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通風報信
想起李菊花那張讓人心生恐懼的臉,哪怕此刻因爲天色將暗而看不清,也足夠讓幾個男子花容失色,那是刻在了骨子裏的害怕,幾人一個屁都不敢放,縮着脖子作鵪鶉狀,一溜煙跑了。
李菊花面無表情,對這樣的事情已經見怪不怪,她的夫郎早就換了不知道多少個了,有通過媒婆介紹的,也有她通過別的人販子弄來的,總之,她就沒缺過男人,孩子也一樣,別說賣李平的孩子,她自己的孩子她都賣過。
打量了李平幾眼,她從鼻孔裏哼出一個音節,不屑道,“真是年紀越大,就越活回去了,都能被幾個未出閣的男子奚落了,真是出息。”
李平訥訥不敢說話,沒有半分和別的男子嗆聲的勇氣,直起身子垂着腦袋,默默喊了聲大姐,便跟在李菊花身後回孃家去了。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着,沒說一句話。
直到進了院子,李菊花將手中的鋤頭隨手一扔,這才問道,“回來啥事?若是林家真的喫不上飯了你就少回來,省得還要給你多備一雙筷子,糧食不用錢買啊?”
在李菊花眼中,不能給他帶來利益的弟弟都是沒用的,李平若和以前一樣能帶點好東西和錢回來,她還能笑臉相迎,讓喫一頓熱乎飯,若不能,那就乾脆死在婆家,省得回來丟人現眼。
李菊花的現任夫郎見她回來,忙不迭的端茶倒水伺候她,見李平跟在身後,只輕聲說了句,“小叔子回來了。”
然後沒了下文,繼續去忙活了。
李平尷尬的跟着李菊花進了堂屋,一家人已經在堂屋裏團團坐,瞧着是馬上就要開飯的架勢,瞧見李平都挺驚訝,李母皺眉,將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見他身上只揹着一個小包袱,頗爲失望。
冷聲道,“你這次回來又沒帶東西?”
李平抓着包袱的手緊了緊,“沒··婆婆昏迷不醒,大吉手中的田地都被大爹拿去贖人了,現在家中的糧食都是靠着賣做好的綢緞衣裳買的,也不知道婆婆什麼時候能醒,若醒不來,林家怕是要散了。”
李菊花一瞬間抓住了重點,林家再怎麼衰敗,不還有一座青磚大瓦房在嗎?起一座青磚大瓦房可要不少錢呢,林大吉是林家的獨女,若林母沒了,青磚大瓦房就是林大吉的。
林母留下來的那些田地也是林大吉的,而李平是林大吉的正夫,若能哄騙一二,這房子不就能流落到自己手中?再不濟,讓林大吉給她分點肉也不過分吧?幾畝地或者幾十兩銀子應該沒跑吧?這不比買賣人口安全的多啊?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她擡手製止要繼續說話的李母,一掃不耐煩的嘴臉,笑容可掬的拉着李平坐到方桌邊上,語氣前所未有的溫和,“看我粗心的,忘了你是走路回來的,走這麼遠,定然是餓了,有什麼話咱們喫完飯再說,剛好你姐夫也做好飯了。”
李母是最瞭解自己大女兒的,若沒好事絕對不會這麼殷勤,能讓她這麼殷勤的好事也一定和錢有關,她和李父對視一眼,目光在二女兒的臉上掃過,一家子黑心肝的壞事做多了,早就有了不一樣的默契,紛紛露出自認爲和善的笑,對李平噓寒問暖起來。
李平記得,這樣的情況少有,都是他帶好東西回孃家的時候纔出現的,還有,家裏人要算計人的時候,也會這樣,他有種自己掉入狼窩的錯覺,不自然地笑着,和家裏這些熟悉又讓他頭皮發麻的人說着一些有的沒的。
直到一頓飯喫完,他神情都是恍惚的,被一家人溫聲細語對待,整個過程沒讓他覺得舒心,反倒有些頭皮發麻,他侷促不安的看向未離開飯桌的衆人,嚥了咽口水,覺得這個家若是沒必要還是少回來爲妙,未免太嚇人了些。
壓下心底的不安,他率先打破全員微笑的場面,將自己回孃家的緣由說了出來,“大姐,我今日急匆匆回來,其實是想告訴你,那個遲傲雪,教了咱們村裏孩子一首童謠,是爲了讓那些孩子提高警覺,不被人販子抓走。”
“她近日搞了個什麼大棚出來,說是外邦傳過來的東西,她想學學,便請了大匠給她蓋跟房子一樣大的大棚,請村民給她山上砍竹子,給的工錢都挺高的,那些個大匠都是其餘村子裏的人,對林家村孩子們唸的童謠很感興趣。
想要遲傲雪多寫幾份帶回去村裏,讓村裏的孩子都跟着背,說是背會了肯定不會那般容易着了人販子的道,我還未開始給大姐物色合適的小孩呢,就聽到了這些,怕你不知情況去林家村的時候給暴露了,特意來給你通風報信。”
說完,他面露忐忑的看着李菊花,遲傲雪的這番作爲,不止讓林家村的人學精了,也會讓其餘村子的人跟着學,一傳十十傳百的,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傳到各個城鎮。
那麼,靠着拐賣人口過活的人販子就得再想更好的法子拐賣已經有了防範意識的人,問題是,既然有了防範意識,那麼下手的機會就會越來越少,成功機率也越來越小,這確實是一個大問題。
李菊花帶笑的臉沉了下來,圍坐在桌邊的其餘人更是面色凝重,好似不能拐賣孩子,他們就會被餓死一般。
李母問,“你可聽清楚那首童謠是什麼內容?”
李平仔細想了想,老實說,他還真不清楚那首童謠的具體內容,以他的本事,不足以聽一遍就將內容全都記住,大致記住了那麼一兩句,已經頂天了。
他眼睛上翻,回憶了一兩分鐘,說道,“我也沒怎麼聽清楚,但有一兩句我記得特別清楚,好像是:不與陌生人說話,給什麼都不能要,只要大家都聽話,就不會被壞人抓。
就這兩句,別的我記不得了,只想着趕緊回來跟大姐說這事,沒仔細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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