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宋醫(下)
見馬院長一行人到來,婦人像是尋到了救命稻草般,帶着孩子磕頭如搗蒜:“大夫行行好,救救我家男人吧!”
“起來吧,我們會盡全力的!”馬院長說完,示意徒弟將人扶起。
走進急診室,一主治醫師小跑至近前,向馬院長道:“院長,病人情況緊急,還得經您批准,動用青蒿素。”
馬院長默默走到病牀前,查看了病人的病情,詢問:“分院的病例在哪?”
“在這。”主治醫師將手裏的病例遞給馬院長。
馬院長一目十行的看完,評價道:“簡直是胡鬧!”
被轉運到急診室的病人,是少有的一家三口移民,從広東來到舊港半年,病人一直在國營農場工作。農場對初發瘧疾症狀的病患皆使用硫酸奎寧作爲特效藥,該病人在短短半年內,兩次患上瘧疾,口服硫酸奎寧溶液緩解症狀後,渾不在意,未得到徹底根治,隨後病情復發。
這一次瘧疾來得兇猛,體內的瘧原蟲對硫酸奎寧產生了耐藥性,病人送往分院就伴有發熱貧血等症狀,已危及到生命。
“給病患使用青蒿、琥珀,並聯合伯氨喹根治。病患有貧血症狀,做好輸血準備,把管制藥品清單交給我,我來簽字。”馬院長不敢耽擱,立即向醫生護士吩咐。
得到命令,醫生護士們立刻開始救治,馬院長拉着主治醫師走至一旁,問道:“這是六月的第幾起狀況呢?”
“已經是第三起了!”主治醫師擦着額頭上的汗,答道。
馬院長黑着臉道:“如此可不行,必須加強基層醫護人員培訓,我等一會給市衛生局打電話,向他們提建議。”
爲了保障移民的存活率,中樞衛生部不得不動用現世的抗瘧疾藥物,同時加緊研製本時空的治療瘧疾藥品。
一提到瘧疾,便有人想到金雞納樹,進而想到奎寧,好像有了此藥,瘧疾就不足懼。其實回顧人類抗瘧疾史,奎寧起的作用並不大。
17世紀前南美洲印第安人靠喝金雞納樹皮水治療瘧疾。直到19世紀中期,纔有英國學者將金雞納樹種子帶到爪哇島,開始大面積種植。
歐洲人將金雞納樹皮提煉成金雞納霜供患者服用,但金雞納樹適合生長於熱帶海拔800~3000米的山地,生長環境有限造成金雞納霜價格昂貴。
1820年,法國化學家佩雷蒂爾和卡文頓從金雞納樹皮中提取到了奎寧和辛可寧生物鹼,雖然奎寧和辛可寧生物鹼都具有抗瘧活性,但辛可寧的藥理作用較小,因此奎寧被確定爲治
療瘧疾的有效成分。
此後一百多年裏,奎寧一直是治療瘧疾的特效藥,但因產量稀少,價格昂貴,只能在上層有錢人中使用。
藥理學中有類似物的定論,1891年德國科學家古特曼和埃利希從亞甲藍具有一定抗瘧活性出發,用一個長鏈的鹼性基團去取代亞甲藍分子中的一個甲基,所得到的化合物的抗瘧活性明顯增強。在此基礎上,德國人在1925年將類似鹼性側鏈引入喹啉環,成功合成了第一個抗瘧藥——撲瘧喹啉,由此人類探索治療及預防瘧疾的藥物,從天然藥物向人工合成藥物轉變。
其後人工合成提取的奎寧、嘧啶類抗瘧藥、青蒿素等藥物,方真正爲人類抗瘧疾史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中樞衛生部動用大量現世抗瘧疾藥物,雖然保障了移民的存活率,但也留下了巨大隱患,那就是瘧原蟲的抗藥性。一旦具有抗藥性的瘧原蟲通過蚊蟲傳播,今後治療瘧疾的難度會成倍增加,這也是馬院長萬分擔憂基層醫護人員濫用藥物的原因。
馬院長有些牢騷的說完,又向主治醫師叮囑:“等病人痊癒,你給這一家人辦理轉遷手續,讓他們前往本土安置。”
漢人向來故土難遷,這一家三口好不容易適應了舊港的生活,眼盼着就要分田落戶,如今又得遷往遙遠的宋洲本土,一切都要重新開始,定然是難以接受。但爲了消除隱患,對於這種瘧疾反覆發作的病人,舊港不得不採取強制手段。
處理完緊急情況,馬院長瞧了瞧時間,已經是9點50,自己上午10點還有一臺手術,不能延遲。他叮囑完,叫上徒弟,又馬不停蹄地往手術室趕。……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處理完緊急情況,馬院長瞧了瞧時間,已經是9點50,自己上午10點還有一臺手術,不能延遲。他叮囑完,叫上徒弟,又馬不停蹄地往手術室趕。
整個上午都是在匆匆忙忙中度過,喫完午飯,回到辦公室,早上泡得龍井茶早已涼透。馬院長脫下白大褂,咂摸了一口沒滋沒味的涼茶,躺在藤椅上閉目養神了一會。
下午,馬院長騎上自行車,前往舊港綜合總醫院附屬醫護學校上課。
醫護學校佔地面積不大,緊臨穆西河支流,環境優雅。學校裏的學生是從老城小學高年級裏挑選出的聰明好學之輩,許多都是貧苦農家出身。
這幾年舊港商氣漸濃,對能寫會算的人才急缺,在市場需求的作用下,接受了宋州王國小學教育的學生,一時成了各公司眼裏的“香餑餑”。
貧苦農人於這種環境中,扭轉了傳統觀念,認爲子孫讀書將來不缺出路,總比自己在土裏刨食強,於是紛紛送家中子弟去學校讀書。
醫護學校的招生難以比過各公司實實在在的金錢誘惑,爲招生之事,馬院長單獨找陶總督幫忙,開了後門,提前去學校選人,纔有現在學校的百名學生規模。
來到學校,馬院長先是上了堂理論課,隨後才帶着學生前往地下解刨室。
待衆學生們換好醫護服,馬院長打開解刨室大門,一股寒氣襲來,讓學生們直打哆嗦。
“這具屍體來之不易,我可是託了天大的人情才從種植園弄來,你們都得睜大眼睛,認真看着。”馬院長提醒。
“是,老師!”學生們齊聲應道。
馬院長打開冰櫃,示意幾個男同學合力將屍體擡上解刨臺,站在前排的兩個女生也不知是嚇的,還是羞的,各自捂着眼睛。
“不過是具死屍罷了,這與死魚、死鳥、死牛有什麼區別?”馬院長嚴肅道。
兩女生聽言,急忙放下手,目光卻不敢在屍體上停留。
“男屍年紀在32歲左右,可以通過牙齒大致推斷,其死因是高空墜落,造成顱內出血……”馬院長邊介紹,邊帶手套。
看來這一堂解刨課,註定要給學生們留下深刻印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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