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117 章
年前周青林就和呂、應二人規劃好了去京城的路線,準備乘車到了靈清後就改爲坐船。
因爲從這邊坐馬車去往京城的話,得先到德州,而後再往滄州,最後過了通州才能到達京城,這樣彎彎繞繞的車馬勞頓不說,且花在路上的時間也多。
而國子監的開課時間在正月十六,呂志義和應進慶擔心會趕不上。
再說,他們兩家到了京城後,找居住的房子肯定還要費些功夫,總要留點寬裕的時間纔行。
是以,呂志義和應進慶兩人明知自己會暈船,但還是咬牙決定走水路了。
此時城門已關,車伕把他們送到城外的客棧,因車上的行李多,搬上搬下實在不便,且那渡口離這邊還有十來里路,於是周青林與車伕說好了明日再僱傭馬車半日,等把他們送到了渡口後,讓他們再行回去,車伕們自是答應的。
拿了幾樣重要的行李,周青林他們幾個找了一家稍微大一些的客棧住下。
一般像這種設在城外的客棧,因住的人少,是以大多都比較簡陋,除了睡覺功能,其他要啥啥沒有。
就像雲河鎮那邊的城外客棧,聽說連個熱水都沒有。
周青林擔心這邊的客棧也是這樣的情況,話說顛簸了一天,他還想好好洗漱一下,再泡個腳去去乏呢。
是以,進了客房後,周青林正想找小二打聽一下客棧有沒有熱水的事,結果已有夥計提了兩大木桶熱水上樓來了。
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周青林心想,大概是因這裏是通往京城的要道,每天來往的行客衆多,所以這邊的客棧要比旁的地方好上許多的緣故吧。
就着熱水,仔細用帕子擦洗了頭臉,而後用熱水舒舒服服地泡了一會兒腳,頓時身上的乏累也解得差不多了。
這時候,周青林不得不感嘆自己的明智,他覺得自己每天花在鍛鍊上的時間沒有白費,按理來說自己一個馬上就四十歲的人,不管是在身體機能上還是精力上,和呂志義應進慶他們這些大小夥子肯定是沒法比的。
可今天一天顛簸下來,呂、應二人一點精神頭都沒有了,看着一副累得不行的樣子,兩個女眷就更不用說了,走路都得自家相公扶着。
反觀自己,除了稍微有些疲憊,其他啥情況都沒有,走路依舊虎虎生風的,這就是長期運動的成效啊。
都說生命在於運動,爲了自己將來活得不那麼被動,周青林心想,他肯定會繼續運動下去的。
一夜無夢。
第二日,一行人就去了城郊渡口,而後乘上了前往京城的客船。
本以爲這次呂、應二人這一路又會吐個昏天暗地,上船時周青林就一直在擔心。
誰知兩人一反常態,居然一點事都沒有,空閒之餘還領着媳婦到甲板上觀賞沿江風景,時不時還對着江河兩邊的美景賦詩幾首,引得媳婦連連誇讚。
看到自家媳婦看着自己的目光裏滿是崇拜,呂、應二人心裏得意的快要飛起。
周青林見兩人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樣不禁有些想笑,懶得再理他們,獨自回船倉背四書去了。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出發前,呂志義和應進慶兩人的妻子,特地去藥鋪給相公買了預防暈船的藥丸,這樣提前做了準備,也難怪他們倆能一路無憂了。
想來這兩個女人是把自家相公會暈船的事記在心裏了。
聽呂、應二人的意思,他們兩個都還不知道媳婦已經給自己備了暈船的藥呢。
想到這裏,周青林又想起了劉蓮芝,想到她也對自己這麼關懷備至,他在家裏的這段時間,對方老給自己燉各種補湯不說,出發前一天,還特地跑去鎮上,給他買了好幾樣開味的蜜餞,生怕他因舟車勞頓而失了胃口。
還有自己的幾個丫丫。
想到幾個閨女,周青林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腰間掛着的錢袋與香包。
再想起自己出門時,妻女們捂臉哭泣的樣子,周青林在心裏暗念,“加油,爭取拿下這次會試,這樣自己就可以守在妻兒身邊了。”
船在運河上連着行駛了四日,到了第五日的上午,船隻纔在京郊的東便門大通橋碼頭靠了岸。
京城到了。
挑夫們見有船靠岸,忙圍上前來,想尋摸挑貨的活計。
讓挑夫把行李都挑上了岸,而後又找了幾輛馬車,把東西都擡到車上後,一行人就讓車伕帶他們往住宿的客棧去了。
沒辦法,人生地不熟的,只能先讓馬車伕給自己找落腳地,反正只住一晚,明日他們就會另尋了住處的。
因爲說了儘量找離國子監近一些的地方,是以,車伕就帶他們去了萬隆客棧,這裏和國子監只隔了兩條街的距離,算是最近的落腳點了。
見有客人上門,店夥計趕忙上前,幫着把行李都搬了下來。
等訂了房,且行李都拿到客房後,幾人這才真真正正的鬆了口氣,這下終於不用再整天趕路了,也終於可以好好睡上一覺了。
真好。
簡單洗漱過後,周青林獨自去樓下大堂吃了飯,而呂志義和應進慶兩人各自叫了飯到客房吃了,有女眷帶着,和平時總不一樣的。
喫好了飯,周青林就在樓下等着呂、應二人。
今日已是十四,再過一日便是國子監開課時間,所以應進慶和呂志義他倆得儘快把租房的事辦好纔行。
很快兩人就下樓來了,他倆心裏也急着這事呢,再加上第一次來京城,東南西北都分不清,對哪裏有房子租住更是一概不知了。
不過,想到有周兄陪着,兩人倒也安心了許多。
剛剛喫飯時,周青林特地和店小二打聽了附近哪裏有房屋租賃的牙行,小二告訴他,沿這條街往東一直走一直走,等快走出頭時就能看到了,還說那裏有好幾家,讓他多問問看。
於是出了門後,呂志義和應進慶兩人就看到周兄熟門熟路地帶着他倆一直往前走,說是牙行就在路的盡頭。
呂、應二人都有些奇怪周兄怎麼會認識牙行的位置的,明明對方也和他們一樣,都是第一次來京都的啊。
見兩人云裏霧裏的樣子,周青林笑着說道:“你倆都是秀才了,總不會不知道路長在嘴裏這句話吧?”
嘻嘻,兩人邊點頭邊傻笑。
“哦哦哦,知道知道,原來周兄早已和人打聽過牙行的位置了啊!”
話說,這一路舟車勞頓的,他們的腦袋瓜子累得都快成漿糊了。
大概走了半刻鐘,路快走出頭了,果然看到拐彎處有好幾家牙行開在那裏。
周青林覺得古代的牙行其實和前世的房屋中介有點像,也是一個門面,裏面擺了一張大桌子,牙儈就坐在桌子面前,如果你稍微在店鋪門口停留,那麼他馬上會開口詢問,“客官您是準備租房還是買房啊?亦或者是買莊子還是買田地?再或者買牛、馬還有騾子?只要您說的出來且不是犯法的東西,咱們這邊統統都有,就算沒有,您可以先留個定金,不出多久,保準會給您尋摸來。哦,說錯了說錯了,您要是想買僕子奴才啥的,那肯定是沒有的,因爲買賣人口,那是人牙子的行當。”
看牙儈大有滔滔不絕之勢,周青林連忙開口道:“我們來這裏就是想看看有沒有小院子租的,不用太大,一進的就可以了,最好帶着東西廂房的那種,且院子裏要有水井,還帶有一個小花園的,還有,位置一定要在國子監附近,這樣的小院你們牙行裏有嗎?”
“有有有!”
牙儈忙點頭,心道,京城的小院大部分不都是這種樣式的嗎,前面住房,後頭帶小花園。
不過,要在國子監附近的,
瘦臉牙儈想了想,而後翻來本子看了看,接着就從抽屜裏拿了一大串鑰匙出來,說道:“你說要國子監附近的,我這邊倒是有兩間,不過都是幾十年的老房子,看着有些舊了,要不我先帶你們看看去?”
周青林轉身看向呂志義和應進慶,想看看他倆是個什麼意思,畢竟這房子是他們兩家人住的,到底嫌不嫌舊,得看他們自己的想法。
呂、應二人點頭,他倆決定先去看一看,要是還過得去的話就定下來吧,畢竟房子舊的話,就意味着租金肯定不會很貴。
話說這次出來,他們可沒帶多少銀子呢,自己總要省着點用纔行。
雖然妻子說了可以用她的嫁妝,可自己一個大老爺們,要是用媳婦嫁妝的話,說出來還不笑掉旁人的大牙。
於是三人跟着瘦臉牙儈去看了房子。
兩間宅子都在衚衕裏,一間離衚衕口很近,大概二十來米的樣子,而另一間則在衚衕的最裏頭,至於房子的新舊,都差不多。
進了宅院後,周青林就讓牙儈把正房和東西廂的房門都打了開來,而後他一間間輪番進去看了看,見那房中白牆上並沒有陳舊水漬,地上也未見乾透的水滴印子,可見這兩所宅子雖舊,倒是不會漏雨的。
看了之後,應進慶和呂志義還是比較滿意的,特別是看到院子北面、正房後頭還有三、四分地的小花園,且花園邊上還有一口水井後,兩人更是沒意見了。
話說,他倆還記着要自己種菜和養雞的事呢。
問多少租金,瘦臉牙儈笑道:“衚衕口的這間每月一兩銀子,衚衕裏頭的那間八百文一個月。”
說完,他又嘿嘿笑道:“要不是這屋宅有年頭了,這樣的價格肯定租不下來,這不,就對面的祥關衚衕,那裏和這邊差不多大的宅子,每個月可就要一兩五錢的租金呢。”
聽他這麼說,周青林想了想,便開口問道:“像這樣的宅子,要是買的話需多少銀子啊?”
“買?”
嗯,周青林點頭。
“買的話,像這樣年頭的宅子,四百多兩就夠了,要是年數不長的,得這個數!”說着,瘦臉牙儈伸出手指比了個“六”的樣子。
“六百兩?!”呂志義和應進慶異口同聲。
“對,六百兩。”
這也太貴了吧!呂志義和應進慶心下感嘆,看來自己這輩子都難在京城買上一座宅子了。
周青林也覺得京城的房子挺貴的,不過轉念一想,這可是一朝之都,房子貴也正常,前世的時候不也是這樣的嗎。
定下來後,一行人又回到了牙行,付租金,籤契約。
呂志義和應進慶決定租下衚衕口的那間,他倆覺得離路口近,出行方便一些,而周青林則認爲衚衕口比衚衕深處要安全一些,特別是夜晚回家的時候,不用走長長的黑路。
每個月一兩銀子,兩家攤派,每家五百文,雖然不多,可也不少了,把契約揣進懷裏,應進慶和牙儈打聽起附近的書齋來。
話說,如今已經到達京城,住的房子也租好了,是以,除了唸書外,接下來他們也該開始抄書掙家用了。
回到客棧,周青林並沒有參與到呂、應二人的掙錢計劃中去,而是回客房看書寫文章去了,每個人都有自己該做的眼前事,他也不能耽擱纔行。
再說春闈就在下月初九,連今天算上去也只有二十三天時間了,所以自己的任務還很艱鉅呢。
總之一句話,只要學不死,那就往死裏學。
第二日喫過了早點,呂志義和應進慶就找來了一輛馬車,而後把行李都運到了新租的宅子裏,因爲箱子多,馬車來回跑了兩趟。
最後一趟,呂、應二人各自提着一個包袱,再把自家媳婦扶上馬車,然後二人拱手與周青林道別,
“周兄,有事記得到國子監找我們!”
“周兄要是找到新的住處,記得也和我們說一下哈!”呂志義還有些不捨。
嗯嗯,周青林笑着點頭。
隨後,看着馬車緩緩消失在街頭。
喫過中飯,周青林便退了房,住這裏這是爲了方便呂志義他們尋摸住的地方,現下他們的房子已經找到,那麼接下來,他該給自己找個離貢院近的客棧住了。
店夥計告訴他,京城的貢院在東城,這邊過去也不是很遠,走上半個時辰就到了。
周青林沒有耽擱,結算好房錢後,就備著書箱往東城去了,至於爲什麼只有書箱,因爲考籃和包袱,他已經把它們放到儲物倉庫裏面去了。
能省力氣的事情不去做,他又不是進水的腦袋。
他邊走邊問路,很快周青林就走到了貢院門口。
只見牆垣高聳,四周並無高大的樹木,而且從旁側看去,貢院的圍牆好像有三重來着,再看貢院院牆的四角,還建有了望樓。
這應該是春闈時考官站在上頭監視考生用的吧。
周青林走近了貢院大門,就見兩邊各立着兩塊石牌,左邊石牌上刻着“公正廉明”,右邊則刻了“爲國取才”。而大門對出來的正中位置,還有一塊青磚影壁,影壁上頭用隸書刻寫了“天開文運”四個大字。
看到門口還有把守的士兵,於是逗留了沒多久,周青林便離開了。
此時已快申時,自己得快點把睡覺的地方定下來纔行。
想到這裏,周青林就在附近的街道找尋起客棧來,到底是會試在即,離貢院越近的客房就越緊張,那房價也漲了不少,大曆朝沒有物價局,怎麼定價都是賣家說了算。
只要一個願打,另一個願挨就行。
最後,周青林住到了同福客棧裏,和省城自己住的那家客棧同名,不知道是不是分店來着。
不過雖是同名,可房價卻天差地別,省城那裏是三百文一晚不包飯,而這邊是八百文一晚不管飯。
到底是京城,啥啥都貴,好在離貢院很近,這就夠了。
話說,掙銀子本來就是爲了花的,要是過分苛刻的精打細算,那就失去生活的樂趣了。
哈哈,說的好像自己很會過日子一樣。
今天是正月十五,京城有看花燈鬧元宵的風俗,這不天剛黑下來,街道兩旁的各式花燈就亮起來了。
還有十幾人舉着的長龍燈在街面上舞着,配着敲鑼打鼓聲,真是熱鬧非常。
街上看燈的行人越聚越多,到處都是衆人的嬉鬧歡呼聲。
周青林也出了客棧,他也想好好欣賞一下古代的元宵節。
於是沿着街道一路走走停停,兩邊店鋪門口掛着的精緻花燈看的周青林驚歎不已。
就在周青林感嘆古代人的智慧並不亞於現代人時,此時從對面走了一箇中年男子過來,看到迎面而來的周青林時,中年男子驚得張大了嘴,兩顆金閃閃的大門牙在搖曳的燭火中顯得格外耀眼。
見周青林並沒有注意到他,中年男子趕緊一個轉身,慌不擇路地跑到一旁的巷子裏去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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