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土匪來了
在夜色中,他踩在牆頭瓦片上,如一陣清風吹過,最後緩緩落入李橘紅獨居的小院中。
李橘紅看到楊良時嚇了一跳,楊良張開雙臂,將她箍在懷裏,差點摁倒在牀上。
“你做什麼,都弄痛我了。”
李橘紅滿面通紅,捏着衣角道:“都什麼時候,還想這些。”
楊良無法遏制激動的心情,掏出錢袋子來,道:“我搶到銀子了,可以帶你走了。”
看到這麼多銀子,李橘紅也有些眼暈:“你哪裏來的這麼多錢!”
“是牛家準備的贖金。”
“啊,你就是那個綁匪?”李橘紅嚇了一跳。
楊良捂住她的嘴,道:“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清楚,我先帶你走,我們去京城。”
“你真要帶我去京城?”
李橘紅眼中一喜:“這也太突然了,我收拾收拾東西。”
“來不及了,我們時間不多,先想辦法離開這裏。”
“嗯嗯。”
李橘紅用力點點頭,雖然早有離開牛家的想法,但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還這麼急。
只要今夜自己可以離開,就可以徹底擺脫這片苦海。
一時間喜極而泣,眼裏竟出現了淚水。
“你怎麼哭了?”楊良喫驚道。
“沒什麼,我和你走。”
李橘紅隨便拿起一件黑色外衣披在身上,楊良將裝銀子的布袋綁在身上,緊緊抓住李橘紅的手。
他自己可以高來高去,也不怕被人發現,帶上李橘紅之後,明顯麻煩許多。
一路走得提心吊膽,還擔心王洪反應過來。
只不過,今夜的牛家已經徹底亂了,大部分人都聚在前廳,沒有人關注宅子裏發生的事。
楊良最近一直翻牆跳高,對於前院的佈局已經走熟了,他選了一條無人的路線,和李橘紅一起鬼鬼祟祟來到了圍牆下。
二人的心臟都怦怦打鼓。
楊良嚥下喫驚,指了指牆頭,道:“我先上去看看,你等在這裏。”
李橘紅用力點點頭,此時,她心中已經沒了主意,全部都依靠在楊良身上。
楊良輕輕一躍,翻上了牆頭,自己停的驢車就在下面。
正在他準備接李橘紅跳上去的時候,忽然看到趙全從一旁走來。
他一邊走嘴裏一邊嘟囔着:“這個阿良,也不知道往哪裏去了,把車停在這裏做什麼。”
他解下繮繩,牽着繩子往前走。
小黑驢似乎在掙扎着,發出昂昂的叫聲,不停往楊良藏身的方向看。
“你這犟驢,還不聽話,吁吁籲。”
趙全牽着繮繩,把驢車拽走了,楊良一顆懸着的心纔算落回到肚子裏。
不容易吶,差點就暴露了。
不知道怎的,這種刺激的感覺,讓楊良覺得恐懼又嚮往。
他一低頭,彎腰向下伸出手,身體保持一個詭異的姿態。
李橘紅努力踮起腳尖,伸出素腕,楊良終於抓到了她的手腕,猛地用力,一下將她提了上來。
李橘紅只感覺頭重腳輕,再等她回過神來,便已經被楊良抱在懷裏。
“抱緊了。”
楊良一隻手攬着李橘紅,身子輕輕一躍,已經落下了圍牆。
雖然僅僅一牆之隔,但李橘紅覺得這裏的空氣格外新鮮,她伏在楊良懷裏,激動道:“我們出來了,我們真的出來了。”
“還不要高興得太早,我們走。”
“嗯嗯嗯。”
現在李橘紅一番心思都在楊良身上,她被楊良拽着,忽然哎喲一聲,身子摔倒在地上。
“怎麼了?”楊良關心地問道。
“沒什麼,我們一起走。”李橘紅立刻爬了起來。
楊良忽略了一個事實,李橘紅屬於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那種,平時嚴重缺乏運動,根本不適合長途跋涉。
枉她整日把私奔擱在嘴邊,也不做做準備工作。
“我來揹你。”
容不得李橘紅拒絕,楊良已經將她背在身上。
在夜色之中,楊良健步如飛,李橘紅身子伏在他背上,感覺他的脊背像一艘小船,風雨顛簸,小船卻乘風破浪,平穩前行。
楊良可沒有李橘紅這樣的閒情雅趣,自己這次不僅拐了人,而且還拐了三千兩的銀子,這次已經把牛家得罪大了。
牛家只要騰出手來,肯定不會放過自己。
只有離開這裏,離開民安縣,才能確保安全。
好在李橘紅並不算太重,並不比扛一包麥子更費力。
他平時做慣了長工,也有一身力氣,更何況,他已經用上了不知死活的天賦,從跳出牆開始,壽命一直在燃燒。
這一口氣不知跑出去多遠,兩人轉入一片杏子林。
楊良累得氣喘吁吁。
“怎樣?”李橘紅問道:“現在安全了嘛?”
“還早着呢。”楊良查了查額頭的汗水,忽覺得飢腸轆轆,自己逃得匆忙,也沒帶些水和食物。
只不過情況緊急,他也顧不得太多。
“我們一直往南走,翻過前面的山頭,便是白馬驛,在那裏可以等到前往京城的車隊,而且白馬驛也不歸民安縣管轄。”
李橘紅滿目崇拜地看着楊良,道:“你計劃的真好,我都聽伱的。”
楊良搖搖頭,他也知道,這件事並沒有說起來那麼簡單。
翻山越嶺,隱姓埋名,一路上遇到的事多了。
正這個時候,遠處忽然有了火光,楊良嚇了一跳,立刻捂住了李橘紅的嘴。
二人躲在杏林中,睜大眼睛向遠處看去。
見一夥人趕着大車,從遠處而來,藉着火把的光芒,楊良能看到前面幾個人凶神惡煞,拿着哨棒朴刀,有幾個還留着光頭,幾個臉上還有墨字。
“聽說今年年景不錯,山下的糧食大豐收。”
“我家那二畝地,還多收了一兩鬥。”
“咱們好好幹一次,大半年不愁喫喝了,我就說,早該幹這一票了。”
“聽說牛家的娘們又白又嫩。”
隨着火光遠處,聲音也越來越遠。
楊良放開捂着李橘紅的嘴,李橘紅打了個寒戰:“土匪!”
“真正的土匪。”楊良補充道。
李橘紅有些困惑,臉上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楊良也沒有時間解釋,在大盛王朝,人們奉行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一輩子差不多隻剪三次頭髮,出生時,結婚時,死掉的時候。
像這種光頭髡髮的頭型,幾乎就是土匪的標誌。更何況,臉上的墨字,也是重刑犯的標誌。
“看他們的樣子,是往牛家村去的。”
楊良道:“我得回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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