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長衫
他離開的時候，楊良也在城牆根下醒來，他搖搖頭，心情有些鬱悶。
自己本來可以睡在新換的被套和牀單上，最後卻要在城牆腳下挨一晚。
說來說去，還是太窮了。
枉自己身上還穿着長衫。
楊良拍了拍身上的土站起來，打算先把小偷的挑戰任務做了。
結果在街上走了一圈，愣是尋不到一個可以下手的目標。
楊良也是恍然大悟，暗罵自己太過愚蠢，真的有錢人，哪裏會醒這麼早。
自己還是先喫點早點，等到下午再展開行動。
不過，系統只給了自己一天時間，昨天自己好像是天黑之前進城的，也就是說，自己必須在日落黃昏之前，完成10個錢包任務。
還差8個。
可是這大街上哪裏有有錢人，而楊良也不想衝窮人下手。
畢竟，窮人身上可能根本沒有什麼錢。
隨着太陽漸漸冒出來，氣溫隨着升高，街上也漸漸有了人氣。
有人揹着柴禾在街上販賣，有人挑着竹筐，筐裏擱着剛採摘不久的青菜。
漁樵耕讀。
除此之外，便沒有其他令人眼前一亮的行業，楊良目光往遠處看去，炊煙裊裊，他終於意識到，這其實是一個很原始的世界。
稚子在街上追逐打鬧，婦人端着木盆洗衣服，男人挑着扁擔往地裏擔水。
很多人過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待在這樣的環境裏，便是自己一顆浮躁的心，也漸漸安靜了下來。
……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下午，紅日漸漸西沉。
這時，城門外已經擠滿了人，皆是做長衫打扮，有的手裏捧着書卷，有的身後跟着書童僕役，手裏提着食盒，裏面放着冰鎮的酸梅湯。
烈日炎炎，薰得人口乾舌燥，大家不住搖着摺扇，用大袖子扇風。
但卻沒有一個人離開，只是不住地看向城西。
視線盡頭，忽然出現了一架藍布蒙着車棚的馬車，車上坐着一個趕車的年輕人，手裏提着一根竹竿。
一匹紅褐色的駑馬拉着車，脖子上的鈴鐺晃來晃去，發出鐺鐺的響聲。
“那是仇方齋先生的車駕嘛？”
“應該是吧。”
“沒想到仇先生如此簡樸。”
見到這輛馬車後，衆人同時直起了脊背，剛剛的燥熱一掃而空，幾乎同時變得精神起來。
民安縣當地的縣令名叫龍孝武，四十餘歲年紀，按照此時的風俗，臉上是精心維護的絡腮鬍子。
見到這輛馬車出現，龍孝武提起了官服，第一時間就衝了出去。
“民安縣縣令，在此地恭迎先生多時。”
馬車忽然停了下來，過了一陣，從車裏傳來一道爽朗的笑聲。
車簾被掀開，一道人影走了出來，他身穿洗的灰白的布衣，臉上長滿皺紋，神光卻是很足。
“老朽一介布衣，哪裏敢勞駕龍縣令親自迎接。”
“老先生文名滿天下，能見到您一面，是龍某人的福氣吶。”
“哈哈，老嘍，一把老骨頭而已。”
這時，周圍圍着的人都聚了過來，他們都是民安縣的讀書人，有人特意趕了幾十里路，只爲見仇方齋一面。
仇方齋雖然沒有官身，但名氣很大，據說朝廷許多官員，都將他視作弟子。
能與他見一面，衆人都覺得臉上有光。
“沒想到仇先生如此儉樸，我已經吩咐了驛站早早迎接，沒想到先生還是自己來了。”龍孝武畢恭畢敬道。
“人生一世，食不過五味，寢不過一榻，皆是過眼浮雲而已。”仇方齋擺擺手：“是我不想打擾他們的。”
“先生豁達，吾輩遠遠不及。”龍孝武道：“我已經在城裏安排了宴席，要好好向仇先生請教。”
楊良站在遠處，目光左右亂看，心想，他們怎麼還不來。
“仇先生！”
正這個時候，野外忽然闖出來一羣人，一衝出來便大呼小叫，直挺挺向這邊擠了過來。
“快，保護仇先生。”
周圍的衙役同時衝了過來，在仇方齋面前形成一道人牆。
等大家回過神來，瞧見這些人的模樣時，同時有些發懵。
他們高的高矮的矮，有些連一套衣服都湊不起，屁股上上還露着洞。
出奇的是，他們手裏都捧着一本書，被衙役攔住後，齊刷刷的跪下，將書捧了起來。
“仇先生，我們要見仇先生。”
“能見仇先生一面，便是讓我死了也無憾了。”
“見仇先生一面，比喫十碗飯還要有勁！”
龍孝武一行人都被搞得有些發懵，心想，這些都是什麼人吶。
卻見仇方齋擺擺手，讓衙役把路散開。
“你們爲什麼要見我啊？”仇方齋道。
“先生……”
何老二梗着頭，想起楊良教給他的話，照本宣科道：“我們經常讀先生批的《四國詩話》，雖然沒有真正見過先生，但好似已經見過千千萬萬面。今天終於見到了先生，便是讓我當場去世，我也心甘情願了。”
“先生書中的道理，日日響在我們耳邊，正是字字千金，如雷貫耳。”方大牛補充道：“現在先生真的在我眼前，我不會是做夢吧。”
“你們也讀我的書？”仇方齋道。
何老二用力點點頭：“先生的書微言大義，我們經常聚在一起討論，時時誦讀，咀嚼着那些文字，比喫白米飯還香。”
“哦哈哈。”仇方齋已經開心得笑出聲來。
龍孝武在一旁道：“先生，天色不早，我們還是早些入城。他們一羣下里巴人，懂得什麼讀書的道理。”
“哎，你這話便是差了，書是人寫的，自然人人能讀。越是這些人，便越顯得珍貴吶。”
文人輕利而重名，仇方齋也沒有想到，自己的書竟然傳播得這麼廣，在一羣鄉下人眼裏，也有這麼重的份量。
自己與一羣農夫在城門前談論四國詩話，傳出後，肯定是一樁美談。
說不得不用多久，這件事便會傳遍域內，自己的名聲將會再上一層樓。
更出奇的是，這羣人也不是無的放矢，他們真的讀過自己批的四國詩話，而且，有些觀點也是令自己覺得眼前一亮。
沒想到吶，我仇某人竟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他指着離自己最近的那人，道：“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啊？”
何老二立刻挺直胸膛，按照楊良的吩咐打蛇隨棍上，道：“老師，我叫何阿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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