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七章：更大的野心（中）
“可惜並沒有這種假設，一切隨你們決定吧，我願意承擔！”科內利斯就像一個劇場謝幕的演員，快步走到各董事/長桌前，將那一把胡椒粒放在桌上，隨後退了一步，微微鞠躬，“或許只有歷史將能評論我的成敗。”
不待所有人從他的話中回過味，科內利斯轉身，便頭也不回地往大門走去。
“站住！科內利斯，你要去哪？”卡爾回過神，大聲叫住。
科內利斯平靜答道：“我有些累了，現在需要回家休息，放心，我哪裏也不會去，會安靜等待董事會對我的處理。”
說完，科內利斯獨自一人走出了會議室，在外頭等待的雷德里克見他滿臉疲憊的出來，立刻上前攙扶住他。
圍觀的人羣自覺讓出了一條通道給虛弱的科內利斯，人羣裏交頭接耳，議論之聲久久不絕，大家都想知道此次東方貿易是否成功。
“科內利斯！”一嘹亮的聲音喊道。
所有人順着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董事雷尼爾·鮑爾正笑着走來，跟在其身後的隨從懷裏古怪的抱着一個小木桶。
雷尼爾·鮑爾熱情與郝特曼兄弟擁抱了一番，然後示意隨從把小木桶遞給科內利斯：“雖然不多，但這是你應得的那份。”
科內利斯詫異地接過木桶，裏面是裝得滿滿當當的胡椒。
“對不起，雷尼爾閣下，終究還是讓你虧損了。”科內利斯見此，十分抱歉道。
雷尼爾·鮑爾毫不在意道：“投資總有風險，下次賺錢就行。”
“下次？”科內利斯聽見還有下次，精神不由得爲之一振，“我以爲公司的財務會……”
雷尼爾·鮑爾打斷了科內利斯的話，解釋道：“別誤會，這次的虧損還是相當嚴重的，也不怪卡爾董事與希爾楚女士會如此沮喪。不過，承擔風險的從來就不只你們這些船員水手，我們這些出資的董事也該想明白這趟冒險風險究竟會有多高。生意人應該要有承擔失敗的覺悟以及從失敗中再此站起的勇氣。我決定將我應該分到的那份胡椒讓給其他董事，現在他們不用再爲財務問題發愁了。”
“雷尼爾閣下，你真決定把你的那份收益讓出去？”科內利斯頗感驚訝。
“公司董事都是阿姆斯特丹最具影響力的商人，如果讓他們虧損，可能導致再也沒人敢投資遠洋貿易，那對我來說纔是得不償失。”雷尼爾·鮑爾笑了笑，好似這筆龐大的投資不過是掉進阿姆斯特丹運河裏的幾枚銅錢罷了，“科內利斯不要灰心，下次我們再來組織另一家更強大的公司吧。”
“雷尼爾閣下！”科內利斯激動地緊緊握住雷尼爾·鮑爾的雙手，雙眼泛起了淚花。
雷尼爾·鮑爾拍了拍科內利斯的肩，提出一個請求：“科內利斯，暫時要打擾你休息，請幫我一個忙，帶着你的戰利品到廣場中央，去告訴所有人你們這趟旅程的故事，如此，我們下次募資的時候可以省卻許多力氣。”
面對這樣一個簡單要求，科內利斯自然滿口答應。
水壩廣場，圍觀的人羣聚集到郝特曼兄弟以及一衆水手的周圍。
科內利斯一腳踏在那桶裝滿胡椒的木桶上，手中握着一把胡椒，佇立在廣場中央。他就像一個說書人般，開始繪聲繪色講起了這次遠征的經歷，人羣裏鴉雀無聲，所有人認真聆聽科內利斯描述這趟旅行的兇險。人潮越聚越多，大家都想聽聽這個尼德蘭史上第一次抵達東方的尼德蘭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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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尼爾·鮑爾滿意地注視着這一切，科內利斯是他最好的宣傳工具。越多人關注東方貿易，今後募集資金就越容易。花了兩年時間與鉅額投入，雷尼爾·鮑爾真正想要建立的是長遠的事業，而不單是一兩次冒險。
正當雷尼爾·鮑爾的眼睛於人羣中搜索時，他忽然看到幾名士兵護衛着一名身披大衣、頭戴兜帽的高大男子低調出現在廣場的一處角落。
雷尼爾·鮑爾心道“大人物終於來了”，他三步化作兩步來到男子跟前鞠躬行禮，高大男子立刻出手製止，他可不想被人認出。
士兵們機敏地讓開了一點空間，讓雷尼爾·鮑爾與高大男子並肩交談。
“如何？這一趟有賺到錢嗎？”高大男子漫不經心地問。
雷尼爾·鮑爾苦笑道：“賺的都掉進海里了，不過比起我這個小商人的成敗，我想此行對尼德蘭有着更爲重大的意義。”
雷尼爾·鮑爾默默觀察着高大男子的表情，想從其臉上細微的神情變化中猜出高大男子的想法。
“的確，這是一趟了不起的冒險！”高大男子擡起頭看向遠方，其威嚴的臉頰上因戰爭留下的傷痕若隱若現，“你聞聞看，我好像可以聞到胡椒的味道。”
“這滋味總是令人難以忘懷。”雷尼爾·鮑爾點頭認同道，“我可以向您保證，很快我們就不必再被葡萄牙人控制東方香料的貿易了。”
“西班牙還有葡萄牙掌握了東方貿易路線，控制了歐洲與東方的貿易命脈，對尼德蘭的戰爭資金源源不絕。我們收復了佈雷達、史騰維克、海爾特雷登堡，一戰又一戰，雖然能取得勝利，但始終無法擺脫西班牙人的包圍。尼德蘭的財力耗損得相當嚴重，但西班牙的本錢卻依然雄厚。戰爭已經持續了三十年，而且還會繼續。接下來，就是在比誰先撐不下去了。我們要發動總體戰，不只是在陸上用騎兵與西班牙決戰，也要在海上擊敗他們。雷尼爾，你讓我看到了尼德蘭在海上戰勝西班牙的機會。我只是個軍人，一輩子都在馬背上度過，尼德蘭在基嘟J簡樸善良的教誨下D立。在這片荒蕪的北海鹽地上，我們什麼都沒有，靠的只有我們不畏艱險的商業精神。”高大男子目光炯炯的看着雷尼爾·鮑爾，感慨道，“商人才是這個果家的主體，也是我們能夠抵抗哈布斯堡王朝三十年的強力後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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