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部落危機
林芝顧不上嫌棄，小心翼翼地接過西瓜，指尖輕輕摳出一粒黑色的西瓜籽，放在手心仔細端詳。
熊霸也湊了過來，學着林芝的樣子，笨拙地用他粗大的手指從果肉裏摳出一粒西瓜籽，然後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整齊的牙齒。
兩人就這麼蹲在地上，一個接一個地從西瓜瓤中挑出瓜子，放進林芝提前準備好的一個小獸皮袋裏。
與此同時，狐鬆送走了前來拜訪的其他部落的巫。
他眉頭緊鎖，臉色陰沉得像是要滴出水來。與其他巫的交談讓他得知了一個令人不安的消息：今年的冬季將會比往年更加漫長、更加寒冷。
去年的長冬，他原本以爲只是一個特例，沒想到，那竟然會成爲今後最短的一個冬季。
更糟糕的是，他聽說許多勢單力薄的食草性部落，爲了生存，已經開始考慮與強大的食肉性部落合併。
而春季日益猖獗的野獸，更是讓許多中等規模的食肉性部落都難以招架。
剛纔，好幾個巫都委婉地勸他，不如讓林芝帶着有芝部落的獸人們與其他部落合併。
他們大多表示願意接納有芝部落，畢竟有芝部落可以做出果乾和肉乾，是所有部落都渴求的。
合併？狐鬆在心裏冷笑一聲，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有芝部落是林芝一手創建起來的，傾注了她無數的心血和希望，怎麼能輕易併入其他部落？
他要做的，是想盡一切辦法，讓這個由小雌性親手建立的部落能夠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中生存下去，延續下去。
他深吸一口氣，推開了石屋的門。
屋內的景象讓他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一些。
林芝和熊霸正蹲在地上，專心致志地挑着西瓜籽。
林芝聽到開門聲，擡起頭，看到是狐鬆回來了，立刻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朝他招了招手。
她將手中挑好的西瓜籽小心地遞給熊霸，然後從旁邊的一個大獸皮袋子裏抱出一個完整的、翠綠色的西瓜。
“你回來了？狐鬆，快來嚐嚐，這是今天虎部落送來的水果，叫西瓜，可甜了！”
狐鬆臉上的陰霾散去了一些，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他接過林芝遞過來的西瓜，走到一旁的石墩旁坐下，聽着林芝在耳邊絮絮叨叨地叮囑他，喫西瓜的時候要把西瓜籽吐出來，不要吞下去。
這喋喋不休的聲音，此刻聽起來卻是如此的動聽，如此的令人安心。
狐鬆在心裏默默地祈禱，他真的希望這樣的日子能夠一直持續下去，永遠不要結束。
“芝芝，”狐鬆等林芝說完，輕聲說道，“這些西瓜籽都種下去吧。你還需要什麼其他的種子嗎？我們可以派人去別的部落收集。”
“嗯……”林芝停下了叮囑，她敏銳地察覺到了狐鬆語氣中的一絲異樣。
雖然狐鬆進門後一直保持着微笑，但她總覺得他的笑容裏隱藏着一絲憂慮，和往常不太一樣。
“對，是有什麼不好的事嗎？”林芝直接問道，目光緊緊地盯着狐鬆，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
狐鬆微微一怔，隨即苦笑了一下。
他的小雌性永遠都是這麼聰明，這麼敏銳，任何事情都瞞不過她的眼睛。
“嗯，別的巫說，以後的冬季會越來越漫長，聽說最南邊有些部落已經被獸人羣衝破了，不少獸人部落已經在開始尋求別的部落的幫助。”
狐鬆的聲音低沉下來，帶着一絲沉重，打破了屋內的溫馨氣氛。
他看着林芝專注的神情，緩緩吐出這些話，如同將一塊巨石壓在心頭，讓他呼吸都有些滯澀。
雖然他極力想維持平靜，想要和小雌性繼續享受這份難得的安寧，但巫之間的交流讓他無法再裝作若無其事。野獸羣頻繁的攻擊，已經像一把懸在所有部落頭頂的利劍，隨時可能落下。
林芝原本還帶着笑意的嘴角慢慢抿成了一條直線，清亮的眼眸也逐漸暗沉下來，如同蒙上了一層陰翳。
她放下手中的西瓜籽，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獸皮袋粗糙的表面，認真傾聽着狐鬆的話，心也一點點沉了下去。
“最南邊的部落…已經被衝破了？”林芝的聲音有些發緊，帶着一絲難以置信。
她知道獸潮的威脅，但沒想到情況已經惡劣到了這種程度。
狐鬆點了點頭，眉頭皺得更緊了，眼底的憂慮也愈發濃重。“嗯，那些巫說的，不會有假。而且，今年春季的野獸也比往年更加猖獗，很多小部落…已經沒了。”
林芝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上一世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涌來，那些野獸嘶吼的聲音，部落圍牆被撞開的巨大聲響，族人們驚恐的尖叫聲，還有逃亡路上無盡的絕望和飢餓，都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她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冰冷絕望的逃亡之夜，野獸的血腥氣息彷彿還縈繞在鼻尖。林部落，一個在當時也算得上強大的中等部落，最終都在獸潮之下分崩離析，不得不放棄經營多年的家園，踏上逃亡之路。
而她，最終也慘死獸口。
想到這裏，林芝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幾分，放在獸皮袋上的手也微微顫抖起來。如今的有芝部落，比之當初的林部落，更是弱小太多。
他們部落最大的依靠，的確是雪豹部落，但雪豹部落的人口本就不多，雖然每一個獸人都驍勇善戰，但雙拳難敵四手，面對無邊無際的獸潮，又能支撐多久？有芝部落，在這片土地上，恐怕是最小最弱的部落之一了。
狐鬆看着林芝越來越凝重的臉色，心中也越發愧疚和擔憂。
他知道這些話對小雌性來說，無疑是沉重的打擊。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艱難地開口說道：“芝芝，有些部落…說願意接納我們進去。”說出這句話，彷彿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語氣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不想說，真的不想說，他寧願永遠不說，就這樣守護着小雌性，守護着這個他們共同建立的部落。
但現實的殘酷，讓他不得不面對。
林芝聞言，嘴角扯出一抹帶着自嘲的苦笑。願意接納他們？恐怕是看中了他們部落製作果乾和肉乾。在這食物匱乏的冬季，能夠製作儲存食物的技術，的確是所有部落都需要的。
“嗯嗯。”林芝低低地應了一聲，心中思緒萬千，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
她當然明白狐鬆話裏的意思。如今想要保全有芝部落，擺在他們面前的路，似乎只有兩條。要麼，想辦法吸引足夠多的獸人加入，迅速壯大部落的武力，以此來抵禦隨時可能到來的獸潮。要麼，就如同狐鬆所說，併入其他的部落，藉助其他部落的力量來求得生存。
一方面，那些大部落真的會真心實意地接納他們這些“外人”嗎？
另一方面，如果能有其他部落的獸人加入他們部落，在生死存亡之際，那些新加入的獸人，又真的會爲了守護別人的家園，拼死抵抗獸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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