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顧橫感慨 情之一事
只是到了後面，整個大明都烏煙瘴氣，很多制度便形同虛設了！
望着陳子龍遠去的有些決絕的背影，顧橫突然覺得，歷史上柳如是選擇錢謙益，或許對於她來說，是最好的歸宿，他們之間或許真有愛情！
錢謙益政治作爲暫且不論，也許他真的胸襟不比柳如是，他甘心做貳臣，有“水太涼”等荒唐言論。
但愛情的誕生不就是“非如此不可”嗎？
在動盪人間，山河破碎，朝代更迭之時纔有最真的頌歌，如暮色般美好而又無所顧忌。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縱使亂世大風起，他們的軀殼終究太過輕盈，空如柳絮漂泊繾綣難以安生，但兩人的心是緊緊相連，青山綠水長存百年，愛意至死不渝。
公元1647年，錢謙益因暗中勾連反明勢力而鋃鐺入獄，在獄中柳如是又問了大婚當日問過的三個問題：你不怕我出身青樓，辱沒門楣？你不怕庭院深深，家族是非？你不怕世道險惡，人言可畏？
錢謙益仍同那天回答一般，滿眼深情告訴柳如是，說：我不怕。他告訴柳如是最愛她語笑嫣然的樣子。
其實，剛剛顧橫直接告訴陳子龍，柳如是心中所願後，陳子龍還是無法也不願實現柳如是所願。
但錢謙益卻能兩次給柳如是肯定的回答，錢謙益對待愛情，或許比陳子龍更有擔當一點，更能理解和尊重柳如是，護住柳如是。
其實，錢謙益入獄後，柳如是之所以獄中這麼問，是因爲這次，不只有柳如是一個人等他回去，柳如是懷有身孕了。
這使本打算有絕命之念的錢謙益放棄輕生。1659年，立秋，江蘇常熟。柳如是與錢謙益築的紅豆莊，他們夫妻二人暗中與反清勢力相互聯繫，以接應鄭成功再度北伐。
但好景不長，衰敗的殘陽終難再次發光，照耀天下四方。很快北伐再度宣告失敗，錢謙益心灰意冷，痛吟“忍看末運三辰足，苦恨孤臣一死遲。”
此時的錢謙益是否後悔沒能如柳如是所願：她殉夫，他殉國？
顧橫正想着自己在現代瞭解到的原本柳如是與錢謙益的種種時，之前一直躲在庭院附近假山裏的柳如是突然從已經打開的門進來，來到顧橫的後面。
柳如是輕輕地溫柔開口道：“眉兄，多謝你爲我做的一切。”
“如是，你怎麼來了？你剛剛都聽到了？”顧橫很是驚訝地問道。
“是的，我本來是想來找你，和你說在京城的美容護膚的生意很不錯，我們的面膜和護膚品等受到了京城達官貴族的夫人和小姐們的熱捧，都快供不應求了！”柳如是答道。
“這是好事。不過你爲何不馬上來找我，而是在我和陳子龍不知道的地方偷聽我和他的談話呢？我和他都是你熟悉的啊！”顧橫不解道。
“眉哥，我不是故意要偷聽你們的對話，只是我來找你的時候，剛好看到陳子龍已經來屋子裏找你了，我想着他找你可能是公事，便沒有馬上進來，而是在庭院假山那裏等着。”柳如是解釋道。
“但是，我又有些好奇，陳子龍究竟會和你說些什麼，又無意中聽到你第一句話就提到我了，就更好奇了！”
“於是我在假山裏儘量靠近眉哥你所在的屋子，我想知道爲何會突然提到我。”柳如是進一步解釋道。
聽了柳如是的解釋，顧橫不禁安慰起柳如是來，道：“然後你是不是越聽心越涼了？沒事，你還有我，不要太傷心了！”
“我不傷心，眉哥，真的，不是很傷心，我其實想和陳子龍見個面，其實只是想和過去的那段讓我刻骨銘心的感情徹底劃個句號而已！”
見顧橫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柳如是又繼續道：“或許，在眉哥你未讓我一起參加振興大明，心憂天下的大計劃前，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確實會想起陳子龍來，想起我和他只羨鴛鴦不羨仙的那段過往。”
“但是，當我和你一起爲振興大明做實事後，我就很少想起他來了，我後來漸漸發現，做自己，依靠自己爲振興大明做實事，是多麼讓人自豪的事情！”
“我已經很難對男女之情感興趣了！我只……”
柳如是突然停了下來，不再說話，只是望着庭院陰涼一角的紅豆樹。
這棵紅豆樹是龔鼎孳請熟悉紅豆樹種植的工匠特意種下的。龔鼎孳花了不少心思，還從海上帶來外國的類似紅豆樹的樹，然後與南方紅豆樹進行雜交，得到的新品種。
這樹乍一看，長的跟紅豆樹沒區別，但實際上還是有細微差別的，但顧橫因爲沒怎麼關注過，也沒發現差別具體是些什麼。
不過這新品種的紅豆樹，還是很適合這北方的氣候，在顧橫的庭院生長的挺好。
龔鼎孳每次來，都要去看看他親手種下的這棵樹，偶爾還要摸上一摸。
但顧橫很少去看這棵樹，所以對於此刻柳如是盯着這棵樹看，只覺得柳如是肯定今天是對陳子龍傷心絕望了，才如此沉默。
於是顧橫開口道：“如是，不要傷心了！我們生來孤獨，赤條條地被拋入紅塵，六根不淨。我們一生太閒，閒得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待到浮華落盡，葉黃秋深，能回憶起的人還有誰？不必如此執着過往。”
見柳如是還是靜靜地盯着那棵紅豆樹，顧橫只好繼續道：“如是，你對這紅豆樹似乎很感興趣，不知道你是否知道，紅豆樹大約20年纔開一次花，生命稍縱即逝，況且這亂世風雲，又能有幾個20年？”
“何不忘記過去，珍惜現在和將來？我相信，如是，你總有一天，會等到那個願意和你攜手浮沉，同甘共苦，此生能與你共白首，生死不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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