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動身

作者:豆漿油條熱乾麪
“……”

  陳三石這才反應過來,收起上清劍離開潭邊。

  剛纔……

  大師姐在用玉佩給二師姐療傷?

  還有潭水邊的陣法,看起來也是療傷用的。

  常備療傷陣法,二師姐經常受傷不成?

  “師弟。”

  冰霜霧氣之後,再度響起姜瓊素的聲音:“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修煉的是火法?你且回來吧。”

  陳三石折返回潭邊,穿過冰霜霧氣後,就看到女瞎子已然泡在潭水當中。

  原本一直處於沸騰的潭水,不知何時徹底冷卻,猶如凜冬降臨,水面冰凍三尺。

  女瞎子凍結在冰層中央,白皙修長的脖頸表面籠罩着薄薄的冰霜,猶如冰雕一般。

  陳三石問道:“師姐需要我做什麼?”

  姜瓊素的臉色相較於之前明顯變得蒼白不少,她停下手裏的動作,將玉佩丟到對方的手中,告知道:“我教你法決,催動體內的火法替汐月療傷。”

  “好。”

  陳三石照做。

  他催動焚天之火,通過玉佩的八卦陣印傳送到潭水中央,化作星星點點的靈輝落在女瞎子的身體表面。

  與此同時,四周的陣法也再次運轉,和潭水底部的紅蓮業火發生感應。

  雙重加持之下,潭水核心處的“冰雕”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

  “焚天之火?”

  姜瓊素認出火焰,詢問道:“我聽師父說你是仙武雙修之人,這焚天之火是武道真力之火,那麼你應該還精通另一種火焰?”

  “不止一種。”

  陳三石雙手掐訣,施展出來的火焰隨之轉變成萬獸烈,緊接着是陰魂冥火。

  他很快發現,幾種火焰交替施法,似乎能夠讓冰霜加速融化。

  冰雕當中,昏迷當中的女瞎子體內的那一抹朱墨紅光,也在火焰的壓制中愈發晦暗。

  見狀,姜瓊素虛弱的面龐上露出驚喜之色。

  整個療傷的過程持續半柱香的時間。

  直到陳三石體內法力消耗大半後,所有的冰雪才徹底消融,潭水周邊又恢復成以往的模樣。

  而那名女瞎子泡在水中,安詳無聲。

  “可以了。”

  姜瓊素叫停對方,領着其離開譚邊:“多謝師弟出手,纔算是及時穩定住汐月的情況。”

  “二師姐她……”

  陳三石問道:“爲什麼會這樣?”

  “你二師姐出生之時就留下來的怪病,每當發病之時,需要通過玉佩施以火法才能夠將其壓制。”

  姜瓊素看向玉佩,解釋道:“這玉佩本來就是一對,能夠和另一半遙相呼應,輔助壓制病症。你來之前,我還專門打造了一塊替代品。”

  她說着取出一塊已經開裂無光的仿製品。

  “出生,就有?”

  陳三石以前倒是聽說過,有些人出生之時,因爲所處環境特殊,會沾染到或好或壞的東西。

  “這件事情會影響到門內對於弟子資質的評定,從而影響到資源。”

  姜瓊素提醒道:“所以還請師弟三緘其口。”

  “師弟知道。”

  陳三石思忖。

  莫非上次薛顯榮等人所說的墮入魔道,就是這道病症?

  他趁此機會,將自己的見聞親口告知。

  姜瓊素聽完以後,似乎並不感覺到驚訝或者憤怒,只是說道:“多謝師弟提醒,這件事情我知道了,稍後便會跟師尊稟告,商議如何應對。

  “明日一早,你就要隨門內弟子一同乘坐飛舟前往龍象城,今日又消耗頗多,還是早些休息吧。”

  提醒帶到,陳三石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

  他回到洞府,破天荒地沒有修煉,而是躺在石牀上睡了一覺。

  次日卯時。

  所有弟子接到傳令,早早來到飛來峯的道上集合。

  清虛宗共有七七四十九峯,其中有八峯爲內門弟子的道場,也只有內門道場,纔會有一名金丹長老坐陣。

  此次應聖宗的要求,內門八峯,每一峯都要出兩名築基修士,也就是總共十六名築基修士。

  然後,還要再加上三千煉氣初期、兩千中期,再加上一千後期,總共六千餘人。

  數量如此多的修士聚集在一起,可謂是規模浩大。

  等人到齊之後,清虛宗的當代掌教,也是太上長老的師叔玄誠道人前來訓話。

  玄誠道人的外貌,是個鬚髮皆白的耄耋老者,但是鶴髮童顏,面色紅潤中氣十足,乘坐着一頭玉獅子,看起來仙風道骨。

  至於他講話的內容,無非是“斬妖除魔,匡扶正義”之類的老套詞調。

  最後,他們這一批修士,負責帶隊的人則是流雲峯的薛靖風長老。

  整個籌備的過程並不算漫長,差不多晌午時分,第一批修士就開始出發。

  一艘艘巨大的飛舟在清虛宗的上空冉冉升起,然後朝着西方飛去。

  另外有一艘速度更快的中型飛舟,專門用來搭載築基修士。

  至於長老薛靖風,則是化作一縷遁光提前去了。

  這十六名築基修士,算上陳三石所在的百花谷,總共十二男四女,有老有少,身份地位也各不相同。

  像前往邊境這種極有可能會遭遇生命危險的的任務,有些峯頭護犢子的長老,是捨不得讓自己的真傳弟子前往的,因此喜歡派一些道途盡頭,無望再突破的弟子前來。

  當然,也有長老認爲,弟子不該過度呵護,就應該經歷風雨才能成長。

  這兩種人,在隊伍當中各佔半數。

  最後準備階段,陳三石卻沒有見到百花谷的人。

  直到負責駕馭飛舟的修士催促,他才見到兩位師姐的身影。

  女瞎子已經恢復往日的神采,一襲黑衣如墨,蓮萼般的臉頰上如冰霜覆蓋,舉手投足之間透着股肅殺之氣。

  她沒有打招呼,御劍徑直登上飛舟。

  陳三石問道:“還是二師姐和我一起去?”

  按照他的想法,既然明知道有人要對二師姐不利,最好的辦法其實還是換個人去。

  他還沒問,就大概猜到原因。

  只見姜瓊素的面色極差,氣息更是飄忽不定,這種狀態前去邊境,無異於是送死。

  “原本我是打算代替汐月去的,可實在是犟不過她,再加上師父也不同意。”

  她無奈地說道:“但好在師弟提前知曉,我們也能有所防備。

  “總之,此行務必萬分小心,不管發生什麼事情,要以自身的安危爲主。

  “如果汐月她病症復發,還要辛苦師弟同昨夜一樣,用玉佩進行療傷。”

  “師姐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陳三石與之告辭。

  很快,十六名築基修士盡數聚齊,掌舵的修士往舵盤當中鑲嵌靈石,掐訣施法。

  形狀如龍的飛舟,開始在靈氣的託舉下緩緩升空。

  “慢着,慢着!”

  眼瞅着要出發的時候,衆人耳畔響起粗獷的聲音,遠處一道身影,搖搖晃晃地朝着這邊趕來。

  “穆初泰?”

  清虛宗掌教玄誠道人認清來人之後,沒好氣地說道:“你跑來這裏做什麼?!”

  “玄誠老兄!”

  泰山君嬉皮笑臉地說道:“我來找你商量件事情。”

  “沒空!”

  玄誠道人渾身都散發着對此人的厭惡,下意識地就要走人。

  事實上,八大內門長老,沒有一個人喜歡此人。

  原因很簡單。

  泰山君每個月都能得到相當於一位長老的資源,相當於從大家搶走的。

  搶走也就罷了,他對於清虛宗來說還毫無用處!

  “別別別,我有正經事情!”

  泰山君湊到掌教耳邊,低語了幾句。

  然後就看到玄誠道人的臉上明顯露出驚訝之色:“當真?”

  “廢話,還能有假?”

  泰山君拍着胸脯說道:“在清虛宗待了這麼多年,也不好意思再繼續白喫白喝下去。”

  “不行!”

  玄誠道人拒絕道:“師尊仙逝之前交代過,要儘可能護你周全,我不能違背師命。”

  “我自己要去,怎麼能違背師命呢?”

  穆初泰壓低聲音:“這樣吧,只要你答應我去,我就……”

  “哦?”

  玄誠道人挑起長眉:“你可說話算數?”

  “算數!”

  泰山君連連保證。

  “好吧,那就允了你。”

  兩人說完,玄誠道人就對着弟子們宣佈一件事情。

  此去龍象城,曾經的天水洲十大天驕之魁首,泰山君穆初泰也要一起前往。

  玄誠道人還趁此機會,大肆鼓舞道。

  說泰山君身殘志堅,即便是修爲盡失,只有煉氣之體,也不顧生命危險,要去斬妖除魔。

  你們這些年輕修士,應該跟泰山君學習,不要整日只想着自己的長生不老,要記得匡扶天道纔是正道修士的指責。

  如此云云。

  總之,最終泰山君順利地最後一個登上飛舟。

  目送飛舟遠去,另一名金丹長老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掌教身邊:“大師兄,這姓穆的搞什麼鬼呢?跟烏龜一樣縮了好幾十年,怎麼突然想着去邊境?”

  “還能爲什麼?”

  一名老嫗出現:“肯定是爲了躲避聖宗搜魂?”

  每隔幾年,三大天宗都會輪流對其進行搜魂,其中以聖宗的手段最爲殘酷,經常一次搜完,人要廢上大半年才能緩過來。

  如今曹燮等人搜魂結束,眼瞅着聖宗馬上要來,所以姓穆的感覺害怕,纔想找個藉口開溜。

  邊境遙遠,如今天下又是多事之秋,聖宗的元嬰修士,也不可能在這陣子跋山涉水地追到龍象城去。

  “不然呢?”

  玄誠道人說道:“你們以爲,龜山君還真是打算去除魔衛道不成?

  “就爲這件事情,他還把自己藏的那壇兩千年陳釀給我!

  “不過,他最多也就能躲一陣子,這搜魂刑法,早晚還是要落到身上!”

  那名長老接過話:“要我說,他乾脆死在龍象城算了,這麼活着有什麼意思?”

  “是啊。”

  老嫗語氣中頗含怨氣:“要不是他浪費大量資源,咱們的八師弟說不定也能結丹成功,而不是眼睜睜地看着其身死道消。”

  “行了,都散了吧。”

  玄誠道人結束話題:“最近這段時間務必多加防備,據我所知,懷慶直入元嬰中期的事情傳出去以後,已經有不少人蠢蠢欲動了。”

  ……

  雲霄之上。

  飛舟內,泰山君的加入,帶來滔天酒氣。

  他拎着酒葫蘆,跟幾名女弟子有說有笑,大部分人也都對其維持着尊敬。

  畢竟穆初泰雖然現在是煉氣,但曾經是天水第一天驕也是貨真價實的。

  像是他這般人物,若是能夠出言指點幾句,晚輩都是能夠受益匪淺的。

  因此,即便是心裏再瞧不起,背地裏再罵龜山君,面上也沒人願意得罪對方。

  “來來來,幾位小丫頭!”

  穆初泰提着平平無奇的制式飛劍:“今天我心情好,準備傳你們一套御劍口訣。

  “天殺君知道嗎?

  “當年他追着我切磋,就是想要偷學我的這套劍法!

  “……”

  陳三石注意到,對方在演示法決的時候,目光有意無意地撇向女瞎子,似乎想借此吸引其注意力。

  只是從頭至尾,女瞎子都好似冰雕般拄劍立於船頭,連看都沒有往這邊看一眼。

  於是乎,泰山君便沒了“教導後輩”的興致。

  “一羣蠢貨!

  “給你們足足演示了兩遍,還沒記住嗎?!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滾滾滾!不教了,自己滾下去琢磨去,真特孃的掃興!

  “……”

  明明前一刻還頗爲和藹的泰山君,突然之間又開始暴躁地罵人。

  對此,衆多弟子毫不意外,早就習以爲常。

  事實上,往前數些年頭,他們許多人還經常拿着好酒好肉登門拜訪泰山君求學。

  只是由於鮮少有人有所收穫,慢慢地也就沒人願意再去與之接觸。

  今日白得一套劍訣,已然是意外之喜。

  衆人紛紛提着飛劍,到另一端的甲板琢磨去了。

  船頭這邊,只剩下陳三石、姜汐月和泰山君三人。

  “姜丫頭。”

  泰山君收起酒葫蘆,湊到女瞎子的身邊:“你還記得我嗎?”

  女瞎子面朝雲霄,置若罔聞。

  “我和你師父是多年的好友故交,你小時候我還教過你練劍呢!”

  穆初泰喋喋不休地說道:“論起來,我也算是你半個師父!

  “怎麼樣,用不用我指點指點你?”

  “……”

  看到這裏,陳三石算是明白。

  剛纔這一出,哪裏是泰山君善心大發想要教導後輩,而是單純想教導女瞎子一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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