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圍城必闕 迫於形勢
龔鼎孳思忖片刻，還是試探着開口道：“橫波，自古以來，圍城必闕，若你擔心建虜真的來包圍江陰城，我們或許可以從這方面入手。”
聽到這話，顧橫立馬看向龔鼎孳，道：“你是說突圍嗎？”
“呵呵，突圍？橫波，你可知道圍城必闕中，爲什麼只包圍三面嗎？”龔鼎孳玩味地問道。
顧橫波回顧着從前看的歷史書上的描寫的各種古代戰役，試着分析道：“因爲如果全部包圍，那麼敵人除投降這個選擇外，就是同對方拼死一戰了，到時損失就大了。”
“而放一面就是給敵人希望，讓他們有僥倖心理，在逃的時候受到埋伏而沒有準備，在慌亂中也不會鼓起勇氣背水一戰。”
顧橫分析完，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立馬問道：“可我們不突圍，江陰城是個小城，不可能堅持太久的！”
“江陰城從裏面突圍不太可能，等我們派來的外援，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等到，該如何呢？”
龔鼎孳此刻一邊看着君山校場的動靜，一邊道：“橫波，如果要突圍，必奇招突出，要麼有一個能勝百萬雄獅的人或者唱空城計。”
“除用計突圍外，就只有看天時地利人和，人和靠嘴說，天時沒辦法，地利一定有，除非不在城內或關內，因爲城關的地理位置必定利於防守。”
“橫波問怎麼突圍，戰場上瞬息萬變，誰知道對方想什麼呢，突圍要看實際情況的。”
“當然曹劌論戰的方法估計可以，砸鍋鼓舞士氣也可以，尤其是士氣，無論戰場情況怎麼樣，都是有效的。或者全軍保一人突圍出去報信也是值得的。”
顧橫聽了龔鼎孳的這番話，沉默不語，只是看着羣情激憤的君山校場，人越來越多，整個君山校場都要沒地方站了！
不少人揚言要衝上縣衙，找方亨討個說法。
顧橫猜測這次民衆集會應該是由許用倉促決定的，並由季世美、季從孝等拳勇少年串聯組織實施的。
因爲此時君山校場上沒有一言九鼎的人物主持集會，只有許用像節目主持人似的在客串，沒有聲望，根本壓不住陣，因而整個集會現場嘈雜、混亂。
而當方亨坐着轎子趕到君山校場，走上校閱臺時，喧譁的人羣才逐漸安靜下來。
不過，這明末沒有話筒，方亨只得放開喉嚨，大聲說：“不要相信傳言。我方某根本沒有什麼“殺一儆百”一說。”
有一個憤怒的百姓打斷了方亨的話，直接道：“方大人，你的“殺一儆百”說，是由一個姓陸的縣衙役傳出來的。姓陸的在你身邊當差，他會亂說你嗎？”
“不要相信當差小人的話，應該相信我方某的話。”方亨立馬說道。
見衆人還不信，方亨繼續解釋道：“你們如果不信，可以派人去把陸衙役找來，我當面跟他對質。”
在一羣人去陸家抓人時，顧橫突然想到了外援要派哪些人來合適了！
既然城內短時間內無法添加能勝百萬雄師的人，那麼可以儘可能添加能勝百萬雄師的武器，還有外援，能來讓建虜經常喫敗仗的人和軍隊，也一樣能解決問題。
想到這裏，顧橫對着龔鼎孳耳語了一番，龔鼎孳便護着顧橫小心翼翼地從君山校場擠了出來。
……
而另一邊，一幫50多人在季世美帶領下，趕往城裏，去陸家抓人，可陸衙役全家已逃離了縣城。
這個陸衙役家是開酒坊的，沒抓着陸衙役，氣憤的民衆將陸家釀酒的器具全部砸壞。
有看熱鬧的一個小偷，趁亂偷了陸家的一隻鼎，結果被人發現，抓獲後被一些百姓當場將其砸死，根本不用知縣開堂審理。
顧橫要是沒有離開，估計會覺得這羣人多少有些目無法律，草菅人命。
在沒有人證的情況下，徒有一腔激憤的百姓，也不能把方亨怎麼樣。
於是，季世美等數十人又把方亨挾持到江陰文廟明倫堂，後面跟了一大羣士民。
到這時，作爲在現場的典史陳明遇、縣儒學訓導馮敦厚、舉人夏維新、貢生黃毓祺、中書戚勳等有名望的士紳，仍沒有出頭。
他們在觀察風向變化。他們跟隨着方亨，也來到江陰文廟明倫堂。
到了明倫堂，方亨一顆恐懼的心暫時放了下來。
面對大部分是讀書人的人羣，方亨知道他們不會把他怎麼樣的。
於是，他從長袖裏不慌不忙地取出一份公文，是常州府剛下發到江陰的公文，要求江陰不得生亂，不得違抗清政府的“剃髮令”，否則，後果自負。
方亨官架十足的讀完這份公文，原以爲這羣讀書人會立馬嚇得向自己求饒，沒想到衆人卻拒不接受。
衆人七嘴八舌地問方亨：“方大人，你的態度怎樣？”
見勢不妙的方亨，只好圓滑地回答：“聽從大家的意見。”
這時，許用故伎重演，又在明倫堂裏掛出了一幅朱元璋畫像。
此時許用高聲說道：“如果在場的人還認爲自己是大明的臣民，那麼就請你們和我一樣，高舉起右手，攥緊拳頭，嚮明太祖宣誓。”
在這種情勢下，誰敢公開站出來說，我不是大明的臣民？誰敢？
於是，在許用造勢造出來的難以拒止、難以逆轉的忠於大明的態勢裹挾下，在場的所有人，無論是自覺的或不自覺的，無論是情願的或不情願的，沒有選擇，沒有退路！
所有人都不得不舉起右手，跟着許用，向朱元璋宣誓：頭可斷，發不可剃。生爲大明人，死爲大明鬼。不投降，不叛變，誓爲中興大明，血戰到底……
宣誓完畢，許用又提議，江陰揭竿抗清，由目前的縣典史陳明遇擔任主帥。
衆人像着魔似的，順從着許用手中的一根魔棒，居然都贊同許用的提議：一致同意江陰揭竿抗清，發動“江陰事變”，推舉陳明遇爲守城抗清主帥，成立“江陰事變”指揮部。
指揮部就設在明倫堂。陳明遇也不推辭，擔起了主帥之職。他當場宣佈命令：貼出佈告，昭示天下，宣告江陰揭竿抗建虜。
此時的方亨，腿都抖的有些走不動路了，他趁大家羣情高昂地宣誓時，勉強移到了一個偏僻牆角，想讓大家都暫時遺忘他。
結果，還是被眼尖的許用宣誓完後，一眼看到了，許用還一番強逼利誘，迫於形勢，方亨也無奈地宣誓揭竿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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