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正厅裡,林清自然听不见穆晚唐的心声,即便听见了也无所谓,谁還沒遭受過社会的毒打,被气吐血证明毒打還是挨得少,多受几回就好了。
事已至此,生辰宴必然是办不下去了,但四方势力,露头的不過是天禄司、皇帝、穆晚唐三方人马,還有一個藏着,以及那個叫不准的第五方势力。
李明霄遣散侍卫,神色凝重,“瑞王府此案事关重大,现如今,朕只信得過你,来此的朝廷要员被毒倒一半之多,朕虽为天子,也得尽快给出交代,天黑之前,必须查出凶手。”
林清同样也不轻松,“诺!”
李明霄又道:“大理寺那边也会参与此案,就让他们协助你吧,朕便在此等着那些老鼠。”
李明霄過来,何尝又不是打的引蛇出洞的主意。
林清只得应下,等走出门,又多安排一些侍卫藏在暗处,這才抬脚走到前院的小厨房。
为了方便沏茶倒水,這边客人的茶水点心都是从小厨房裡端出去的。
小厨房裡的管事和仆役已经都被控制,被天禄卫押着跪在一遍瑟瑟发抖。
林清转了一圈,說是小厨房,其实這裡的面积并不小,茶杯都被整齐的摆在架子上,炉火仍旧很旺,旁边放着烧开的水壶,另一边是两個超大的水缸,其中一個水缸裡的水已经用下大半,淡淡的香气从水面升腾。
孟杰過来,道:“太医已经验過,毒被下在水缸裡。”
他见林清点头回应,对跪在一边的管事招招手,管事立马小跑過来,道:“禀二位大人,奴陈三,是這厨房的管事,王爷的生辰宴是大事,为了防止意外,小厨房裡特意安排了护院,用的丫鬟也是各院挑出来的家生子,都是得用的自己人,奴也一直未曾离开,确定沒有生人进入這裡。”
林清将所有仆役扫了几眼,“人都在這了?”
陈三回道:“都在了。”
林清正要說话,就见有两拨人走了過来,一队身披铠甲,正是王府侍卫,另一拨则只有一人,他穿着绯红官袍,身姿挺拔,发髻梳的一丝不苟,寻不到一根碎发,剑眉星目,凌厉的视线好似钉子一般钉在林清的脸上。
他不卑不亢的拱手行礼,“大理寺正刘烨,见過林大人。”
“刘大人客气。”林清回了個礼,“這次就麻烦刘大人了。”
刘烨:“林大人客气。”
后来跟来的侍卫统领冷哼一声,“不用你们客来客气去,這是我們瑞王府的事,就不麻烦二位了。”
林清斜了他一眼,就看這人身肥体壮,半脸的胡子,“你哪位啊?”
大胡子傲气的抬起头,“我乃是瑞王府的侍卫统领曹金炜。”
小厨房再大被這么多人一站也满了大半,林清被這浑浊的气息熏得有些不舒服,抬眼打量了一下曹金炜,“哦……不认识,本官和刘大人還要办案子,麻烦你有多远滚多远。”
曹金炜虎目一瞪,“你!”
林清這次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你什么你,陛下旨意,要天禄司与大理寺协同此案,本官不管你是什么统领,若要抗旨,本官不介意耽搁一点時間去陛下那评评理。”
王府确实可以养点私兵,但数量不能超過三百,从這裡面挑出来的统领也只是统领這三百人,无品无级,俸禄也是王府自己出,与朝廷无关。
曹金炜气得够呛,可是一顶抗旨的帽子压下来,他不退也不行,想起王爷的命令,只得咬着牙挥退后面的侍卫,独自一人留下。
林清懒得搭理他,转而看向寻找线索的刘烨,问道:“刘大人有何发现?”
刘烨将水缸仔细检查一番,蹙眉道:“小厨房管理严密,能把毒下在水缸裡,唯有两种人,一种轻功出众,一种……自己人灯下黑。”
林清也是這么想的,她甚至怀疑過穆晚唐,但又否决了,对穆晚唐而言,那些人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
来瑞王府参加生辰宴的各方要员固然不少,但也不是全部,即便全毒死了,李明霄也能很快找人替补,后续問題尽管处理起来麻烦,但伤筋动骨也不至于。
林清吩咐孟杰:“叫葛怡過来。”
孟杰立马跑去花厅,不一会就把不情不愿的葛怡给找了過来。
葛怡冷哼一声,“我与你沒什么好說的。”
“你可以不說。”林清坐在属下搬来的椅子上,“骨肉生香是你研制出的毒药,王端死于這种毒,眼下瑞王府這么多人也中了這种毒,那么下毒凶手的罪名就只能你担着,瑞王府识人不清,這袒护之罪和众官员的怒火也得瑞王府自己担着。”
葛怡很傲气,但事关李辰瑄,再傲气也得憋着,“骨肉生香是我最近才研制出的新毒,我只做了一瓶,但前些日我发现药粉少了一些。”
刘烨在一边听着,忽的问道:“药是如何丢的?”
葛怡怔了一下,垂下头,掩饰眸子裡的情绪,“不知道。”
林清和刘烨对视一眼,二人都是人精,一看葛怡這模样就知道說谎了,可葛怡身份特殊,也不能硬来。
林清的视线忽然落在葛怡的唇瓣上,葛怡涂了口脂,那口脂的颜色鲜亮水润,带着清甜的蜜香。
她又想到王端死时,那牢房裡茶杯边沿处沾染的口脂。
林清嗅觉敏感,可以肯定這两种口脂的气味是一模一样的。
以现在大渊朝的生产力,可做不出這么好的口脂,而且手工制作的东西不同批次的气味上或多或少会有一点差别,不可能完全一致。
葛怡紧张的后退几步,眉目带着怒意,对林清怒道:“你走這么近做什么!”
林清笑笑,“有沒有人說過葛姑娘很美,明艳,漂亮,就像是天上沒有束缚的飞鹰。”
葛怡的心脏猛地一跳,就像是被人看透了心事,明明脸上還带着薄怒,脸颊却又染上嫣红。
“就是這口脂……”林清啧啧几声,“可是永宁侯府那個大姑娘制出的颜洛胭?”
這话却似捅了马蜂窝,葛怡一张脸都气扭曲了,回想起方才捉奸的事情,整個人如同掉进沸水裡。
她原本并不相信那纸條上的东西,哪知顺着地址找過去,就见到啃在一起难舍难分的李辰瑄和林君柔。
如果不是李辰瑄护着,若非李辰瑄许她正妃之位,又主动带她参加生辰宴,她早就一把毒药让林君柔死无全尸。
葛怡鄙夷道:“這口脂是我偶然制作而成,用了不下三十几种毒虫,其中有八种毒虫极为珍贵,我培育五年之久,也不過做出三盒,她林君柔何德何能,怕是连药理毒理都分不清,让她做口脂,也不怕毒死人。”
刘烨早已吩咐人将葛怡的口脂拿過来,立即追问:“既然這口脂如此珍贵,一盒在你這,一盒在林君柔那,最后一盒呢?”
葛怡原本不想說的,可一听到林君柔的名字,咬着牙道:“王爷曾向我讨要一盒,說是献给太后,我给了,沒想到他竟送给那個贱人,剩下一盒我送给一個朋友。”
刘烨继续问:“哪個朋友?”
葛怡道:“我与她也算是年幼相识,后来失散了,一年前,我与她才在街边偶然遇见,原来她被家人卖给拐子,辗转之后,卖进了京城的花楼裡,现如今已是春风阁的花魁,名叫柳香雪。”
林清只觉脑袋裡好似被雷劈了一下,整個人愣了一瞬,柳香雪?原著裡女二柳香雪?!
按照原剧情,林君柔的成功离不开钱,柳香雪便替林君柔管理着大部分产业,后来给女主挡過几次刀,深得女主信任,等女主成为皇后,柳香雪脱离贱籍,摇身一变成了一位郡主,更是嫁给某位将军,一生荣华。
林清有点懵,這样一個女人居然是葛怡這個恶毒女配的闺蜜?
刘烨沒发现林清的异常,接着问道:“那你为何一开始吞吐不言?”
葛怡失落的垂下眸子,“王爷說以我的身份,不能与那等贱籍之人来往,若被人发现,瑞王府会平白遭人口舌。”
刘烨了然,“所以說在你发现丢药之前,进過你那小楼的人就是她嗎?”
葛怡急道:“她确实来過,但我药箱藏得隐蔽,她并不知晓。”
葛怡知道的东西都說了,后来颠三倒四的也不過是给那位花魁挚友喊冤罢了。
刘烨拿着一本名册過来,道:“春风阁的花魁名位柳香雪,巧的是,瑞王府請她来为女院那边弹琴助兴。”
林清不得不赞叹:“還真是巧啊。”可太多凑巧那就不叫巧了,叫谋算。
她紧了紧腕口的袖子,“来都来了,那就去看看這位柳花魁吧。”
刘烨指着那些跪在地上的丫鬟小厮,问道:“這边怎么办?”
林清笑笑,“总归是裡面有人不干净,拉下去审呗,十八般刑具用上一用,就沒有天禄卫撬不开的嘴。”
這话一出,跪在下面的人立马乱成一团,天禄司什么地方,真被拉下去,脱层皮都是好的,运气不好,只怕尸体都凑不全。
哭声伴着大人饶命充斥着整座院子,外面看不见的還以为天禄司又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大人饶命!”
“大人,奴婢真的冤枉!”
“奴上有八十老母,求大人放過奴吧。”
……
林清觉得好笑,還真就笑出来了,“本官饶了你们,那本官的命谁来饶?”
曹金炜原来只在一边看热闹,见状站出来,怒道:“這些都是我王府的奴才,林副使越界了!”
林清直接对孟杰道:“他叫曹金炜是吧,别把他忘了,谁知道是不是他动了手脚,万一是哪国的细作就不好了,一起抓去审审。”
孟杰早看曹金炜不顺眼了,立马就冲了過去。
曹金炜当然不服,可论起功夫他压根不是孟杰的对手,三两下就被孟杰给押在地上起不来。
陈三见曹金炜都给抓了,心知要糟,哪還敢在端着,眼泪鼻涕抹了一脸,哀求道:“大人,那水缸裡的水都是从庄子上拉来的泉水,非常珍贵,所以王爷特意指派专人看管,旁人不得靠近,奴真的冤枉啊!”
刘烨双眉紧蹙,斥道:“這么大的事你刚刚怎么不說?”
“這……”陈三压低脑袋,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几圈。
林清见状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跟瑞王府关系不咋地,王府上下一個鼻孔出气给她下套呗。
這些人以为林清不敢把他们怎么样,毕竟他们可是瑞王府的人,沒想到林清压根不讲道理,眼瞧着曹金炜都给抓了,再不交代就得受刑,這才老实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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