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闖王的狐狸尾巴
陳圓圓懷抱琵琶坐在臨門的位置,李自成正坐中央主位,牛金星和宋獻策坐左手,李巖坐右手邊。只見李自成的眼睛死死盯着陳圓圓,眼珠子都沒怎麼轉動。而牛金星和宋獻策則是半『露』微笑,半交頭接耳,一副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表情。只有李巖略顯怒『色』,幾次欲言又止,心急如焚的『摸』樣。
“大哥,你怎麼來了?”劉宗敏顯得慌張,三兩步闖進花廳,擋在陳圓圓的前面,對着李自成就是行禮。這倒是朱由檢第一次見劉宗敏給李自成行禮,之前的劉宗敏脾氣大,見誰都不讓,包括見李自成,從來都是直來直去,不行禮的。
“哦哦,我跟他們一起來你這,就是想聽陳姑娘唱唱小曲。”李自成正看得帶勁,忽然眼跟前擋着這麼一個討厭的人,正欲發火,擡頭一看是劉宗敏,所有隻好胡『亂』回答。
“權將軍,闖王和我們主要是害怕你被妖精勾跑了,所有特意來看看您。”牛金星打趣道:“沒想到權將軍你整日不見闖王,卻原來是在這裏金屋藏嬌啊,這麼好的琵琶曲,怎麼能自己一個人獨享呢?我說的對不對?”
聽了牛金星的話,劉宗敏只能尷尬的笑了笑,別看牛金星只是個裝神弄鬼的江湖算命的騙子,可這人有一樣本事了得,那就是每次總能『摸』準李自成的心思。而且次次都拿捏的很準,這種本事或許就是他走江湖察言觀『色』練就的一身絕學吧,所以,牛金星當了大順朝的丞相。
“就是,就是,也讓我們大家都有幸聽一聽嘛!”而同樣是走江湖的宋獻策則完全低了一個檔次,宋獻策只會裝神弄鬼,編點繞口的兒歌之類的小伎倆,所以只當了個軍師。
這從二人的話中就可以分辨出來,牛金星的意思是你劉宗敏藏着這麼個美女,卻沒有首先拿出來獻給闖王,是不尊重闖王。而宋獻策的意思是有美女就大家一起看看吧。顯然,牛金星的話是說到李自成的心窩裏去了。
“闖王,吳三桂前幾日降而復叛,昨日,唐通所部進攻山海關又損兵折將,幾近全軍覆沒。此時我們應當放還吳襄和陳圓圓,立刻與吳三桂修好,爭取山海關守軍的歸順纔是。”
“啪!”牛金星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說:“區區山海關守將,憑什麼和我大順天軍對抗?小小一個吳三桂,纔有不到五萬關寧軍,拿什麼和我大順幾十萬兵馬對抗?他要是再不投降,我數十萬精兵立刻就滅了他。”
“可是,吳三桂雖然只有五萬關寧軍,但是整個寧遠防線的明軍卻有近十萬人啊。”李巖不相信這麼清楚的敵軍情報李自成會不重視。
“那又怎樣?我們一路殺來,明軍投降的還少了?那一次見到我們大順軍不是乖乖獻城投降的?”宋獻策對李巖的話更是不屑一顧,幫着牛金星打擊李巖。
“宗敏兄弟,明日我宮中要大宴賓客,正打算請陳姑娘進宮演奏一曲呢。陳姑娘琵琶彈得這麼好,正好給我長長臉啊。”李自成懶得聽李巖的勸誡,他現在的注意力全在陳圓圓的身上。
“不行啊大哥,我正準備和陳圓圓訂婚呢,還打算請大哥定個好日子過門呢。”
“啥?”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連陳圓圓都一臉不可置信,訂婚,我啥時候同意和你結婚了?
“圓圓,你看咱們倆也認識這麼多天了,我對你的心思你肯定都知道。我就想娶你過門,一起回陝西老家去。”劉宗敏面『露』癡情像,正式向陳圓圓表白。
陳圓圓簡直氣瘋了,心說:我好好的北京城不待,鬼才願意跟你去陝西那個窮窩窩呢。
李自成聽到劉宗敏說準備娶陳圓圓,慌的左右扭屁股,一會兒左邊,一會兒右邊,總是想找什麼話說似的。
“宗敏兄弟,你看啊。你現在貴爲將軍,這結婚的事可不能簡單了,那得漂漂亮亮,講足了排場不是。何況陳姑娘又是這麼貌若天仙,千萬別委屈了她啊。你的婚事,不能草率,咱們得多準備準備,過段時間等準備好了,再辦不遲。”牛金星的鬼點子就是多,一下子就砸中了李自成的心坎上。
“就是,就是。兄弟啊,結婚這麼大的事情千萬不能草率了,等過幾天,我親自爲你做主。”李自成一聽就順着牛金星的話往後拖。
“既然大哥發話了,我劉宗敏就聽您的。既然大家今天來到這,我就讓你們嚐嚐我這廚子做的特別好喫的牛排如何?”在這羣老狐狸面前顯得耿直的劉宗敏就這麼相信了李自成的話。
“好!”李自成帶頭歡呼起來。以爲他又可以多看陳圓圓幾眼了!
既然要喫牛排,朱由檢當然又要親自主廚了,話題扯到這,朱由檢只好獨自下去準備食材,好當場給這羣人做菜。朱由檢走了,花廳裏的話題繼續。
“闖王,我們對吳三桂不可不防啊。我還是覺得應該把吳襄和陳圓圓還給吳三桂爲好。”李巖不死心,繼續說:“另外,我軍近日在城內的某些行爲有些不檢點,當着重強調一下軍紀問題,不然恐怕後果難料啊。”
“你什麼意思?”李自成發火了,指着李巖就說:“你爲了吳三桂,就出賣我們自家兄弟?陳圓圓憑什麼就是他吳三桂的人了?難道我們在城裏打擊那些貪官污吏也有錯?”
“就是。我看某些人是聽到十八子主神器有些動心啊。”這句歌謠是宋獻策編的,也是李自成最滿意的一句話。李自成自覺天命歸他,一直以來都很自信。
宋獻策的話直接觸『摸』到了李自成的逆鱗。李自成一想,還真是。雖然我李自成姓李,可是李巖也姓李啊,這闖軍裏就屬李巖這個姓李的本事跟自己差不多大。我如果不除掉他,萬一天命真的向了他怎麼辦?
“你,你胡說。”李巖氣極了,他從沒想到這夥人居然這麼卑鄙,使用下三濫的招數來對付他。
就在這個時候,牛金星看了闖王一眼,對着闖王使了個顏『色』。
“我茶水喝多了,要去小解。”李自成自然懂得牛丞相的潛臺詞,佯裝『尿』『尿』,起身就朝外走。牛金星自然也屁顛屁顛的也跟着出去了。
二人來到屋外,找了一處稍微僻靜的地點,交頭接耳起來。朱由檢恰好拿着準備好的工具,經過這,一看李自成和牛金星正在鬼鬼祟祟的商量着什麼,就閃身躲在了牆角,偷聽二人的談話。
“闖王,這李巖看來是留不得了。你看他現在處處和您作對,萬一他真要是反了,咱們損失可就大啊。”牛金星一肚子壞水,正好瞅準了給李巖下黑手。
“哼!早晚收拾他。只有他不停地想把陳圓圓送給吳三桂。這是我兄弟媳『婦』嗎,對不對,我怎麼能把我兄弟媳『婦』送人呢?”李自成還在爲李巖準備犧牲陳圓圓還吳三桂的事耿耿於懷,這麼漂亮的兄弟媳『婦』可不能送給別人了,只能留給大哥我嘛。
“闖王,你看這樣好不好。讓李巖先押送一批金銀珠寶先行回西安,只給他一萬兵馬,等到半路上的時候,我們再派人把他幹掉。畢竟他以前還是有功的,直接殺了未免寒了將士們的心,索『性』在半路上殺掉,就說是被明軍殺的。”
“好,就這麼辦?!那劉宗敏的婚事?”李自成念念不忘的還是陳圓圓的事情。
“過幾天讓劉宗敏帶兵去山海關打吳三桂,到時候闖王就可以派人把陳圓圓接進宮,讓她好好給您唱幾夜。”牛金星都老成精了,這點事情早就想好了主意。而且這個主意直接打中了李自成的心窩窩。
“甚好,甚好。我只是請陳圓圓去宮裏唱幾夜小曲,沒別的意思。你們千萬不要多想啊!”不要臉的李自成,到了這時候還在用不要臉的話給自己貼金。
朱由檢聽到這兩個不要臉的傢伙在算計陳圓圓和李巖,直接是顛覆了自己兩輩子的三觀。
這李自成的狐狸尾巴也真是夠『騷』的,大白天的就直接『露』了出來。
李自成滿意的回了花廳,劉宗敏卻不知情的給李自成倒酒。而坑了李巖的牛金星正裝模作樣的跟李巖敬酒,還面『露』慈祥的關心詢問着李巖的老婆-紅娘子的傷情。宋獻策則是恬不知恥的想跟陳圓圓搭話,話題居然是想跟陳圓圓談論如何談好琵琶。
朱由檢悶不做聲,心裏在盤算着到底該不該救李巖。按說李巖是崇禎的仇人,自己頂着崇禎的身子,不該救的。畢竟這是闖軍內部的傾軋,作爲敵對陣營的朱由檢,巴不得他們互相廝殺才好。可是李巖的眼光以及才能又不能不讓朱由檢動心。
之前還跟王承恩討論人才的重要『性』呢,現在人才就在面前,難道就這樣輕輕地放過?
先不管李巖,陳圓圓的這一關又怎麼救呢?李自成可是要挾持陳圓圓進宮的,難道讓自己再次涉險到皇宮裏去嗎?
“喂,牛排好了沒?闖王正等着喫呢。”劉宗敏的催促驚醒了朱由檢,朱由檢連忙把烤架上的牛排翻了一個個,剛剛差點就把牛排烤糊了。
“咦,這個烤肉的是不是就是那個很會鑄造銀子的那個面具將軍?”李巖這纔想起來此人好像有些熟悉。
“是的,就是那個從周奎家拿到三十萬兩餉銀的廚我的手下,以前是個廚子,爲了救陳圓圓,把臉燒壞了,所以帶着面具。”劉宗敏着重介紹了一下朱由檢給在座的幾位。
“嗯,這肉烤的不錯,不老不嫩,比我皇宮裏的廚子手藝好多了。”李自成很滿意朱由檢烤肉的手藝:“過幾天你也去宮裏,給我做幾頓好喫的。”
李自成一下子說漏了嘴,驚的牛金星把塞進嘴巴里的牛肉都掉了出來,可是劉宗敏這個憨貨,卻愣是沒有聽出弦外之音,還在埋頭對付盤子裏的一大塊肉。李巖卻是聽得一皺眉,焦慮的神情又加重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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