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作者:巫山有段雲
看着眼下一大條生羊腿,還有手中沒有硝制的羊皮,水時還是首先生起了火,依舊將手磨的生疼,草沫才冒煙,他趕緊用手攏住,雙頰鼓的溜圓,使勁吹氣助燃。

  最後將乾爽的碎草枯枝鋪上,火焰才“嗶啵”的燃起,一小縷青煙被風吹散在山林中。

  符離側臥在古樹上,透過層層的樹枝,看了看生起一堆火的雌獸。那搖曳赤紅的火是很危險的,獸們會懼怕。看來他並不那麼容易死,任何生命都有自己的活法與生存的訣竅。

  水時也擡頭尋索了一番極高又茂密的樹冠,並沒有聽到任何動靜。自覺那人同意了自己在這片地盤上的作爲,於是打算先喫飽再說。

  只將那不小的羊腿架在火堆上烤,一會兒,熟肉與油脂的焦香便蔓延開來。

  那小狼崽腿腳軟,上不去樹,只能看着樹枝間的那人乾着急,已經“哇嗷哇嗷”的撓了好久樹皮。忽而小鼻子聳了聳,捨棄爬樹找人,而是倔倔噠噠貼到水時腳邊,舔着嘴咬扯水時的褲腿。

  “你都吃了好些生鹿肉啦,只能再給你一小塊了!”

  割下了一塊極好的腱子肉,剛吹了吹,小傢伙往上一跳,張嘴就叼住了開始撕扯。水時不敢再伸手了,再可愛,也是一隻狼,野性又護食。

  看狼崽喫熟肉也很香的樣子,他想了想,又切下一塊有些脂肪的腿肉,那塊正烤的冒油。水時將肉放在瓷碗中,端着上了樹屋的平臺。

  站在這隻能看到那人的一條長腿,肌肉虯結又流暢,彷彿能追上任何獵物,是他上輩子既希冀又夢寐的。這樣冷的天那人也只是微微搭了塊獸皮,一點也不冷的樣子。

  水時微微清了清嗓子,“咳,那個,這個熟的,你可以嘗一塊。”見樹幹微動,他卻迅速放下碗,像一隻驚了的兔子,踢踢踏踏的跑了下去。

  等水時下了梯子,再回頭的功夫,平臺上就只剩那半隻破陶碗了,還有一片剛剛飄落在其中的樹葉。

  水時站了一會兒,吸了吸鼻子,就安心的回到火邊繼續喫肉了,他接受了自己的好意。

  盤羊的肉質比野鹿的肉要柔軟細膩,好嚼一些,雖然鮮香,但是沒什麼滋味。水時需要喫鹽,也需要喫果蔬,否則時間久了會沒氣力,而且會上火、抵抗力下降。

  在這樣的環境中得了病,他覺得自己會死。

  所以水時立即行動起來,先搭好竈,再去探索附近的山林,野草野菜或者松仁凍果,總能尋到一些。

  搭土竈比較簡單,首先要挖土,好在這一片土地凍的不深,半指深後就可以輕鬆的掘土。若是山下,怕是都要凍上一米深,凍上的土壤極硬,以他這兩下子,是刨不動凍土的。

  水時正辛苦的挖着,小狼卻喫飽了開始撩閒,搖頭晃腦的朝水時跑過去。看他不停地掘土,它也假模假式的刨起來。

  狼要刨個窩!暖和的那種!

  水時剛刨出來的土,轉眼又被小東西撲騰着四隻小胖爪子填回去了!

  他嘆口氣,抓起添亂的狼崽,拍了拍混夾在白色蓬鬆毛髮間的土粒,回手把它塞進了柔軟又厚實的羊皮中,幼崽都是吃了就困的,只按住它一小會兒,便在羊皮裏睡着了。

  水時容出空,從火堆中拿出一根燃燒的木棍,看了一眼風向。這個季節,這片山林大多是西北風向,正好把竈爐的通風口設在下風向,否則柴冒煙就要燻人。

  他也不走遠,就在樹根前方十米左右的空地上,挖出了一米寬,三十公分左右的土坑。骨刀並不好挖土,他只能削寬削尖了一截樹枝,還別說,用起來還挺順手。最後一道工序,就是將火堆旁的碎石頭鋪到竈裏,讓竈能夠通風。

  一切做好,水時燃起了土竈,回頭將樹屋中的舊石鍋拿下來,說不上是鍋,只是一塊被掏出坑的石頭,還挺沉,沒法子,只能擡起來從木屋中扔下來,再卯着勁兒推到土竈上。

  用來炒東西絕對不成,但好歹不漏,能放水。於是用它收集了附近所剩不多的乾淨雪水。

  忙了一上午,被煙燻的灰頭土臉的水時,終於喝上了第一口熱水。

  能感受到一股熱流,從咽喉直流到小腹。暖了他蜷縮的腸胃,熨燙着他單薄的身軀。

  眼下正是中午,太陽很大,雖然冷,但陽光曬的人很暖和。

  水時看了看沒有動靜的樹幹上,又看了看羊皮裏的睡熟的小狼崽。想必,這個時候,大型的野獸都在休息吧,尤其是狼羣……

  想了一會兒,便回身拿了骨刀,又削尖了一隻木棍,把細藤大概變成小簍,背在身後。

  水時準備去探索附近的山林,尋找溪流與野果。怕迷失方向,還扯了一段那日綁在他身上的紅綢子,仔細的撕成細條,到時候好綁在樹上,做個記號。

  他拿着木棍,從古樹附近的空地上,逐漸走到茂密的林中,瘦弱的身板悉悉索索的鑽進去,消失了蹤影。

  古樹枝幹上休息的符離,忽的睜開暗金色的眼眸,陽光透過樹枝晃到臉上,他微微眯了眯眼,豎瞳縮成一條線。

  水時挑了一處地形和緩的路線,走了已經好一會兒,禽鳥真是不少見,偶爾還有隻漂亮的野雞飛過,可他實在追不上,就也不惦記。

  越往深處走,氣溫越暖,綠意越濃,但卻有一股說不上來的味道,不太好聞,水時形容不出來。

  周圍的樹木年頭也越久,雖然沒有樹屋的那一棵粗壯,但高高矮矮連成一片,景色也很宜人,它們大部分還掛着綠葉,只是有幾顆則橫在地上,已經枯死。

  水時小心翼翼的走到枯樹旁,仔細檢查,發現是實心的,沒有被動物挖空了住在裏邊,這才放開始尋索起來。

  果然!蓋着枯葉的爛樹根下,掀開後有好些蘑菇,還有些白色的菌類大包!使棍戳開,裏邊黑黑的,還冒出一股煙。水時不認識,不敢瞎喫,只把幾叢雞腿菇和白菇放在藤簍中,留下的菌坑,再用爛葉枯草蓋上。

  隨後,他用木棍翻一翻低矮的草叢,還瞅見了混在雜草中的幾根水芹,野水芹有些乾瘦,應該是這處雨水不足的緣故。但既然能出現水芹,想必這裏離水源也不會太遠!

  他掐下這幾根新鮮的野菜,就繼續往前走,可越往前腳下越溼,空氣越不好聞。水時有些害怕了,他已經走出很遠,揹簍裏沒剩幾根紅繩了。

  又懼怕萬一前方是溼沼,自己陷進去出不來。他實在對這個世界的野外沒什麼概念,唯一有的水哥兒的記憶,也多是一些農田間的勞作與雞鴨餵養的瑣事。

  沒人會讓“哥兒”進山打獵,那是家裏男人沒能耐的表現,更何況是寄養的,即使他狠心的舅舅再不好,但面子上還要過去的。

  水時心裏衡量着,他不想冒險,若是真的沒有水源,他尚可詢問那個可怕的金眼睛。

  但是,想到盤羊與雄鹿脖頸上類似於尖牙咬出的血洞,他有些拿不準,怕不是那人只喝血就成!

  此時陽光已經不像中午是那麼足了。他越想腦中越亂,甚至覺得這林中冷颼颼的滲人,便拍了拍自己的臉,打起精神,不再逗留,回頭往來處走去。

  到了一處彎脖子樹旁,水時正從樹枝上往下扯自己綁的紅繩,忽然間樹冠中“嘩嘩”幾聲,竄出一隻毛茸茸的東西!他嚇的趕緊離開樹枝,後退老遠。

  躲在一處石頭後,仔細觀察,卻發現只是一隻體格有些大松鼠,他嘴裏塞的鼓鼓滿滿,肯定是收集過冬的好東西!

  水時不做聲,一個松鼠他還是不怕!且打定主意要跟着它,定能找到堅果樹!

  就見那松鼠穿進彎脖樹的樹冠,擺弄了一會兒,再下來,嘴裏已經空了,一定是擱在巢穴裏了。

  水時看了看高聳的大樹,深覺自己爬不上去,便只一心跟着“嗖嗖”往前跑的胖松鼠。

  那胖子總往高處穿行,還回頭往水時的方向看了幾眼,原本還比較戒備,尾巴都炸起着。但待看清水時那副尊榮,竟閒適起來,也不躲閃了,挑着不費力的好路往前走。

  水時覺得受到了侮辱,那胖松鼠明顯是瞧不起自己……

  他心中小聲嘀咕,“小東西!等哪天抓到你,必擼禿!”

  胖松鼠覺得,身後那個羸弱的小獸根本不是自己對手,本想往後扔個小石頭砸一砸解悶,但思及樹上飽滿的果實,纔不跟他計較,全力趕路。

  但此刻卻覺得身後一陣惡寒!再不敢大意,加速前進!

  水時跟的緊,可也不忘在樹上簡單快速的掛上紅綢子,此刻林中無風,不擔心吹跑。

  沒多遠,就到了一處較爲開闊的樹林,這裏很少與林中那種極高又直的小葉樹,而是有幾顆二十多米的喬木,樹皮暗灰色,有深裂、縱溝。但最讓水時喫驚的,是樹上隱約掛了好些黃橙橙、毛刺刺的果實。

  眼見那胖傢伙幾下上了樹,不見了蹤影,水時則在地上撿起熟透掉落毛刺球。

  用骨刀掰開一看,是板栗!

  水時興奮極了!板栗好喫又充飢,可以煮,也可以烤!而且掰開的那幾個,裏面果實都很飽滿。

  他不再耽誤,放下揹簍,先將怕壓的蘑菇與水芹倒出來,挑地上熟透卻沒爛掉的往自己的簍裏撿。板栗刺厲害,水時被紮了一下,便不再用手撿,而是右手拿着藤簍,左手使木棍往裏撥。

  想必也有很多小動物來喫,地上的果實並不很多。水時撿了半簍就停住了,再沉就背不動了。

  他把蘑菇水芹放在板栗上邊,這才按着來時的路往回走,路過胖松鼠的“家”,還挑了一顆他簍裏最大,最飽滿的板栗,放到了樹下。

  他想,就當是給小胖子的謝禮,雖然那傢伙有些臭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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