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賢者的心態
凌欒的問題,讓三人都不禁啞然了片刻,最後終於還是江雪心無芥蒂的笑道:“傻瓜,班子裏頭現在能夠跳盤鼓舞的人不就只有你而已了嗎?所以領舞的位置理所當然是你的啊,這有什麼好問的嘛。好啦,你不是已經被關在這裏好幾天了嗎,雖然只是被關着,但也一定很乏了吧,還是趕緊好好的回去休息一下吧。”
凌欒聞言,淡淡的掃了蘇離一眼,卻沒有說話。
一旁的趙括趕緊插口道:“是啊,凌欒,我送你回你原本住的屋子去吧。”
凌欒仍舊沒有說話,卻已率先的走出了柴房。
江雪本是打算要跟着出去,卻被蘇離一把拉了回來。江雪疑惑的看了蘇離一眼,蘇離想了想後,低聲道:“這樣沒有關係嗎?”
江雪沒有反應過來的反問道:“什麼?”
蘇離更加清楚的問道:“江雪,你難道不想要領舞嗎?”
江雪一愣,隨即釋然的笑道:“小和,最一開始你說要我領舞的時候,我們不就是爲了要查明這件事情的真相,要小裳把目標轉移到我的身上來嗎?現在事情已經水落石出,我當然就不可能繼續領舞了啊。”
蘇離道:“可是,不覺得可惜嗎?畢竟也苦練了那麼多天……”
江雪認真的想了想,道:“當然也有一點可惜啊,畢竟跳舞跳了這麼久。這還是我第一次這麼認真的想要跳好呢。可是,我知道,我所付出地努力,事實上是連凌欒的十分之一都沒有啊,所以就算覺得可惜,可是最適合站在舞臺上去領舞的那個人還是凌欒啊。”
蘇離默默的沒有說話。
江雪頓了一下,繼續道:“別說我了。我本來就沒有跳領舞的資格啊,都是因爲你同班主說了。我才額外的得到了徐娘這幾天的教導。倒是你呢,如果凌欒取代你,成爲了這次地領舞,你會不會……”
蘇離一臉敬謝不敏的表情道:“我對跳舞不感興趣,對領舞地位置更沒有什麼覬覦。”
雖然蘇離的話是這樣說的,並且如果真的要蘇離上臺跳舞的話,她也會非常排斥。但只要想到曾經苦練了那麼長時間,卻突然一下子沒有了絲毫的意義,卻還是會覺得有些微的可惜。
蘇離是這樣想地,所以多多少少還是可以體會到江雪心中可惜的心情,可是既然江雪自己也沒有去爭取一下的意思,那麼蘇離也就沒有再去多想什麼。
可是第二天的時候,出乎蘇離的意料之外,由江雪領舞的彩排計劃並沒有發生絲毫的改變。
只是江雪在彩排之前。卻對這一計劃感到了尷尬和爲難。前一夜的時候,她明明是同凌欒說過地,領舞會是凌欒。雖然誰都知道江雪的話沒有絲毫的作用,可在那時,當凌欒問起的時候,江雪也沒有說過會由自己來做領舞的彩排。於是信誓旦旦的勸慰在即將到來地彩排面前成了一個笑話。
江雪猶豫的站在凌欒的面前。面紅耳赤,尷尬萬分的道:“凌欒,這……這件事情有點複雜,它是有原因的……”
凌欒神情淡漠的看着江雪道:“你沒有必要向我解釋這些吧。”
江雪有些手足無措的道:“不是的,凌欒,我不是故意騙你……或者是瞞你,只是我以爲……”
江雪費力的解釋了半天,卻始終不得要領的繞着圈子,凌欒終於有些不耐地皺眉道:“話說完了地話,你是不是該去上臺了呢?你會不會成爲真正的領舞。也還要看你待會兒地表現如何吧。不必現在就急着跟我解釋什麼。更何況,就算領舞的人不是你。會不會是我也還是另外的一回事呢。所以你就更加沒有解釋的必要了吧。只不過,就像你所說的,現在班子裏頭能夠跳盤鼓舞的,就只有我而已了。就算你一時的取得了領舞的位置,如果沒有辦法在最短的時間內跳出真正的盤鼓舞來,那你的位置也就只是暫時的而已。有這個時間來爲我擔心的話,倒不如多花點時間來擔心你能夠在那個位置上呆上多久了。先說好,雖然我已經知道,這次的事情你算是幫了我不少,但是隻要有機會,我就一定會全力以赴的去爭取那個位置,當然是光明正大的。所以你也就好好的跳上這一次吧,因爲未必會有下次。每一次跳之前,都這樣去想吧,每一次都全力以赴,直到我取代你爲止。”
江雪本是靜靜的聽了凌欒說話,待到她說完最後一句話時,卻不由輕輕的笑了一下,嘀咕道:“凌欒,你的嘴巴怎麼總是這樣壞呀?”
凌欒輕輕的哼了一聲,不再理會江雪。
江雪笑了一下,走上排練的臺子。
蘇離倚坐在一方門檻上,見到江雪已經走上臺子,也不由輕輕的笑了一下。又擡頭看見蘇北過來坐下,靜默了片刻後,還是向蘇北問道:“蘇北,你覺得值得嗎?”
蘇北聽見了蘇離的問話,卻沒有回答,只是專注的看着彩排的現場。
蘇離沒有得到答案,也就不再追問,只是輕輕的笑了一下,隨即又疑惑道:“可是,我其實有點不明白,爲什麼小裳竟會選擇我呢?爲什麼不是豔靜或凌欒,爲什麼她不直接向豔靜求取她想要的東西,而要設計把豔靜也殺了。或者,爲什麼她不直接靠向凌欒,卻選擇了初來乍到的我呢?”
蘇北看了蘇離一眼,輕笑着答道:“我想很簡單吧,因爲對於小裳來說。豔靜並不值得信任。對於豔靜那種人來說,小裳雖然一時的出了主意,但也不是真地值得留在身邊的人。小裳知道這一點,所以她也並不信任豔靜,就算豔靜向她承諾了什麼,她也不認爲豔靜真的會實現自己的承諾。而對於像是凌欒那樣的人來說,凌欒很自信。也很自負,所以她也並不屑於小裳的手段。凌欒能夠看得上眼的只有真正會跳舞地人。其他的人在她地眼裏就都只是廢物而已。凌欒不會留下一個那樣的廢物在自己的身邊,尤其是當這個廢物還滿懷心機並且滿心瘋狂的時候。所以,小裳其實算是看得很準,豔靜和凌欒,不管她投向哪一方,都絕對不會得到她想要的東西。所以她也就只能鋌而走險的投向你了。”
蘇離納悶道:“她難道真的認爲跟了我就能夠得到她想要地東西嗎?”
蘇北失笑道:“離兒,你覺得不值得。是不是?對於小裳來說,她甚至就算成功了,最多也只能是多跳幾年的伴舞而已。而對於其他人,爲了一個領舞的位置,就這樣的你爭我奪,你認爲這一切都不值得,是不是?”
蘇北突然的又回到了蘇離最初的問題,她本以爲他對於這個問題並不願去下一個答案。蘇離看着蘇北。沒有說話,但她的答案卻的確已經很明顯了。
蘇北輕笑,沒有再繼續執着於小裳等人地行爲究竟值不值得,卻是突然的向蘇離問道:“那麼,離兒,對你而言。究竟什麼纔是值得的呢?”
蘇離愣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
蘇北看向蘇離,定定的道:“除了努力的活下去以外,離兒,究竟什麼事情你會認爲不論犧牲多大的代價都是值得地?抱着哪怕要下地獄的決心,也一定要去達成的事情,離兒,你有嗎?一直都沒有吧?”
蘇離有些疑惑的道:“爲什麼突然要問這些呢?”
蘇北笑了一下,偏了偏頭,道:“嗯……怎麼說呢。因爲不忍心欺負你吧。”
蘇離疑惑的皺起眉頭道:“這是什麼意思?”
蘇北笑道:“離兒。雖然我不知道是爲什麼,但你好像一直都沒有什麼決心的樣子啊。或者說。是凡事都抱着一種很與己無關的態度來做。一直一直以來,都眼睜睜的看着你身邊的每一個人做着自己的選擇,哪怕也許最後地結果並不是你想要見到地,也絕不阻止。怎麼說呢,感覺像是一種賢者的心態一樣,很奇怪。”
蘇離有些不滿地問道:“哪裏奇怪?”
蘇北道:“難道不奇怪嗎?如果我是離兒的話,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想要守住的人也一定要守住纔行。如果我是離兒的話,那就一定不會讓橙衣死掉,一定會把顧子沉保護得好好的,絕不讓他去沾染外面的是非,一定不會把燎洛孤零零的一個人留在楚城,讓他跟別人去打莫名其妙的賭約。”
蘇離皺眉道:“可你並不是我!而且,既然你也覺得你跟燎洛打的賭有些莫名其妙的話,那爲什麼……”
蘇北笑道:“對呀,正因爲我不是離兒,我是蘇北,所以哪怕明知是燎洛不願意去做的事情,我也會下餌逼他去做。因爲我們的處事方式不同,所以最後我會得到想要的東西,而離兒,你會輸得一敗塗地。”
蘇離愕然的看向蘇北。
蘇北笑道:“離兒,如果你一直這樣,一直都會去問做某些事情值不值得,而完全不明白究竟何謂執念的話,那你會一直輸下去的。”頓了一下,蘇北繼續笑道:“離兒知道一個叫做莊子的人曾經講過的一個寓言嗎?古時候有兩個國家,分別居住在蝸牛的兩隻犄角上,爲了爭奪對方國家所佔有的土地,他們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有一次大的戰役,而每次戰役都會屍橫遍野,慘不忍睹。可是他們卻一直都沒有幡然醒悟自己的愚蠢,而就這樣一直的爲了那蝸角之地而征戰下去。很可笑吧,對於並不生存在蝸角上,而覺得那毫無價值的我們而言,那些征戰的人不是很可笑嗎?可事實上,我們也只是生存在一個我們自己所沒有意識到的蝸角上而已。而那些也許並不該屬於我們的領土就是我們生存的一切意義。所以沒有什麼值不值得的,我們就這樣生活在這裏,那就不要試圖用超然的心態去看待一切,尤其是在你還無法真正超然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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