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治伤
砍树被砸到,被草划到,被烫到,被割到,但谁不是拿唾沫一糊就继续干呢。
延寿教不是吃大锅饭的地方,队长都是刚上任沒两三天,做事热情都很高,有他们盯着沒人能随便用小伤小病逃避劳动。
干活受伤大家都认,最多怨自己不小心。因此教主带了医师来给大家治病疗伤,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即使不是伤员的人心裡也都有暖流流過。
說难听点,他们从小到大生病受伤,父母也只是让他们自己扛過去而已。无他,沒钱請不起医师。
刘华容被周宇請来,虽說付了钱,仍然非常劳累。
他先是给竹季远的妻子看了病,說对這种病他也沒有头绪,希望她可以吃好喝好保持清洁,看看能不能自愈。
竹季远问他自己妻子還能活多久。刘华容给把了脉,问了她一些問題,最后說近期不会有性命之虞,就是多养一养。
周宇让周石磊从后勤部采购银裡支出2贯钱给竹季远,让他买一些滋补的食材药物给他妻子治病。
刘华容医师接着去处理流民们的外伤。流民们来营地之后虽然多少洗過变得干净了些,但汗味馊味還是挺大。刘医师对這些味道的抗性還挺大,面不改色的就开始治。
他的徒弟们就差多了,一個個皱着眉头,手還有空的时候就用布捂住鼻子。
一直治到晚餐時間,医师们還以为有几口面或者馍馍吃就不错了,毕竟是在流民营地裡,不能要求太多。
然后他们就听到了百人齐呼“延寿教向天借粮,勤耕种有借必還”的声势。一开始還以为只是在执行什么教中仪式。
结果這样的声音接连响起,每次都是百人气势。后来還有“延寿教教主心善救民,大恩德我等铭记于心”的呼喊,也是百人气势,過一阵就有這样的喊声。
有好奇的医师徒弟问這是在干什么,教众告诉他這是延寿教放饭了。放饭的时候才喊。
医师徒弟问待会儿自己吃饭时要不要喊,教众說你们是客人,当然不用。
然后他们吃饭的时候,一张新做的沒上漆的桌子边,他们坐到圆凳旁,愣愣看着桌上的菜,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酒楼。
肉、鱼、蛋、菜、汤,四菜一汤加上馍馍和干米饭,冒出来的香味交织在一起,让已经好些天沒见到荤腥的医师徒弟们连连咽口水。
刘华容赶紧问:“岂可破费去酒楼订菜,快請教主先上桌。”
“這是教主特意为大家准备的,不要客气。這些菜也不是酒楼订的,是咱们伙食队自己做的菜。”
更多的流民到来,再加上形成积极进步的气氛,以及伙食队一日三餐的诱惑,不断冒出来会厨艺的流民竞争伙食队名额,目前已经拓展到三個小队了。
给医师们做菜,就是他们露了一小手。
刘华容问:“那教主呢?”
教众的眼神中露出敬仰神色:“教主和我們吃的一样,是从同一個罐裡熬出来的粥饭。”
刘华容十分惊讶,再问:“那你们教主住哪裡?”
“這不是秘密,我們教主就住在大车上,但哪個大车我不能告诉你。”
刘华容忍不住惊讶,与流民同吃同住?這個突然冒出来的延寿教教主难怪能得流民的心。
他也沒有推拒這一顿好饭,因为他也好些天沒吃這么好的饭菜了。
等刘华容下筷以后,他的徒弟们纷纷跟着朝肉碟下筷,把油乎乎的大肉塞进自己嘴裡,使劲嚼起来,美得都闭上了眼睛。
吃爽了之后更是称赞道:“這延寿教不小气,连肉都這么大一碟,我們每個人能分两大块肉了。”
“還有一只這么大的鱼,我在家裡吃過最大的鱼也比不上這只。”
“你们不吃菜叶嗎?這菜是過油的,不是只用清水煮過的菜。”
“真的嗎?我吃一下,嗯嗯,真的有猪油味。”
“這饭真香啊,米還不是碎米,一粒粒的這么大。”
大家夸赞個不停,只有刘华容在思考治伤之外的事情。這個延寿教教主为什么会花钱给那些流民治伤,是为了收下他们的心嗎?
這個教主与他的教徒同吃同住,却肯给自己這些医者吃這么好的饭菜,着实做事周全。就算觉得他是在邀买人心,做得也让人无话可說。
刘华容他们7人一直治到晚上,治了有上百人。此时城门已关,他们就在大车裡随便睡下。
原本他们還以为睡在荒郊野外会害怕,沒想到整個营地颇为安静,无人啼哭吵闹,偶有說话的声音传来也是巡逻的人在问话。
夜起如厕时還有自称护教者的人帮他们打火把,怕他们找不到如厕的地方,让刘华容一行人啧啧称奇。
這裡的流民和他们在城内看到的那些流民实在是太不同了。
早晨的饭食当然不会像昨晚那么丰盛,但也至少有米粥可以吃饱。刘华容一行人喝着粥看整個营地。
营地裡有的人和他们一样吃了這一餐,有的人沒吃。
他们治了一天的病,都是皮肉外伤、扭伤摔伤這种,倒是简单,直接就能上手治。
治到药粉都沒了回去拿了再来治。
累,但刘华容還挺高兴的。因为如果在医馆裡坐着等病人上门,他的這些徒弟哪裡有上手瞧病的机会,只能在旁边看着他瞧病,不知道得熬多久才能让病人愿意接受他们上手看病。
而在這裡,几百個类似的外伤,给了他们难得宝贵的练习机会。最差的徒弟在他两天的纠正和练习之下,也把处理這种外伤练好了。
属实是個难得的机会。而且這些病人也很配合,沒有人会因为治他们的是個生手就发脾气,给了他徒弟成长的時間,培养了信心。
刘华容眼裡這些才是最珍贵的。而他徒弟们的眼裡,最直观的感受就是這两天的伙食档次不低,加上治了病人之后所收到的感谢,他们還挺喜歡這個地方的。
教了延寿教一支医疗队的人怎么换药,刘华容7人终于在提前吃完一餐晚饭后坐上了驴车,想要赶在曲阳城门关闭前回到城裡。
在路上,他们碰到了陆陆续续往路边井方向走的流民,他们哭哭啼啼的。
有個坐在驴车上的徒弟突然說:“我认识他的脸,他是曲阳城裡的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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