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匈奴二皇子頓時覺得天暈地旋:“達爾根到底圖什麼?”
他想不明白,明明只是一個漢人,卻值當達爾根帶着一萬名匈奴人去謀奪,雖然事實卻也證實了這個叫宋燕的不同尋常,將達爾根擊殺於馬下,可他還是不懂。
這時,帳外的小兵來報:“報——二皇子,達爾根身邊的提赤來見。”
二皇子揮手讓人進來。
片刻後,提赤痛哭流涕跪在二皇子身邊,亦是跪在達爾根的屍首旁,他哭訴:“二皇子,我們將軍的仇必須得報,他是爲了整個匈奴的將來,爲了單于與您啊!”
二皇子盯着提赤,達爾根慣會收集奇人異士然後許以高官,而提赤就是其中一員,僅僅是在與漢人通商方面有才幹就被達爾根看重。
二皇子用鼻子出氣:“什麼爲了本皇子,別給達爾根帶高帽,你只需要告訴本皇子達爾根想幹什麼?”
提赤擦了擦眼淚,臉色灰敗:“大將軍計劃將叫宋燕的困死在橙淵,然後營造出漢人皇帝容不下人的假象。”
二皇子尚未聽完便打斷道:“爲什麼?”
提赤早知二皇子急躁又愚鈍,要不是單于是他的親哥哥,也不會與達爾根大將軍平起平坐,甚至掌控着東大營。可惜如今大將軍一死,整個匈奴大營就都要落在二皇子的手內,這也是爲什麼他急急來找二皇子。
大將軍已經死了,匈奴不能再敗。
提赤跪着往前移了兩步:“因爲據安插在漢人軍營內的探子來報,宋燕在漢人軍營內的地位非同尋常,他經常與底層士兵混在一起,因此在士兵中威望極高,而他又是漢人皇帝的寵臣。這麼一個各方面都極其優越的將軍,必然會引起當皇帝的忌憚,沒有一個皇帝能容忍身邊有名望的將軍,更何況宋燕此人有私兵,整日與其廝混在一起,怕是本身就有圖謀。”
“而達爾根將軍不過是想在其中加磚添瓦,讓他們自行內鬥,宋燕一死再加上大將軍安排好人傳出謠言,漢人不但會損失一名將領,底下的士兵也不會絕對盡忠於皇帝。”
“再說,漢人皇帝本身就身體虛弱,謠言一起,漢人軍營混亂,悄無聲息死個皇帝也不會引人起疑。”
提赤將事情掰碎了給二皇子講,最後重重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但二皇子關注點清奇,他皺着眉頭不耐聽完,臉上就染上了幾分焦躁:“你們提早就安排好了殺皇帝的人,現在還在按計劃行事?”
提赤愣住,點頭道:“是。”
“什麼時候?”
“就在今晚。”而現在也不過晌午,達爾根敗的太快了。
提赤這時才反應過來,臉色一白,本來計劃是今晚最混亂好行動,可現在漢人大獲全勝,哪有亂子可言。
但現在二皇子卻拍着提赤的肩膀:“如果今晚暗殺漢人皇帝成功了,也是大功一件,達爾根死的不冤。”
提赤的臉更白了,他嘴脣蠕動卻發不出聲音。
二皇子,賬不是這麼算的。他總算是明白單于爲什麼要一軍兩帥,不就是明知道自己親弟弟不靠譜麼。
但提赤卻不敢這樣說,他心裏暗自計量着,恐怕要傳信給單于了,這麼大的爛攤子二皇子根本就不行!!
……
另一廂,許懷清的聲音響徹整個皇帳:“賞,宋燕擊殺達爾根有功,朕甚悅之,封宋燕爲懷化大將軍!”
宋燕愣住了,直至身邊頭髮花白的老將軍拉了一下宋燕低聲道:“小子,領旨。”
“哦哦,臣領旨。”宋燕反應過來連忙上前了幾步。
“跪啊!”不知是誰又恨鐵不成鋼提醒道,都已經正三品了,卻不知道領旨要跪謝。
許懷清輕飄飄掃向說話的人,直言道:“宋燕可不跪。”說完似乎覺得不妥,於是補充道:“古稀之年以上的老將軍亦可見朕不跪。”
此時皇帳內古稀之年以上的尚且有幾個,都是頭髮花白卻仍舊能披堅執銳,比之正值壯年的將軍也不差什麼。
老將軍們聞言難看的臉色緩和了許多,其中一人輕哼了一聲,正是方纔提醒宋燕領旨的,今年七十有四,經常自嘲一把老骨頭,但舞起棍刀亦是虎虎生威,令人不可小覷。
宋燕認出了這是趙祖謙,但只是無辜地看過去。
一副恃寵而驕的模樣。
偏偏此時許懷清還一副維護宋燕的樣子,轉移話題道:“宋燕也留在這裏,討論一下匈奴暗道的事。”
宋燕點了點頭,站在了許懷清身邊。
匈奴暗道茲事體大,因此知道的人並不多,現在皇帳內的人都是許懷清的心腹,換言之,都是值得信任的人。
宋燕一留在這裏,自然也成了其中一員。
宋燕站在那裏,也不插話,全程聽着一屋子的將軍籌謀怎麼利用這小小暗道挑起整個匈奴大營,不由愕然,誰說武將有勇無謀,分明不僅勇,還有腦子的很。
尤其是對待敵人上面。
等人都散了,宋燕纔給許懷清遞上了一杯淡茶。
許懷清低頭喝了兩口,溫熱的,於是一飲而盡。
“休息一會兒。”宋燕將許懷清額前掉落的一捋長髮撈回到許懷清腦袋上,然後繞着發冠纏了纏,混在烏黑茂密的頭髮裏,手法極爲粗糙。
許懷清坐在靠背椅子上,輕合了眼:“你怎麼把匈奴的達爾根殺了,受傷了沒有?”
宋燕拿厚披風搭在許懷清身上,流露出了一點點驕傲:“他太弱,就死了,兩招都過不了,怎麼會讓我受傷,未免也太小瞧你男人了。”
宋燕的調笑話一出,許懷清就不說話了,轉了腦袋睜着一雙眼睛笑意滿滿瞧着宋燕。
宋燕故作誇張道:“真受不了你了。”然後像是爲了滿足許懷清一樣飛速在他額頭上印了一口。
許懷清被親得一愣,然後看着宋燕極其自然挺直腰板,坦坦蕩蕩將他的政事接過去,開始認真批閱。
即使離了京城的政治中心,一些朝臣與王福拿不定主意的,亦是會呈給許懷清。
宋燕看奏章看得認真,發現王福提到一事,欽天監預測今年中原與南方地區恐怕年歲不順,天災不斷,而莊稼有極大可能遭災,比之上年恐怕更是艱難。
宋燕扭頭看向許懷清,見他已沉沉睡去,於是在奏摺上寫明讓欽天監再測,然後這纔去抱起許懷清,放到牀上。
據宋燕所知,大行去年收成就不太好,以至於身爲皇帝的許懷清自己的用度都做主一再縮減來號召王孫貴族節儉用度,救濟災民。
去年,先是洪澇後是乾旱,受災的地方莊稼顆粒無收,房屋被沖垮,無數人開始流浪,若不是最後許懷清處理得當,幫助人重建家園,讓大臣帶着大批賑災糧前去,怕是這羣無家可歸的人會聚成流民擠進京畿地區,然後造成大亂。
而這些,不只有去年有,實際上從先皇時連年的天災就開始發生了。
以至於許懷清自繼位起就在兢兢業業安撫安撫,支撐着幾乎要支離破碎的大行,連大動作都要三思而後行。
這次的御駕親征宋燕琢磨着怕是陛下覺得自己活不了多久,於是想要提前將匈奴打退,將北境安穩住。
宋燕盯着奏摺上的天災,微微思索。人間的天災不過是洪澇乾旱龍翻身,比之他那個時候簡直是撓癢癢的存在,是任何一個一方領主揮一揮手都可以降伏的存在。
沒錯,天災是用來降伏的。
不過宋燕有些悲傷地想,曾經他可以揮一揮手解決一大片,現在恐怕不行了,他現如今實力大減,哪能那麼輕易。
除非是用金龍真身。
龍好啊,騰雲駕霧,翻手爲雲覆手爲雨,閒了還可以來次龍吸水,再是通靈不過了。
而龍翻身,宋燕琢磨着讓人站在他身上,然後讓大地好好翻一翻?雖然法子笨了些,但架不住好用啊。
但此前,嗯,他急需陛下的紫氣支援。
想明白後,宋燕鬆了口氣,接下來就是等,等什麼時候天邊的雲起變化。
……
許懷清醒來時,天都已經黑透了,他從下午一直睡到了晚上。
他起身後發現奏摺已經被宋燕用自己的筆跡批閱過,整齊碼在桌案上,他隨意看了看,幾乎沒有出錯的,不由對宋燕的能力一再刮目相看。
宋燕未免也太好用了。
許懷清露出笑容,被進來的宋燕碰了個正着。
宋燕將晚膳與湯藥端進來,讓許懷清坐下這才指着桌子上道:“飯,藥,先喫飯再吃藥。”
他將這安排得明明白白的,甚至還有些樂此不疲的意味。
許懷清乖乖點了點頭,表現的極好養。
兩人分食了晚膳,許懷清這才抱着藥碗開始喝藥,權當作是膳後消食。
苦澀的味道在鼻尖蔓延,許懷清低頭聞了聞,皺眉道:“今天的藥好像多了別的味道。”
宋燕不甚在意,將藥端過來,聞了聞:“糊了吧。”然後端着一飲而盡:“我再讓人給你上一碗。”
許懷清讓宋燕別喝的話還沒出口,就眼睜睜看着他一滴不落將他的藥喝完了。
許懷清曲指扣在了宋燕腦門上:“是藥三分毒,你怎麼喝了呢?!”
“去吐了。”
宋燕道:“這是養身體的藥,沒有毒性,有毒性我也不會讓人呈到你面前。”
這些藥他都親自盯過,將藥材中的雜質用靈力細細剝落,然後留下精華,因此喝了不礙事。
宋燕扶着腦袋,眼一合一合,然後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呼吸均勻睡去。
只剩最後一點意識堅強地告訴他。
藥裏有毒,應該聽媳婦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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