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萬鬆你他孃的傲什麼傲呢!”
最後說話的合夥人惱羞成怒,“散就散,我倒要看看沒人沒錢,你到底能拍出什麼花兒來!”
說完,他將椅子往桌上一撞,摔門而去。
另一個合夥人咬了咬牙,也跟着走了。
只有最後一個戴着眼鏡的儒雅男人,眼看着事情陷入僵局,這才站起身來,嘆了口氣,“萬鬆,你的才華不應該浪費在虛無縹緲的等待上。”
“我明白你不想將就,如果實在想堅持,先把這個項目放在一邊,去做別的項目不好嗎?別怪老劉說話難聽,注資這麼久,一點回報都沒有,他心裏能痛快嗎……”
萬鬆將目光從手機上移開,面無表情地擡起頭,隨手摸了根發繩將及肩的長髮全部束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和鋒利的五官。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們來找我的第一天,我就告訴過你們……”
他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我說過了,投資可以,但別妄想對我的項目指手畫腳,我這人脾氣就這樣,受不了趁早撤資,我不在乎。”
儒雅男人沉沉望了一眼桌子對面那個眼窩深陷,蒼白似鬼的男人,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拿起西服推門而去。
他早該明白的,萬鬆這種人,不愛財不愛色,沒有弱點,只有一腔自以爲是的清高和驕傲,不可能妥協。
“散會。”
萬鬆將手插進兜裏,仰頭躺在椅背上,望着牆上的一張海報出了神,不知在想什麼。
而長桌對面的幾個員工們聽到這聲音,終於如臨大赦,趕緊貓着腰一個個退出去,齜牙咧嘴地鬆了口氣。
牆上的海報中,身穿白裙的短髮少女擡頭望天,一隻鮮血淋漓的飛鳥撲騰着翅膀從籠中飛出,奔赴天際。
而在少女的腳邊,一隻同樣鮮血淋漓的鳥,卻安靜地躺在腳邊,似乎已經死了很久。
現實與虛妄交相輝映,已分不清那鳥兒究竟已經死在牢籠般的陋室,還是已經重獲自由翱翔天際,或許只是少女的妄想吧……
那時的羅青魚五官稍顯青澀,但目光卻幽深而深邃,那狹長入鬢的鳳眼,似乎飽含了一個又一個長而沉默的故事,讓人忍不住去探究,去尋覓。
當年萬鬆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孩時,就記住了她的眼睛。
外界總說他是羅青魚的伯樂,其實不然,羅青魚纔是他的繆斯,他筆下的故事,他手中的鏡頭,正是因爲這雙眼睛,纔有了更多無限的可能。
《歸途》的確是爲羅青魚量身打造的故事,萬鬆親自執筆寫的劇本,每一字每一句都帶着羅青魚的影子,若是她不能來,這個故事也就毫無意義。
萬鬆將目光從牆上的海報轉而移到安靜的手機上,他目光沉沉,看着屏幕上羅青魚時隔三年所發佈的第一條博文。
看了許久,才輕輕撫過屏幕上那抹黑暗中的焰火。
羅青魚,一定會回來。
他手指微動,將界面關掉,轉而打開另一個綠色界面,看着對面空空如也的對話框,勾了勾脣角,扯出一抹執拗而近乎殘忍的笑容。
羅青魚,你也很不甘吧。
斷手,斷腳,還是毀容?
就算你現在變得像鬼一樣,我也不在乎。
屏幕的對面,羅虞正坐在山坡上,懷裏抱着一隻剛出生半個月的小羊,一邊摸着它柔軟的絨毛,一邊對着手機呆呆出神。
她前面不遠的小樹林裏,吳擎拿着小皮鞭,面色嚴肅地趕着一羣毛色烏黑的小豬往豬圈這邊走來。
喫飽喝足的小豬們乖巧地排成一列,按照順序挪着小短腿回到豬圈。
“吳擎……你說……”羅虞用手托住下巴,忽然出聲。
“別問我,你想做什麼就去做。”
吳擎正將揹簍裏新割的青草投到羊圈,還不等她說完,就直截了當地回答。
“可是……我還沒想好。”
羅虞有點猶豫,有過一些痛苦的經歷,她現在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沒想好就繼續想。”
吳擎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但眼睛彷彿憋着一股氣,聲音悶悶的,“其實有些決定,當你猶豫的時候,就已經知道答案了吧。”
“嘿嘿,吳擎,還是你懂我。”
羅虞展顏一笑,把懷裏的小羊揉了又揉,在上面吧嗒親了一口,擡着眼睛揶揄道,“你今天是不是偷看到誰給我發消息了。”
“少污衊我。”吳擎扔下水瓢,又從地下搬了個大南瓜,抓起刀開開始哐哐剁了起來。
“今天不是煮過豬食了嗎,怎麼還喂?”
“你中午吃了飯晚上就不吃了嗎?”吳擎把案板敲得梆梆響,語氣冷冷的,似乎意有所指。
“再說了,還有些貪得無厭的豬,吃了又喫,吃了又喫,喫沒完了……狗皮膏藥,煩得很。”
羅虞哦了一聲,感覺越聽越不對勁,哪隻豬這麼能喫,她怎麼沒發現。
吳擎手下的刀剁得越來越有力,咬牙切齒,嚇得豬圈裏的小豬躲在角落裏,圍作一團,瑟瑟發抖。
他從袋子裏舀了幾把玉米麪倒進鍋裏,混合着南瓜胡亂攪了攪,一股腦倒進食槽。
“看什麼看,還不過來喫!”
角落裏的烏金小豬們看着不同於以往清湯寡水的豬食,即便已經在林子裏喫飽了,但迫於淫威,還是擎着淚水跑過來,不情不願地低頭哼哼唧唧喫起來。
請蒼天,辨忠奸!
豬豬無辜,豬豬可憐,它們一日三餐規律得很,哪裏吃了又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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