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弒君

作者:豆漿油條熱乾麪
鋒利的槍刃撕裂肌肉後鑿碎骨骼,徑直扎穿武者強壯的心臟,最後一股焚天之火從內部燃燒肆虐,將血液炙幹,將骨肉烤熟。

  “嗬、嗬……”

  凌奎身體驟然後震,砸斷一顆懷抱粗細的參天古樹,炙熱高溫下,他的口中甚至無法流出淤血,只能用雙手死死地抓着槍桿,做着最後的掙扎。

  “鏗——”

  劍鳴龍吟之聲在耳畔響起,一襲道袍的隆慶皇帝在避開槍芒之後,順勢遞出七星龍淵劍,劍氣激盪直掠白袍性命。

  陳三石避無可避,只能徒手去抓拿劍鋒,氣血催發金剛之體,和龍淵觸碰到的瞬間就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但沒有真力加持,即便是鋼筋鐵骨又豈能,抵擋住蘊含着法術的神洲第一劍的鋒銳。

  星星點點的花火在手掌與劍刃之間迸發,短暫僵持過後,血肉遭遇分割,劍鋒在掌心骨骼留下劍痕繼而勢如破竹地朝着前方刺去,直到穿透白袍軀體,鋒刃從後方冒出。

  劍鋒穿透身體,首先是刺骨的寒意,直到許久之後,纔是鑽心劇痛,劍氣在體內肆虐,損傷臟器和部分小經脈,血液溢出之後向上翻涌,陳三石遏制不住地嘔出淤血。

  但他……

  沒有死!

  曹楷臨近枯竭的法力,並不足以碾壓真力中期武者的肉身力量,以至於在過程中劍鋒偏移半寸,導致擦着心臟而過,未能一擊斃命。

  “蠢、蠢貨……”

  凌奎的血肉在炙烤中散發出焦糊的味道,他渙散的瞳孔盯着老道說出最後一句話,便徹底無力地垂下頭顱,七竅冒着薰煙。

  陳三石提着銀槍的手向前一探,抓住槍桿的前半部分,將長槍變爲短兵器,滿是血污的面龐猙獰無比地發出咆哮,以橫掃之勢用槍刃割開凌奎身體,然後呼嘯着砍向皇帝的脖頸。

  曹楷眼角微動,不得不拔出龍淵劍格擋。

  槍芒劍影,交錯相迎。

  “鐺!”

  清脆的震盪響起。

  兩人各自向後飄出數十步,砸在密林中當中。

  “咳咳……”

  陳三石一手拄着長槍,一手捂着胸膛下方的傷口緩緩起身,看着不遠處凌奎跪坐的屍體,扯起嘴角冷笑道:“曹楷,你輸了。”

  若是隆慶願意爲其擋下這一擊,自己就算不死也要重傷,可正如他所料,自私百年的皇帝又豈會願意爲一個臨時盟友擋刀子?

  “在這片神洲,沒有人的命比朕更重要!”

  隆慶皇帝一擊未能得手,向來古井無波的蒼老面孔上終於開始出現波瀾,那是惱憤到極致的憤怒。

  他的天資埋沒百年,歷經千辛萬苦才築基得來全新壽元,怎麼可能爲一個外人冒險?!

  更何況。

  他和升雲宗只是短暫的盟友。

  等到天下大定之後,彼此之間還要進行博弈。

  曹楷若是在這裏重傷,就算能殺死白袍,對方也必定會趁虛而入。

  “受死——”

  沒有廢話,渾身是血的陳三石提着長槍奔襲上來,龍膽亮銀槍只見槍芒不見出招。

  失去法力的曹楷哪裏又是對手,憑藉着築基修士的體魄勉強格擋三兩下之後就破綻百出。

  但也就在同時,漆黑森林的上方傳來修士的破空之聲。

  “護駕!”

  “快來護駕!”

  “……”

  透過梳木斜影,就看到是包括單良成在內,尚且存活的升雲宗修士以及朝廷的將軍們乘坐着一艘艘飛舟趕來。

  正面戰場……

  已經潰敗!

  單良成好不容易纔擺脫呂籍的糾纏,領着剩下的人朝着此地趕來,結果就看到眼前這一幕。

  凌家老祖凌奎已然戰死。

  陳三石和皇帝雙雙負傷。

  “護駕!”

  黃鴻慌張地喊着。

  單良成揮動玄玉金光竹,便有數不清的滾石檑木攜帶着法力從天而降,將白袍渺小的身形徹底淹沒其中。

  而他們則是帶着皇帝登上飛舟,朝着東南方向飛去。

  “轟隆隆——”

  陳三石的真力尚未恢復,足足數個呼吸之後才從石堆當中掙脫出來,但對方已經遁出數百丈之外,而他暫時還難以支撐馭空飛行。

  好在不光是隆慶有人相助,他同樣有着幫手。

  歸元門的諸多修士們,一直緊緊追隨着這羣人的後方,徑直朝着前方追擊而去。

  “陳道友快快上車!”

  黃老九駕馭着驢車出現在旁邊,他揮舞着驢鞭:“小老兒斷然不會讓他們逃出生天的!”

  陳三石沒有言語,只是登上驢車與之一同追擊,盤膝坐在後方強撐着傷勢調息,想要儘快把體內殘存的冥河真力祛除乾淨恢復實力。

  此次淝水必須一勞永逸地把曹楷除掉,絕對,不能讓他再跑了。

  各方的主要首領陸陸續續離開戰場,戰局再次發生變化。

  荒原上不再有修士仙師們璀璨奪目的鬥法,也不再有毀天滅地的星辰隕落,只剩下純粹的兵戈廝殺,血淋淋的殘肢斷臂。

  朝廷百萬大軍兵敗如山倒,再加上失去指揮,只能丟盔卸甲地狼狽逃亡,沒有半分還手的心思。

  由於人數實在太多,混亂當中,光是互相擠壓踩踏而死之人就數不勝數,屍體堆積如山。

  光是一面倒的追擊屠殺,就持續足足有七天七夜。

  淝水平原四面環水,朝廷的將士們想要逃離戰場就必須要渡河,過程中更是死傷無數,血液染紅淝水,屍體、兵器、盔甲積沉,形成一道詭異的河壩,將淝水流域硬生生截斷。

  許文才、房青雲兩人坐鎮指揮,進行着正常戰役最後的收尾。

  後續朝廷將士的逃亡過程當中,更是每每聽到狂風吹動樹木的“窣窣”聲,山野白鶴的唳鳴聲都會以爲是伏兵出現,無一不是心驚膽戰,直到徹底放棄逃走,繳械投降。

  最終。

  百萬大軍自相踐踏而死的數量達到十餘萬,誅殺人數達到二十餘萬之多,後續奔襲、埋伏更是難以統計,再除去逃走的將士,最終俘虜二十五萬人。

  史記:舊曆隆慶七十八年三月初二,淝水上蒼有孛星從天而降,北涼王隨即從洛澗領兵殺出,與昆陽守軍兩面夾擊,遂破之。

  ……

  十日之後。

  龍淵劍氣仍舊在體內肆虐,非靜養數月不可痊癒,但殘留在體內的冥河真力早已剔除乾淨,陳三石仍舊支撐着傷勢進行着最後的追殺。

  那夜之後。

  隆慶皇帝就領着升雲宗的修士們遠遁數千裏,從中原地區一直逃亡到大盛的南部邊境附近。

  直到歸元門提前散佈出消息,讓南徐靈寂洞的人也出來搜尋,才總算是把他們攔在邊境。

  在這之後,升雲宗等人又朝着東部逃遁,最後被逼入雲州境內的偏僻之地藏身。

  山野小路上。

  隆慶皇帝等人包括修士在內爲了避免太快暴露,不得不縱馬前行,或者徒步奔走。

  堂堂大盛王朝,已然僅剩寥寥十餘人,流落荒野!

  至此,已然是半個月過去。

  這半個月來,他們日日夜夜都在鬥法,不光是法力消耗得七七八八,就連身上的丹藥也蕩然一空。

  此刻衆人無一不是精疲力盡,飢腸轆轆。

  低階修士做不到辟穀,尤其是在沒有此方世界沒有靈氣的情況下,經過持續戰鬥之後,也需要大量的食物來彌補氣血,以至於他們昏昏沉沉,迫切需要補充。

  “前面!”

  黃鴻指着前方若隱若現的村落:“陛下快看,前面有村子!”

  “如今四面八方都是追兵。”

  單良成謹慎地打量着周圍:“我們必須要先找個地方補充些氣血,順便好好商議一下接下來該怎麼辦。”

  “走!”

  “大家快,就去前面的村子!”

  “……”

  他們加起來,也有十數人。

  這麼多的外來客闖入,很快就引來大量的村民圍觀。

  不論是秦王、齊王,亦或者是升雲宗的修士們,雖然有些狼狽,但仍舊遮擋不住衣着的華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這些人是哪來的?”

  “蟒袍!”

  “王爺?!”

  “……”

  “爾等聽清楚了!”

  司禮監掌印太監黃鴻洪亮的聲音響起:“此乃大盛皇帝陛下,在與叛逆交戰的過程中途經此地!順便來跟你們徵調一些糧食!願意繳納糧食,特別是肉食的,都記功一件!”

  他們太過顯眼,根本就沒有隱瞞身份的必要。

  “皇帝?!”

  “這個穿着道袍的是皇帝?”

  “哪個皇帝?”

  “……”

  對於大盛朝的百姓來說,這兩年發生的事情實在有些多,種種戰亂不斷,就連皇帝也換成原本是晉王的正統皇帝。

  “大膽!”

  黃鴻高聲道:“此乃真正的大盛皇帝,隆慶陛下萬壽帝君!至於你們說的正統麾下,不過是叛逆爾!”

  隆慶?!

  這人是隆慶?!

  村民們畏畏縮縮,半信半疑。

  但要是真的話,皇帝都淪落到這種地步,是不是說明朝廷完蛋了?

  外面打仗的事情他們也隱約聽說過,據說北涼王都打到京城去了,現在皇帝跑到這裏,只能說明是逃命!

  好!

  一個“好”字,險些脫口而出。

  “你們沒聽說到咱家的話嗎?”

  黃鴻催促道:“還不趕緊哪糧食出來孝敬君父和各位仙師!”

  “我、我們沒有糧食啊。”

  “是啊,一直打仗,我、我們哪裏來的糧食?!”

  “……”

  村民們無一不是面黃肌瘦。

  “少廢話!”

  秦王大怒拔刀:“有沒有?!”

  在他身後,諸多修士們也都露出不耐煩地神色。

  見狀。

  村民們不知所措。

  “鄉親們!快去給陛下弄些喫的吧。”

  一名書生模樣的年輕人出現。

  在他的勸說下,才總算是湊出來一竹籃食物。

  雖然都是些粗糙至極的粗糧,但對於飢餓半個月之久的衆人來說,也是沒有選擇的選擇。

  畢竟他們又沒有辟穀丹,也只能捏着鼻子喫進肚子。

  “賞。”

  隆慶皇帝一揮衣袖。

  黃鴻立即拿出幾錠金子。

  “不必了!”

  書生卻是擡手拒絕,十分平靜地說道:“草民聞白龍厭天池之樂,而見困地且,陛下目所睹也,耳所聞也。

  “今蒙塵之難,豈自天乎!且妄施不爲惠,妄受不爲忠。

  “民爲陛下子,陛下爲君父,安有子飼其父而求報乎?”

  語畢,他才躬身退去。

  “這……”

  秦王嘖嘖道:“父皇你聽到沒有,此人稱呼你爲真龍下凡,又說你是君父,給咱們糧食也不求回報,倒是個忠心的臣民!看他的樣子像個讀書人,等到此次劫難過去,咱們應該重用此人!”

  和他的神色相反。

  隆慶皇帝的眼角躊躇,最後發出憤怒中帶着自嘲的冷笑,幽幽道:“朕淪落至此,竟是遭刁民羞辱,今復何面目治天下乎?賊子陳,欺朕太甚。”

  這名書生方纔說話,看起來字字恭敬,但其實……

  字字都在羞辱於他!

  所謂“白龍厭天池之樂……豈自天乎”,直白來講,就是自作自受,活該有今日之難。

  至於那句‘陛下爲君父,安有子飼其父而求報乎’,翻譯過來的意思,是說……

  兒子養爹理所應當,不應該索求回報。

  可放在此情此景,丟下些許粗糧就走,就是在陰陽怪氣,問你現在誰是爹,誰是兒子?

  “羞辱父皇?”

  秦王慢慢回過味來:“本王這就去把他宰了!”

  “行了。”

  隆慶皇帝打斷道:“朕豈能跟草民一般見識。”

  他們稍微補充過體力之後,就留下兩名修士到村子外面放哨,隨便找了個空置的房屋落腳。

  不大的破瓦房已經荒廢多年,屋內到處都是蛛網和灰塵,牆壁之上,還懸掛着一張接近腐朽的反曲弓。

  “接下來……”

  齊王猶猶豫豫地說道:“我們該去哪?”

  一夜之間,百萬大軍付之一炬,文武百官大概率也都被生擒,某種意義上來說,大盛朝廷已經傾覆!

  “皇帝陛下。”

  單良成鄭重其事地說道:“我們在東勝神洲大勢已去,找個機會,帶領我們一起突圍到天涯海角,入天水洲,去我升雲宗吧。”

  隆慶皇帝沉默否認。

  他又豈能不知道對方打的什麼心思,自己若是帶着龍淵劍和傳國玉璽前往天水洲,無異於抱着金磚招搖過市。

  可如今在東勝神洲確實已經窮途末路,無處可去。

  隆慶皇帝掃視着屋內的環境,再次注意到牆壁懸掛的弓箭,發問道:“我們現在在什麼地方?”

  “回父皇的話,兒臣剛打聽過。”

  齊王說道:“這裏是雲州安定府鄱陽縣的燕邊村。”

  “燕邊村?”

  黃鴻仔細回憶着:“這、這不是陳三石籍貫所在之地嗎?!”

  再看牆上弓箭,房間內所有人無不心驚膽戰。

  “這……”

  “這裏以前是什麼人住的?!”

  他們在東勝神洲的上空繞了一個大圈子,竟然是來到白袍故鄉,彷彿冥冥中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把衆人引到此處。

  幾乎同一時間,外面響起嘈雜。

  “追過來了!”

  “陳三石領着歸元門的人追過來了!”

  “……”

  不等他們做出任何反應,頭頂就傳來磅礴的法力波動,一道道法術從天而降,將本就破舊的房子轟了個稀巴爛。

  升雲宗的修士們就算是想走都來不及,只能被迫的奮起反抗。

  慘烈的鬥法毫無徵兆地開始。

  “陛下先走,老奴來世再服侍您!”

  自幼就跟着隆慶的黃鴻挺身而出。

  “……”

  曹楷微微閉目,而後便化作一抹流光遁去。

  但很快,他就察覺到身後有人追上來,不論自己如何提速,如何施展障眼法,都阻擋不住殺意距離越來越近。

  大軍潰敗,逃亡半月,種種情緒堆疊之下,隆慶皇帝終於再也無法維持平日的雍容鎮靜,他喚出七星龍淵劍驟然懸停:“非要以死相逼?!”

  “……”

  陳三石沒有廢話,只是腳下踩着飛劍,手中提着長槍襲殺而去,七竅中的火焰奔涌翻騰,殺意遮天蔽日,聲音震盪雲層:“曹楷!!!

  “六年之前!

  “你爲續命,以雲州百萬蒼生血祭,今日你冥冥中淪落此處,合該以鮮血祭奠黎民!!!”

  “你以爲,你真能殺朕?!!”

  狂風鼓盪之下,隆慶皇帝的發冠散落,滿頭花白長髮倒飛不止,他怒目圓睜,形同真龍發威,聲音穿透耳膜:“今日朕便用七星龍淵,拿下你這亂臣賊子的腦袋!”

  “轟——”

  話音落下,陣陣玄力從七星龍淵劍當中迸發而出,這股力量既不是法力更不是真力,而是一股玄而又玄的力量。

  此爲……

  國運!

  大盛朝的半數國運!

  當初。

  大盛太祖曹燮,不知從何處得來煉化國運之法,擷取大盛朝半數國運封存於龍淵劍當中,關鍵時刻可爲開天一劍!

  但……

  也僅此一次機會。

  用過之後,大盛朝的氣數就是真正的衰竭,再想積蓄就要從頭開始,難如登天。

  正因此。

  涼州血祭,隆慶直到血祭大陣完成的前一刻還在猶豫,淝水之戰,他也始終不捨得提前動用。

  但此時此刻。

  曹楷終於下定決心。

  他要用曹氏列祖列宗,用劍中的半座江山,誅殺大盛朝國祚三百年來對於江山最大的威脅!

  “轟隆隆!”

  神州大地,廣袤無邊。

  中原大盛,半壁江山!

  這是何等浩瀚的力量!

  僅僅是展露出來之後,就攪得蒼穹翻覆!

  九霄之上的所有云彩凝聚而來,形成一道連接天地的巨大漩渦!

  這一幕,整個東勝神洲的人,都能看到!

  神洲大地萬萬生靈,親眼所見,頭頂的蒼穹,正在傾覆,彷彿有人將其連根掀起!

  如此神威,休說是築基修士,哪怕是金丹修士來了,也沒有人敢硬接。

  “陳三石!”

  曹楷帶着無窮無盡的憤怒:“你浪費了朕好大的機緣!這半座江山,本來是留給天水洲的修士們的!

  “你壞了朕足足一甲子的佈局!

  “你愧對天下!

  “你——

  “當誅!!!”

  “轟隆隆——”

  天穹傾覆!

  隆慶皇帝雙手持劍,神龍出淵將整座蒼天都銜在口中,攜帶着毀天滅地的威勢朝着前方劈下。

  千鈞一髮之際,他卻看到在白袍的身前,緩緩升起一顆珠子,在珠子當中,同樣蘊含着難以言喻的玄力。

  和國運類似,但又有所不同。

  珠子當中的玄力,像是一道道鎖鏈般朝着龍淵劍纏繞而來。

  竟然……

  是在爭奪龍淵劍的控制權!

  “怎麼可能?!”

  曹楷的神色僵硬:“這是我曹家的至寶!怎麼可能受到你的影響?!你手裏的珠子是什麼東西?!”

  如今看來。

  陳三石之所以能夠不借用天地靈氣就施展天書陣法,必然就是依靠此物。

  但這到底是什麼寶物?

  其中的力量又從何而來?!

  “曹楷!”

  如同看穿隆慶的想法,陳三石竭盡全力地爭奪着龍淵的控制權,脖頸額頭青筋暴起,吶喊的聲音聲嘶力竭:

  “這些力量!來自蒼生!

  “來自於,被你當成草芥,當成薪柴,看作牲畜一樣用來當貢品的蒼生!

  “是你這一甲子來的所作所爲,親手葬送了你的江山,殺死了你自己!

  “沒有蒼生,何來國運?

  “今日這一劍——

  “是死在雲州的千千萬萬的百姓、將士,以及全天下的黎民和我一起,親手砍在你身上的!!!”

  “咚——”

  伴隨着悶雷般的巨響。

  珠子當中源源不斷,浩瀚無邊的玄力終於徹底砸斷七星龍淵劍和曹楷的聯繫,在雲層中旋轉着來到白袍的手中。

  “你萬壽無疆的美夢!

  “該結束了!!!”

  陳三石雙手抓握劍柄,在可怕的力量下已然無法施展任何劍招,就這樣高高舉起半座江山,轟然砸向隆慶皇帝,劍氣劃過,將整片蒼穹劈成兩半。

  “不可能,不可能!賊子陳,你還在這裏胡說八道!!!”

  隆慶皇帝即便拼盡全力挽留,也還是失去龍淵,他看着空空如也的雙手,神色陷入癲狂,目眥欲裂地咆哮起來。

  “轟!”

  天翻地覆,雲海詭譎。

  半座江山的傾軋之下,任何抵抗都是徒勞。

  隆慶皇帝經脈寸寸炸裂,骨骼粉碎內臟破裂,身體好似隕星般從萬丈蒼穹筆直隕落,留下一道雲煙般的尾跡,轟然砸在虎頭山之上,引得大地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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