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這一下耽误了時間,之后沒赶上倪乔,叹了声气就来迎顾罕,也是一脸尴尬为难。
梁晶晶那档事,谁也想不到会突然发生,而且這脏水不仅莫名其妙,還不好解释,属于越描越黑的那种。
要刘赫說,倪乔也不能就這么就走了,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不過也理解,倪乔挺娇气一個小姑娘,估计也沒受過這种气。
刘赫急急走到顾罕面前,“顾总。”
顾罕走到门口时,梁晶晶的激情发言刚好說到转折,他隔着人群,眼看着倪乔的脸上一点点失去了血色。
他還沒见過倪乔這种样子,越想越放心不下来。
“還发生了什么?”
刘赫本想說沒有,脑子裡忽然一闪,想到倪乔刚来那会儿除了漂亮,的确有点跟往日不同。
看起来有点忧心忡忡。
在顾罕面前,刘赫总是赔着小心,也不敢乱說:“不知道……来的时候看着心情不太好,我按照您的吩咐介绍常雪给乔乔认识,她也沒多高兴,聊几句就走了……”
刘赫看着顾罕凝重深思的脸色,声音越发弱了,“顾总,要不我派人把乔乔找回来?”
目光从人群中扫過,恢复如常的宴会厅裡,来客三三两两的聊着天,或许交头接耳裡還有一些人对倪乔的八卦和好奇。
顾罕声音冷冷,“找回来干什么?受气么?”
說着到场不到三分钟的顾罕也离席而去,甚至连一杯酒都沒有碰。
刘赫愁苦着一张大脸,叹气又挠头。
刘赫太太见顾罕走了,一肚子火,公众场合不能发脾气,狠狠一瞪刘赫,低声骂着:
“你是不是跟梁晶晶有一腿,你怎么想到把邀請函发到她手上的,你有脑子沒有?”
刘赫现在也后悔了。
“這……当时想着同一個剧组,不好太偏心嘛。”
“你倒是会端水,這下好了,水泼脸上了吧?快四十岁的人了,孰轻孰重你分不清是吧?”
卫助理也沒想到,顾罕才刚进去就又出来了,還行色匆匆的。
他开着车折回来接顾罕。
“顾总,咱们现在去哪儿?”
顾罕拿出手机:“先沿着這條主路往前开,开慢一点。”
第一通电话打给倪乔,不出意料地被挂断了,顾罕手指停在屏幕上,沒有再打,转拨给赵重舟。
电话那头一片灯红酒绿的躁声,顾罕直切主题问:“联系一下倪乔的闺蜜。”
赵重舟闻声一愣,身边還有人笑闹的声音,“什么啊?孟尘?你怎么忽然要找她?”
顾罕懒得跟他多說:“联系就是了,问问倪乔有沒有去找她。”
赵重舟有点帮不上忙,“我怎么帮?我跟孟尘不熟啊,上次你跟倪乔走了,我俩還吵了几句。”
“装,接着装,”顾罕唇角微扬,直接点破,“你冒充好心大哥在她直播间挥金如土的时候怎么不說你们不熟?”
赵重舟张了张嘴,怪尴尬的,“啊這……她還不知道呢,我這一联系,那不瞬间掉马嗎?”
顾罕那头沒声音,赵重舟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只知道小呆鸟和顾罕最近闹得有点僵。
要是真见死不救,别說掉马了,顾罕让他就地脱层皮也不是不可能。
赵重舟立马给支了一招:“要不這样,我把她电话给你,你联系,别說是我给你的行不行。”
顾罕:“发来。”
孟尘接到顾罕电话也不纳闷,顾罕在她那儿一直是霸总人设,随随便便打听個联系方式,那只是霸总的基操。
让孟尘纳闷的是,顾罕竟然来打听倪乔有沒有来她這儿。
“乔乔她今天不是去刘导太太的私人晚宴上见你嗎?”
顾罕手机握在耳边,神情一顿,脱口而出的声音低沉朝下,有几分意味不明。
“她是来见我的?”
“嗯啊,不是顾总你沒看到乔乔嗎?”
看到了,在他眼皮子底下跑走的。
顾罕還不知道她现在什么情况,她那身小礼服不管怎么披大衣,小腿都是冷的,万一這会儿在街头游荡,后果不敢想。
孟尘久听不到答复,试探着问:“顾总?”
顾罕說:“她电话打不通,我现在去找,如果她打电话给你,麻烦告诉我一声。”
“好的好的。”
卫助理把车速降了下来,透過后视镜看去,“顾总,咱们现在去哪儿?”
“先开着。”
過了一会儿,顾罕让卫助理停了车,茫然和紧张叫他面色跟平时很不同,沉思了好一会儿,還沒有回答,顾罕手机又响了。
来电显示是孟尘刚刚那串号码。
“顾总,乔乔說她现在大学城那边的长淮路,我說去找她,她說不用,她說她吃完饭就回家。”
“谢谢。”
卫助理驱车赶到长淮路时,只见红灯闪闪裡都是大排档的招牌,巷子不宽,挤满了人来人往的人。
這一带临近大学城,但年底大学生已经放假了,进出的都是些社会人士。
卫助理回头问:“顾总,要下车嗎?”
“下车。”
天气很冷,凛冽空气裡都是重油重辣的味道,半露天的大排档,用半透明的罩子笼着餐棚,裡头灯光昏黄。
顾罕找到倪乔的时候,大排档的老板和食客见他掀帘进来,都看呆了。
這种呆滞的目光一個多小时前也曾出现過。
角落那桌女客人失魂落魄进来的时候,這些人也是這种目光。
中年老板呆滞着都沒有听到倪乔之后的点单。
“……20個板筋,還有什么?”
倪乔张了张口,沒出声,老板之前偷闲摸懒的儿子忽然来了精神,在倪乔面前站得直直的,倪乔的话,他听得不差一個字。
“爸,人家說先来三瓶啤酒,”說完就替倪乔引路,满脸的笑容和倪乔满脸的失落形成了一個巨大反差。
小哥问着:“你坐哪儿?”
倪乔声音都虚,环顾一周,发现她根本已经不熟了,同样的位置,连老板都不是以前那個了。
她也不知道她以前跟前男友强装偶遇,他习惯坐的位置在哪儿了。
“随便吧。”
小哥给她选了一個清净的角落,周围的目光在小哥给倪乔擦了凳子之后,渐渐散了,隐隐约约听到人說什么看样子是为情所伤,這年头美女爱渣男。
倪乔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沒理周围那些嘈杂的时候,脑子回放着梁晶晶的激情发言,深究着她說自己会傍,傍得清新脱俗,一骑绝尘。
原来外人都是這么看她和顾罕的。
她想想就笑了,笑容苦苦的,觉得自己真是时时当异类。
跟人谈恋爱吧,一无所知都能爱得死去活来,抱人大腿吧,不知道哪来的清高邪劲,又当又立還暗暗动心。
别的女生充其量就是恋爱脑,她不一样,她是恋爱脑瘫。
這家店的烧烤辣椒不要钱似放,香料重到刺鼻,烤好的串儿一端上来,倪乔就捂着脸,淌出了眼泪。
她怪烧烤。
小哥不放心地看着她,小心翼翼递上纸巾,“你沒事吧?你需要帮忙嗎?”
倪乔接過纸巾擦了眼泪,擦完才意识到她今天化了眼妆,自暴自弃一想,晕妆就晕吧,懒得计较了。
她将纸揉成一团往垃圾桶裡狠狠一丢,朝小哥說:“需要。”
小哥暗暗凑近一点,一脸巴不得为失意美女鞍前马后的积极,“你說。”
“我想一個人待着,谢谢,還有啤酒,麻烦尽快送来。”
顾罕身形很高,站在大排档的搭建棚裡,把并不宽敞的地方显得更加逼仄,好在现在時間够晚了,寥寥两桌人。
倪乔裹一身白色毛绒大衣,昏黄灯光下,格外打眼。
桌上已经有三個空酒瓶子了,手裡的喝了一半,看到顾罕她先是愣了一下,慌了一下,很快装作正常样子,就跟老朋友偶遇似的。
她是真会演戏,醉了也能演。
“你来啦?坐呀,吃点什么,我請你。”
一桌狼藉。
顾罕走近,撇眼看了一下油腻腻的凳子,沒什么表情地坐在倪乔对面。
桌子上花花绿绿的单页很多,估计是附近有人发传单,有卖手机卡新套餐的,有新出的楼盘广告,有按摩店的年终大回馈,還有长得差不多的大排档菜单。
倪乔一手撑着额,眼影晕到了眼下,半眯半睁的状态,盯着一脸绯红,還挺有娇柔风情,她仰头毫无形象地灌了一大口酒,手背擦擦嘴。
然后手在桌子上抓了半天,抓起一张单子递给顾罕,语气豪气干云。
“喜歡什么,随便点,我請客。”
顾罕接過单子,低头看着,身后的卫助理也看到单子上的內容,瞬时脸色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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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罕草草略過內容,将单子平静地按回了桌面上,目光朝倪乔看起,声音意外的温和。
“吃好了嗎?送你回家。”
闻声倪乔微微耷拉的眼皮在阴影裡不受控地颤了颤,握在酒瓶上的手不断收紧,一個個小巧的关节渐渐发白。
她努力想控制嗓音裡的异常,可她此时连自己是否异常都沒有分辨能力。
倪乔抬起头,眼底湿湿红红的,神情裡有轻蔑有倔强,有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难受。
“我要你送我回家!你不是要让我冷静嗎?我现在就在冷静,就一直冷静!”
他尽量平心静气,怕一丝一毫不温和的语气都会加大情绪刺激。
“倪乔,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倪乔歪着头,笑得天真无邪,“误会啦?那你是什么意思呢?”
她的問題不留一丝给顾罕回答的空隙,直接眨眨不清醒的眼眸,自问自答,“你不会是喜歡我吧?可是我从来都不喜歡你呀?”
卫助理的视角,顾罕的腮角用力的隆了一下,哪怕是最头疼的谈判桌上,他也沒见過自家老板露出這种强行忍耐的模样。
顾罕是杀伐型的商人,利来利往,行则行,不行就则散,他看得清优劣势,从不拖泥带水,收放也自如,别說忍耐了,连退让都少见。
“倪小姐!”
卫助理忍不住提醒,倪乔身形小幅度地晃了晃,看向卫助理,又再看向打断卫助理的顾罕。
他依旧是那副深不可测的淡定模样,只是眼梢微微簇着力。
“让她說。”
真的,对于倪乔来說,她讨厌這种连发泄情绪都得不到回应的场景,像拳头打在棉花上,他是有多不在意才能這么无动于衷,她都說不喜歡他了,他也不在乎。
为什么不在乎呢?因为他也不在乎自己嗎?
這個想法落定叫倪乔心裡忽然像撕开了一個大口子,就像和前男友分手后的那個冬天,在宿舍得知他住過的房子要被卖掉了。
好像一個人的痕迹要从她的生命裡完全被抹除。
而顾罕不一样。
他是根本就不在意那些痕迹,甚至可以說她根本就沒有留下什么痕迹,他的那些喜歡,往任何一個女艺人身上砸去,对方都会招架不住,她倪乔也不過是肤浅众生裡的一個。
她忽然心裡就来了一股狠劲,瓶底“砰”的一声抵在桌面上,像是非要从他身上激出一点自己要的反应。
话就跟不過脑似的,是刀是箭,全往他身上丢。
“我能說什么?說我只爱你的钱,爱你的权势嗎?那我也太肤浅了,你顾总肯给青眼的女人怎么着也得是朵出水白莲吧?可你实在沒什么能吸引我的……”
顾罕沉下一口气,声带克制,“不出意外,我会一直有钱有权,你肤不肤浅都可以,倪乔,不要再說气话。”
他本来是要给倪乔擦泪的,倪乔偏着脸躲开,忽然情绪崩溃哭得更凶。
“是啊,我說气话,你总是高高在上!你总是什么都能看透!”
“倪乔!”
他终于把声音扬起来一点,倪乔得到她想要的反应,但是這一刻她一点都不开心,她死命扭着,不让顾罕碰她,哪怕只是拉一下她的手。
“有点是真的!韩光磊也跟你說過!我也就图你這张脸,你其实就是一個替身,可是我呢,分得清,我不搞替身文学,你以后别帮我了,真挺浪费的,你永远捂不化我。”
她情绪激动,扭着身子朝前一扑,顾罕眼疾手快扶住她,她才沒狼狈摔下凳子,脑袋搭在顾罕肩头,下巴磕得有点疼。
她還想挣扎,但這么一番折腾她也快沒力气了,顾罕沒用什么力就按住她的后背。
“别动!”
声音沉沉的,像通過他们相拥的身体传到倪乔耳边。
“你分得清什么?你脑子裡装的都是什么你自己清不清楚?”
她浑身劲都被抽走似的,软趴趴的,看起来要睡着了,眼皮颤着,小声的哭着說:“我今天晚上丢脸死了呜呜呜……”
她刚刚那些话并沒伤到顾罕分毫,只是让他气恼的同时又有点心疼。
就像以前倪乔教他谈恋爱,从影厅出来,别的男生给女朋友抓娃娃,她看了也要,顾罕觉得费時間不如直接买一個。
两個人当场闹了别扭。
之后顾罕不情不愿地退了一步,问她喜歡哪個,她红着眼,委屈得要死,故意說气话,“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他不理解她的时刻太多了,他的成长环境并沒有教会他那些情感认知,但他一直在学,在为倪乔学。
他不喜歡跟她因为小别扭一直僵的感觉。
那种难以名状的心潮事隔经年的涌起来,他静默许久,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问:“怎么才不丢脸,倪乔,结不结婚?”
作者有话要說:为我的拖更自罚三杯,下一本一定存够稿才发,裸更断更风险太大,谢谢老婆们的不离不弃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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