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九章:船艙底(下)
“沒!都是倭人,詢問時,有人言之前船上有個會說漢話的,不過在半途就死了,已被水手丟進了大海。”
“若是找不到證據,那我們鬧的這出,不就是重重擡起,輕輕落下?”
“想找證據還不簡單,我暗中教一個倭人說幾句漢話,不就行了!”
“鬼主意,還是你想得多,就按這個法子辦。對了,這些倭人男女都是葡萄牙人在哪買的,準備送去哪裏?”
“聽船上的倭人講,他們是平戶商人在下關一帶購買的奴僕,有水手說這些奴隸準備送往帝汶,那裏缺種地的好手,以及看得過去的女人。”
“恩,知道了,你去辦事吧,我現在得給總督府提前彙報此事!”
獅城郡首聽完彙報,命海關幹部下去安排,他取出稿紙,埋頭將此事經過與處理結果寫好,準備發電報回舊港,讓那邊和葡萄牙大使打太極。
對於販/奴,宋洲向來反對,雖說宋洲自己幹得“缺德事”也不少,但從結果論,宋洲買來的人丁並不是單純做“免費機器”,而是作爲了人口補充的手段。
眼下,宋洲統轄的蘇門答那島種植園大行其道,許多土著被迫在種植園勞作,與奴隸無異,但這些人對外的稱呼是“契約工”,他們的工作是有年限與薪水的,並不是種植園的私產。
中樞嚴禁轄地使用任何形式上的奴隸,一旦開了這個頭,後面就會收不住。葡萄牙可是日思夜想都盼着在南洋地區販賣東非奴隸,上面只要一鬆口,商人們爲了利益,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將來很可能會沾上一身屎。
獅城扣押葡萄牙商船之事,不出兩天就傳到了舊港,葡萄牙駐舊港大使和耶蘇會主J範禮安親自登門,向舊港總督韓思遠求情,希望宋洲能通融一二,釋放商船上的船員與水手。
“尊敬的總督大人,我以主的名義起誓,那些船上的奴隸皆是來自倭國。”範禮安用一口純正的宋洲官話說道。
範禮安只是這位耶蘇會傳J士的漢名,其出身於那不勒斯吉耶提城,與J皇保祿四世是同鄉。受到這種關係的照顧,範禮安進入聖安德學院,攻讀完神/學、數學、物理、哲學等課程後,順利前往J廷工作,獲得了亞爾坦總主J的器重。而後又入選耶蘇會初學院,在學院裏結識了大名鼎鼎的利瑪竇。1573年,範禮安被J廷派來東方傳J。
歷史上,此人在東方工作了30多年,算是一個“華夏通”。在他到來之前,耶蘇會傳J遵守一方面強制漢人改宗,一方面壓制漢人的儒學文化的傳統,改宗者的名字必須改成葡萄牙名字,說葡萄牙語、穿葡萄牙服飾,接受葡萄牙式教育。這套“刻舟求劍”的辦法,幾乎使對明傳J事業陷入停滯。範禮安吸取了前輩們的教訓,總結了沙勿略在倭傳J失敗的經驗,向J廷提出入鄉隨俗的建議,他帶頭蓄鬚,穿儒袍、戴儒巾,自稱“道人”,以全面適應漢人傳統,可以說是把住了對明傳J的脈絡。
本時空,範禮安來到宋洲舊港,接替前人的工作,爲了進一步擴展對宋傳J事業,範禮安可謂絞盡腦汁。宋洲的文明開化程度遠超範禮安的估計,其所學的數學、物理等知識在此地毫無用武之地,一個普通的中學生很可能就駁得他啞口無言。
自己這邊的工作還未起步,若是突然因禍事被宋洲趕回果阿,範禮安自覺對不起J廷的重託,所以他十分不願意觸怒舊港總督府。
在來總督府之前,範禮安便與駐舊港大使商議好了對策,盡最大可能說清情況,若是宋洲深究,那隻能棄車保帥。
韓思遠正氣凜然道:“事實勝於雄辯,我們已在商船上發現了一位漢人奴隸,現在一切只能按規矩辦事,如果大使與範主J不信,可以前往獅城求證!範主J抵達舊港也有一段時日,作爲一名天煮J徒,閣下對葡萄牙販/奴之事是何看法,難道這樣的行爲也附和J義?”……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韓思遠正氣凜然道:“事實勝於雄辯,我們已在商船上發現了一位漢人奴隸,現在一切只能按規矩辦事,如果大使與範主J不信,可以前往獅城求證!範主J抵達舊港也有一段時日,作爲一名天煮J徒,閣下對葡萄牙販/奴之事是何看法,難道這樣的行爲也附和J義?”
該來的還是來了,範禮安心中想着,極力撇清關係道:“這只是商人們的個人行爲,非是耶蘇會授意。事實上,耶蘇會一直反對販/奴之事。”
範禮安的話並不是胡謅,早在1571年,他們就說服葡萄牙國王停止了對倭國的奴隸買賣,只是在利益面前,J義實在一文不值。對船主而言,如果出海不是爲了發財,哪大老遠跑來東方有何意義?況且J士們嘴上喊着“不要”,但擺起排場,卻又覺得侍從、僕役太少,不夠氣派,簡直是口嫌體正直的代表。傳J亦是要花錢的,傳J士與隨從,各地的學校、J堂、修D院、印刷廠等都需要經費,僅靠上面的撥款與信衆的捐助顯然不夠,耶蘇會本身就能看做一家公司,經營着特許生意,說不定他們也是這類生意的受益者。
韓思遠沒再逞口舌之快,轉過話題,向葡萄牙大使問道:“大宋與貴國就各自在南洋的勢力範圍一直未達成統一,我知你們針對南洋許多小果也有從事販/奴貿易,之前的事,我們不再追究,但眼下各島不少小果君主跑來舊港,願與大宋締結同盟。大宋作爲盟主,自然要保護盟友的安全,我希望大使你就此事能儘快與果阿總督取得聯繫,爭取儘早達成一致意見,避免雙方發生衝突。”
葡萄牙在南洋東部搶奪香料島嶼,與一些小果矛盾加深,韓思遠今日的一番話完全是借題發揮,若是宋洲在乎這些小果的生死,爲何從前不去宣示權力,反而要等到葡萄牙扮演惡人後,再來伸張正義,這不是撿現成的便宜嗎?
葡萄牙大使敢怒不敢言,只得玩起拖延計:“總督大人所言之事,我會立刻向果阿傳達,但此事恐怕果阿總督也不能擅自決斷,需得到國王同意,方可商談,還請貴方耐心等待一些時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