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崩潰
屬於池小橙的夢結束了，但她蘇桃的“夢”還在繼續。
名爲“現實”的夢。
眼睛睜開，淚水已經模糊了視線，懷中依舊抱着那溫暖的身子。
耳邊傳來的呼吸聲，感受清晰的心跳聲，都在拉扯着蘇桃的理智，不斷地告訴她小橙還活着。
葉良沒有殺死池小橙。
而她自己也沒有被劃爛了臉而入院。
因爲池小橙的極端與病嬌，她得以早早地看清葉良的爲人，並分道揚鑣。
剛剛只是一個夢而已。
睡一覺，醒來，然後忘卻。
可真的能夠忘記嗎？
夢中小橙悽慘的模樣現在還不斷在蘇桃腦海中閃過。
喫流浪貓狗叼來的剩菜，睡在昏暗的角落或公園的長椅，每到半夜害怕得不敢睡下也不敢出聲，乾淨可愛的她沾染的“墨水”越來越多。
最終，因爲臉而被認出來後，甚至不惜用刀子劃爛自己的臉。
沒有麻醉，用火燒一下水果刀，嘴裏咬住布條，就那樣動起了手。
也不知是贖罪還是疼痛，她淚沒停過，疼暈了醒來再繼續。
又從一開始在地上逃竄，逐漸到下水道苟活。
捱打、虐待、溺死。
世界那麼大，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爲她伸出援手。
夢的最後，蘇桃甚至都不敢去看那樣的一幅場景，只是覺得心痛得難以呼吸。
她想去責怪夢中的蘇桃，可漸漸卻意識到，如果不是小橙的病嬌而改變了自己，那是否到最後，她的結局就是這樣了呢？
夢裏的自己，何嘗就不是自己了呢？
她覺得壓力太大了，發呆的時候時常會想，如果小橙不是病嬌，那未來又會什麼樣的呢？
現在，她得到了答案。
第一個夢中，小橙睡覺做夢夢到了葉良會傷害自己，然後開始變得有些不正常，偏執極端，尤爲針對葉良等人。
起初，她是難以置信的，一個夢竟然能讓一個人執着到這種地步，有可能嗎？
現在，她有些信了。
小橙以前做的那個夢，會不會也是和自己一樣呢？
在夢中，看着葉良折磨自己，並殺死自己。
她信以爲真，想改變這樣的未來。
命運的齒輪就此轉動。
如今她做了兩個這樣的夢，真實到她都不認爲那是假的。
甚至會去想，這會不會就是自己和小橙的未來？
她沒有變成病嬌，孤零零地死去。
現在她變成了病嬌，卻也沒有達到清醒夢的那種程度，可最後的結果呢？
身邊的人一個個離她而去，全都被池小橙刀死，最後她蘇桃的世界中，只剩下了池小橙。
蘇桃害怕池小橙離去，但也怕會是後者的結局。
葉良就算了，死就死吧。
可她其他的朋友、珍重的人，她不希望波及他們。
現在隆綿先出事了，一直想培養自己、對自己很上心的導師也步了隆綿後塵。
這兩個結局難道就真的是命中註定了嗎？
她想要其他的解決方法，可這讓人窒息的壓力，讓她喘不過氣來，甚至不敢去細想。
想抱緊懷裏的池小橙，又不敢抱得太緊。
一閉上眼睛，就是在夢裏看到池小橙被折磨，被溺死的樣子。
直至臨死前還呢喃着“桃桃”的低語。
凌晨四點，蘇桃睡不着了。
也不敢去睡着。
就這樣一直熬到了清晨。
憔悴的她，連神情都有些恍惚。
躡手躡腳地下了牀後，蘇桃沒有吵醒池小橙，而是用冰水洗了把臉，刺骨的寒意讓她感覺皮膚生疼。
但也正是這樣的疼痛，讓她得以清醒。
“今天是第三天。”
蘇桃看了眼日曆，這才注意到，原來元旦已經過去了。
現在是1月4日，全新的一年。
要說今天唯一的特殊，那就是池小橙答應這小黑屋遊戲只玩三天。
今天過後，小橙會不會讓自己走呢？
蘇桃從口袋裏拿出了池小橙昨晚給的藥丸。
是那顆解壓藥丸，但蘇桃並不知道這小玩意能夠解壓。
只當是池小橙別有用心的東西。
可經歷了昨晚的一個夢，她又有些後悔。
“是不是吃了這顆藥丸會更好呢？”
不再反抗小橙，就這樣任由時間慢慢推移。
然後……
“不，不行！”
蘇桃用力甩了甩頭，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還不能就這樣放棄，如果吃了這個藥，就真的沒有改變的機會了。”
她站了起來，深呼吸了一口氣。
像是在給自己打氣，用手又捶了捶心口。
可當她看向自己的手時，瞳孔又不自然地收縮了一下。
手……在顫抖。
即便她另一隻手用力握住，手也依舊在顫抖。
她側目看向了電視機。
沒有開機播放的液晶顯示屏如同一面鏡子，將她憔悴、差到像是個死人一樣的臉色倒映得一清二楚。
兩天沒睡個好覺了。
每時每刻都在緊繃着神經。
就算睡覺，做的噩夢也差點讓她在夢裏崩潰。
“真的……還有機會嗎？”
小橙的病嬌，還有小橙沉重的愛……
這時，耳邊陡然傳來了池小橙的聲音，“桃桃今天起這麼早嗎，昨晚睡得怎麼樣？”
池小橙揉捏着惺忪的睡眼，湊到了蘇桃身邊，很認真地盯着她的臉頰。
一臉詫異，“桃桃臉色好差，昨晚睡不着嗎？”
那赤紅的豎瞳，就這樣盯着她。
四目相對。
蘇桃只感覺無邊的恐懼正向自己襲來。
眼睛一眨，眼前池小橙的那可愛的俏臉，陡然就變成了夢中那個被劃爛了的臉蛋。
揚着絕望的笑容。
她鼓起的最後一絲勇氣，蕩然無存。
耳邊好似聽到了池小橙埋怨的聲音，“桃桃……你爲什麼不救我，我喜歡你啊，你爲什麼不救我！”
剎那間，這張被劃爛了的臉又變得正常，但染上了鮮紅的橙汁，脣角的笑容病態無比。
“吶桃桃~所有人都已經安安靜靜地睡着了哦，再也沒有人能打擾到我們的二人世界了呢，就這樣永遠在一起，你也很開心的吧？”
明明這張俏臉是那樣的可愛，可在蘇桃眼中，兩個夢境中的小橙似乎都佔據在了那張臉蛋上。
直至池小橙又問了一聲，“桃桃，你在愣神什麼呢，要不喝杯熱水吧。”
說完，池小橙便往廚房走去。
可這句話，在蘇桃耳裏聽來，又是另一個味道。
——你在愣神什麼？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精神差勁到極點、又恐懼害怕的她，已經開始產生了幻聽。
她瞳孔掙扎，難以置信地看着池小橙，緩緩問道，“小橙，爲什麼你能一臉淡然地傷害自己並說出喜歡我呢，我說過的吧？”
池小橙不由轉頭，“說過什麼？”
少女猛地大聲吼了出來，“我說過我接受不了你那沉重又扭曲的愛！”
蘇桃，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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