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是這樣的，少爺，上次祝少爺準備搬出去,我就提出加個喂信，好方便聯繫。”
“他就這麼同意了？”
“是的，祝少爺很好說話。”
苟蘭陰略陷入沉思,很快,他又彷彿隨口一問“那他找你是要幹什麼？”
“祝少爺發給了我一段錄音。”林伯正要點開來聽，又見到對話框裏發來的一句話。
“但他讓我忽略掉，不用在意。”
“點開來聽聽。”
自家少爺發話,林伯自然照辦。
然而這段只有十幾秒的錄音，裏面卻只有淺淺的風聲，以及偶爾的鳥叫聲。
就好像是在樹林中小憩時隨手錄下來的。
“看來他找你沒什麼重要的事。”
苟蘭陰以一種“你被他戲弄了”的眼神瞥他一眼。
林伯心領神會，點頭道“少爺說的是,我一個老頭子自然不值得祝少爺上心。”
另一邊,祝烏將手機收起來，看向面色難看的姜淮樂，慢條斯理地將包裝袋遞出去。
“你的奶茶,已經全部做好了。”
姜淮樂看也沒看那些奶茶,但跟他一起來的籃球隊員們見到東西做好後,紛紛走上前來,一人拎了幾袋。
奶茶店裏鬧哄哄的,他們沒聽到姜淮樂跟祝烏說了什麼,但卻看到姜淮樂笑容不再,臉色也有些恍惚。
“淮樂你怎麼了？”
是上次用籃球差點砸到祝烏的那個男生，叫小宇，他看向祝烏，瞪眼道“你剛剛對他說了什麼？”
祝烏淡淡道“你要是想知道，不如讓他告訴你。”
“你……”小宇氣極，想要憑藉着打籃球的優勢做點什麼。
“他沒有對我做什麼，你誤會了，小宇。”姜淮樂咬着牙重新微笑起來，阻止了那個男生還要再鬧。
雖然他並不想阻止，但僅存的理智告訴他，再留下來只會喫更大的虧。
“還好你沒有把真正的錄音發出去，不然後果不堪設想。”等他們走後，系統心有餘悸地冒泡。
當時祝烏正要發送，但系統及時阻止了他，理由是那段對話涉及到太多小說世界的相關信息，而苟蘭陰是這本小說的主角，更不能知道這些信息，否則書中世界會崩潰。
“可我沒有換錄音啊。”祝烏說道。
系統的心悸感又上來了“你沒換？？”
祝烏道“我根本沒錄。”
只是嚇唬嚇唬姜淮樂而已。
但效果看起來還不錯。
系統“……”它遲早有一天會被祝烏氣死。
自從上次祝烏把他認定爲推銷之後，系統就大感挫敗地自閉了一段時間，以爲祝烏會良心發現。
看來還是它想多了。
然而祝烏還覺得比較可惜，姜淮樂只是暫時被他唬住了。等他回去仔細想想，應該很快就能想通祝烏根本沒時間錄音。
不過祝烏也不打算再等下去了，所以他決定在姜淮樂準備對他出手之前，主動出擊。
再過兩天，就是苟蘭陰和路番一在觀衆面前打表演賽的日子，那時候擊劍館會開館，人也會很多。
最重要的是，姜淮樂應該想過來被祝烏欺騙了。
系統自閉完，又沒忍住發出聲音“爲什麼你一定要等兩天？”
它很不理解，明明現在就可以去做的事。
祝烏只是回答“人多才好玩啊。”
兩天後，祝烏一大早就約好了路番一去鍛鍊，但當他出現在擊劍館時。
路番一盯着他帽檐下的臉看“我記得你今天上午有課。”
祝烏“？”路番一還去翻他課表了？
“不是專業課。”祝烏試圖分辨，但看到路番一的臉色隱隱嚴肅，又改口道，“最重要的是，學長辛苦練習了這麼久，我想看看學長在觀衆面前贏下苟蘭陰！”
他剛說完這句，忽然感覺到周圍的空氣凝固了一瞬。
祝烏仰起頭，看到路番一的視線略過他，落在他背後的位置，再重新放回他臉上，很快，路番一很輕地勾了下脣。
路番一很少笑，大部分時候都是冷靜而古板的，他有種不符合年輕人的格外沉靜的氣質，可能是因爲平時笑少了，笑起來反而會給人不太習慣的感覺，但不得不承認，路番一這張臉還是格外帥氣的，笑起來也絕對不差。
祝烏沒有回頭，但他聽到了身後傳來的規律且有些用力的腳步聲，像是鞋子一下下敲在地板上的清脆響聲。
終於，那響聲來到了祝烏身邊，腳步聲的主人略微頓了一下，他單手插着兜，脊背挺直，冰涼的聲音讓在場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祝烏，那你就好好看看，路番一是怎麼輸的。”
說完這句，苟蘭陰就加快了腳步，很快消失在進場的特殊通道上。
他身後跟着教練和幾名工作人員，還有姜淮樂。
姜淮樂臉上的笑容有些幸災樂禍。
祝烏掃了他一眼就收回來。
等對方的人入場之後，路番一才叫上祝烏“走了。”
微愣之後，祝烏才反應過來，路番一這是讓他也可以跟着一起進去了。
今天來看錶演賽的人很多，看臺上幾乎座無虛席。
祝烏坐在特邀嘉賓席上，等着在第一場結束的時候，給勝者送上鮮花。
這是擊劍館特別安排的項目，苟蘭陰和路番一作爲最出色的兩名擊劍選手，大部分的學生買票都是來看他們的，擊劍館的負責人自然要抓住了這個機會，甚至爲了增加看點，安排給兩方選手送花的人都不一樣。
苟蘭陰那邊，則是坐着姜淮樂。
如果換一個人坐在那裏，都能被觀衆席上的口水淹沒，然而那人是姜淮樂，看臺上一片祥和。
擊劍館內吵吵鬧鬧的，爲了方便交流，論壇上也開了新帖，少見地其樂融融。
1l老孃的少女心啊希望苟蘭陰狠狠擊敗路番一，不爲別的，就是想看到姜學霸給苟蘭陰送花，我是顏狗我就愛看這個！
3l我也愛看這個！！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簡直了，換作其他任何一個人站在苟蘭陰身邊我都不能接受，但姜學霸征服了我的心。
5l月亮臂彎裏看風景其實送花還是其次，最主要是想看祝烏被狠狠打臉的樣子。
10l今天也要喫兔兔你們也太過分了，都想着學長輸，難道學長的顏值不好看嗎？
11l麻辣兔頭更好喫回樓上，路番一好看，他那副清清冷冷難以靠近的樣子，簡直是我的心頭好，可是給他送花的人是祝烏啊，我是真不理解，他爲什麼要跟祝烏走這麼近，但也只好忍痛割愛了。
15l喫瓜少女祝烏怎麼了？他比你們這些人懂禮貌多了，還不碎嘴，坐等某些人“曾經愛搭不理最後高攀不起”。
20l兔子還是要清蒸纔好喫……那個喫瓜少女又來了，你真的不是祝烏的小號嗎？
21l喫瓜少女我以人格起誓，不是小號，不是水軍，只是一名接觸過祝烏感覺良好的路人看不慣你們的言論。
25l人都麻了懂了，你腦殘。
喫瓜少女也不生氣，要生氣她也不會坐在這裏了。
她拉着自己的小姐妹，忿忿不平地哼道。
“姜淮樂長得好，祝烏也不差啊，一羣眼睛長在鼻孔下的人有眼無珠，而且那個姜淮樂看人都會笑，總給我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她的小姐妹忍不住打趣“你都快成祝烏的粉絲了，這麼維護他。”
也許是被太多人奚落，反而激起了喫瓜少女的逆反心理。
“反正我就看姜淮樂不太順眼，你沒發現嗎，姜淮樂一直在往祝烏坐的方向看。”
“會不會是你太敏感了，想多了？”
“沒有，我就覺得他的視線不太友善，不信你問鄒揚，鄒揚——”
鄒揚就坐在他們後面，目光也盯着場內，聽到女生喊他，嗤了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討厭醜小鴨了。”
“注意你的措辭。”喫瓜少女瞪他一眼，“應該討厭的是那些偷拍者，一定有人在背後指示，如果被我知道，我就去舉報他們！”
鄒揚面色一僵，但喫瓜少女並沒有察覺，而是又說了一句，“更何況，論起顏值，祝烏比你好看了不止十倍，你哪來的自信說出那三個字的？”
鄒揚的臉色粉碎得掛不住一個完整的表情，喫瓜少女的小姐妹這才捅了捅她的胳膊“好啦，快看比賽……居然……真的是路番一贏了！！”
第一回合，以路番一贏下比賽結束。
按照規則，祝烏去給路番一送花。
工作人員準備的是一捧開得很燦爛的向日葵，搭配了幾朵黃色小雛菊和綠色桔梗。
中場短暫的休息時間，苟蘭陰無意間瞥了一眼。
比起城堡花園裏他精心培育的花朵，這些花不論是花瓣的色澤度還是徑部的水分飽滿程度，都差勁極了。
很快，第二局開始了。
這次的結果是平局。
沒人勝出就不需要去送花，祝烏隨意把玩着手機，收到了姜淮樂的消息。
姜淮樂下局我猜是苟蘭陰勝出。
祝烏沒有回他，因爲這時候第三局比賽已經開始了。
然而姜淮樂的消息又來了不過我更希望苟蘭陰輸掉這個大場，這樣我就可以私底下把手中這捧花送給他。
姜淮樂沒有選擇向日葵，而是拿着一捧橙黃色的嬌豔玫瑰花。
祝烏低頭打字。
你知不知道，你有時候跟楚恬天很像？
“……”
姜淮樂沒再說話，卻聽出了祝烏在嫌他話多，露出了像是吃了一隻蒼蠅的表情。
他擡起頭，表情模糊地望向祝烏的方向，而祝烏並沒有看他，彷彿毫不在意。
姜淮樂握着花柄的手掌不斷收緊，他喜歡盛大的場面，所以明明可以有更謹慎細微的方法來對付祝烏，他還是選擇了這種，哪怕會因此暴露自己。
沒有觀衆的戲劇是不完整的，他需要被歡呼，被喝彩，被喜歡，討厭被忽略，被無視。
橙黃色玫瑰，隱祕的愛意。
76l少女心亮晶晶asl我磕的c是真的！！！姜淮樂拒絕了工作人員拿的向日葵，難怪他今天拎着個鼓鼓的手袋，竟然是玫瑰花誒，他是想要借這個機會告白嗎？
77l苟苟家的真愛粉下局苟蘭陰一定要贏，我要看姜淮樂給他送花！！只有姜淮樂的顏值和才能配得上我家苟苟！！
80l抹茶小甜心哎呀……其實也不一定是要表白吖，也許只是關係很好的朋友呢。
這句話混在一堆吵吵鬧鬧的舔顏語錄中，很快就被淹沒了。
姜淮樂在學校的人氣毋庸置疑，苟蘭陰就更不必說了，一直以來，兩人的粉絲羣體都其樂融融，看他們近段時間走得近，粉絲們也都樂見其成，因爲很清楚自己追不到，磕磕c也很不錯，而且磕c的人還不少，如今看姜淮樂準備送玫瑰，就好像一直在心裏腦補的畫面即將被正主親手證實，粉絲們一下子就興奮起來了。
第三局比賽，苟蘭陰勝出。
聽到耳邊格外激烈的尖叫聲，姜淮樂就知道，他等待的時機到了。
他面帶微笑地站起身來，朝着場中苟蘭陰的位置走去。
然而，另一道身影比他更快地走到了苟蘭陰的身邊。
全場一片噓聲。
姜淮樂腳步略微滯了一下，看向比他先一步抵達的祝烏，笑容反而更加燦爛。
果然還是忍不住啊，不過這樣會更合他心意。
他溫和地勸道“祝烏，我想你走錯了方向了，學長站的位置在那邊。”
“是你拿錯花了。”
祝烏示意他的手裏，微微挑了下眉，“這種時候送玫瑰不太合適吧？”
再是隱祕的愛意也是愛意，一旦愛意被揭開，就會被人排斥。
姜淮樂依然鎮定地站着，他看向苟蘭陰的目光有些謙遜“不好意思，因爲覺得擊劍館準備的花太單調了，所以特地去花店挑了花，這是開得最嬌豔漂亮的一束，我想你會喜歡。”
那束花確實如姜淮樂所說，每一支都開得嬌豔欲滴，□□飽滿，花蕊上彷彿還含着水珠，周圍點綴着細小的白色小花，靠近時還能聞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幽香。
哪怕苟蘭陰眼光如此挑剔的人，看到後也覺得這束花除了不是長在他的花園裏，就再也挑不出其他的毛病。
姜淮樂的理由合情合理，而且，大庭廣衆之下，苟蘭陰不會做出讓他人大失面子這麼沒風度的事。
姜淮樂就是料定了這點，纔敢有恃無恐。
但緊接着，祝烏壓低的聲音就傳入了苟蘭陰的耳裏。
“不許收。”
咬字清晰，用詞簡短。
這是這麼多天來祝烏跟他說過的第一句話，也是唯一一句話。
苟蘭陰垂眸看着他，臉部表情依然很淡“不答應的話，你這次又要用什麼條件來威脅我？”
他果然猜到上次祝烏只是胡亂搪塞他，畢竟這個場景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所以就連處理方式都變得淡定了。
祝烏略有些意外，不過也很快淡定下來。
“不威脅你。”他眨了下眼，“但你不能收姜淮樂的花。”
然後看着你給路番一送花？
苟蘭陰垂着的眸子閃過幾分輕嗤“不可能。”
祝烏輕嘆一聲。
以爲他終於知錯，苟蘭陰沉悶的心情終於好受少許，但緊接着又聽到祝烏說道“那就不能怪我了。”
什麼？
苟蘭陰眉頭一皺，他聽到祝烏繼續說，“姜淮樂上次來城堡給你的手稿你還記得吧？”
“……什麼手稿？”
“不用反駁，我知道得很清楚，是兩本中文系教授的手稿，那個教授退休，脾氣古怪不好接近，但卻教出了好幾個現在還在文壇活躍的大文豪，巧合的是，姜淮樂以前跟這位教授當過幾年鄰居，所以他想辦法借到了兩本手稿。”
“……”
“當然，借中文系教授的手稿不能算什麼丟人的事，也許被大家知道還會認爲你勤奮好學，各個專業都要去攻破，所以，你應該不想被他們知道你選修的中文系課程——《文學鑑賞》這門課已經連續掛了兩年吧？”
“…………”
沉寂，除了沉寂還是沉寂。
祝烏見他半天沒動靜，身體後退一步果然看到對方面色如灰的臉。
見祝烏跟他對視，苟蘭陰眼眸深黑如墨，抿得緊緊的嘴脣忽地張開。
“隨便你，你想說出去就說出去吧。”
他別開臉，不再去看祝烏的臉，聲音格外地冷漠，“我贏了，我今天就要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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