他有多重要。
現在卻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堪，甚至不知道她懷孕。
他想要個孩子，卻這樣來到世界。
孟一筱看了眼後背上的傷，問道：“打疼了吧？”
“疼，這是我爸打我最狠的一次。”楊青亦心裏也委屈，訴苦道：“他以前也說打我，但是隻有這一次是真的下狠手。”
打他無所謂，他爸對他很失望，他心裏和死過一次一樣。
“我爸頭一次這麼打我，我讓他很失望……”楊青亦低着頭，抱着孟一筱的手，聲音帶着嗚咽，無助又軟弱。
殺人誅心，比如讓楊爸親手打他一頓，讓父母知道他不是一個好兒子，這可比她指責楊青亦更讓他難受。
孟一筱不關心這些，冷聲道：“先起來吧，等會兒有人進來，看見你這個樣子，傳出去又要丟人了。”
他這樣跪在她牀邊，想拿賣慘博取同情，她着實不想再看一眼。
“孟訓他年輕氣盛，衝動了一點，我替他給你道歉，別和他計較。”於情楊青亦是姐夫，於理楊青亦他們惹不起，孟一筱在得知孟訓動手打他的第一反應，就是給楊青亦道歉。
“筱筱，這是我咎由自取，只要你能夠消氣，讓孟訓再打我幾下都認了。”楊青亦搖頭，現在已經這樣了，他也不在乎丟人不丟人。
他是故意沒有還手，並非不能還手。若能讓她心裏舒服一點，他願意挨這個打。
“你現在想和我僵持到什麼地步？我說原諒你了你還不起來，你要我現在扶你起來才肯罷休？！”孟一筱失了耐性，作勢要起身下牀扶他，楊青亦見此，才害怕的撐着牀沿起來，坐在牀邊上，握着孟一筱沒有掛吊針的手不放。
“我自己起來，你別亂動，對你和寶寶不好。”
楊青亦無法形容當時的情景，醫生說她懷孕，同時建議不要這個孩子。
可笑他們因爲備孕吵架冷戰，他卻不知道她根本不適合懷孕。
楊青亦自責，他該打，他活該。
“筱筱，我看了你的病例，你長期貧血好幾次都昏倒進醫院，身體不合適要孩子，這一次聽我的好不好？”楊青亦討好道：“這個寶寶我們不要，等以後你養好了身體，再要好不好？”
似乎是怕孟一筱心裏有負擔，楊青亦連忙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道：“這些都是我的錯，你記在我頭上，怪我一輩子也好，我不能拿你冒險，要他，太危險了。”
他還沒有帶着她體驗到世界的美好，他還沒有補償她，他承受不了以後沒有她的日子。
他不敢想象，他一個人住院保胎的時候，他居然不在她身邊。
他是混蛋，他傷害自己老婆。
孟一筱沒說話，牀頭有她的病例，拿起來翻看，這個醫院調取了她所有的就診記錄，其中因爲貧血昏倒被別人送進來的就有四次。
這個病例謝禮讓私人醫院更改過一點，把她因保胎住院的那一段時期，寫的比較嚴重。
他們以爲留不住，實則已經好了很多。
看着窗外的私人花園，薔薇花開的很漂亮，花叢下的白色鐵藝長椅都透着藝術的味道。
有錢真好，孟一筱感嘆，但她不想就這樣放過接近崩潰的楊青亦。
“第八次了。”孟一筱突然說。
“……？筱筱？”楊青亦不明白。
“這個病例不準，昏倒不是四次是八次。”孟一筱說：“去年五月開始一共有八次，有一次在街上沒人管，自己醒來回去了，有一次被肖衍生救起來送到小診所，病例沒有上網。”
端午之前也有幾次，後來她注意調養，情況好了許多。
“爲什麼不告訴……”楊青亦問，卻突然噤聲，轉移話題：“你告訴我，我給你找營養師，專門給你調養身體。”
之前家庭醫生來做檢查，她沒有主動提及，想來，根本就不打算告訴他。
而楊青亦，更怕問出他的又一次失職，他的愧疚超載，受不了了。
“第一次在宿舍樓，頭昏的走不動路，遇見了李若溪，你正好接她週末回家。肖衍生救我的時候是第三次，給你打電話，你和李若溪在一起修旗袍。”孟一筱說的很平靜，他帶來的傷害已經殺死了她所有的情感，往日的悲慘在身體裏激不起半點情緒。
她宛如旁觀者，彷彿在說別人的事情，無關痛癢。
“有兩次在酒吧的倉庫裏，昏迷時間比較短，沒人發現，醒來之後繼續搬酒。”其實她分不清當時是昏倒了還是睡着了，總之是沒有知覺。
“筱筱，我對不起你……”楊青亦愧疚，難以言喻的自責讓他全身顫抖。
“現在第八次才被你發現，真好，有這麼高級的病房住，有這麼好的醫療條件。”普通人一生所不能觸及的地方，她現在不但住在這裏，還有他的懺悔。
這大抵上就是劇情電視劇裏的苦盡甘來，終於媳婦熬成婆了。
只是代價太大了些，孟一筱也不想要。
“楊青亦，我要留下他。”孟一筱故意說：“你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我要留下他，生死我命。”
“不要！筱筱，我們不要！”楊青亦堅決不同意：“他會傷害你！”
“傷害我最多的是你！我只要再忍你半年，就可以報答你的恩情，這個枷鎖在我心裏太沉重，只要它存在，我永遠不能正常的活着。”孟一筱靠在牀頭，眼前的一切令她迷惑，吶吶自語：“解脫了，要解脫了。”
這種無形的債務，比金錢債務還讓人疲憊，它讓她窒息，唯有這個孩子生出來，才能讓她好過一點。
她拼命要生這個孩子，不是因爲愛他，只是想要擺脫他。
楊青亦再也繃不住，握住孟一筱的手，跪在她牀前痛哭。
“筱筱……是我的錯……我不該用孟訓強迫你……”他不該用這樣激進的方法逼她結婚，婚後也沒有給她足夠的呵護，他不該對不起她。
“我只是怕失去你，我不是故意要這樣做……我只是愛你，卻做錯了事情……”
“筱筱……你折磨我吧……別拿你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他們本該有美好的未來，如果他沒有那一段迷茫傷害了她，他們會因愛結合，現在這個孩子，也是帶着父母的期望來到這世上。
他其實早就把名字想好了，但是他現在希望他消失。
“楊青亦，我要生這個孩子。”她在神遊，根本聽不見身邊人的痛哭和懺悔，一直重複着生孩子。
她的狀態有點不對，楊青亦不敢多說刺激她，只能順着她的話往下說。
“好，我們生，生完了你的恩情就報答完了，就不欠我的了。”
讓他用後半生賠罪，永遠臣服於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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