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忽然一夜清香發
“呃……”
楊良沉默一陣,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我只是客氣客氣,你難道看不出來。
大雪封路,天寒地凍的,也不適合趕路。況且,楊良心裏也不是很想上路。
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自己也沒辦法收回來。
“既然這樣,那我就先走了。”
“路上小心。”
楊良也不知道這老者是真看不出來還是裝傻,他甚至有幾分迫不及待要把自己趕走的意思。
無可奈何,楊良只好背上行囊,重新上了路。
離開這處宅子不遠,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座宅院孤零零立在荒野中,四周圍一個人影都沒有。
楊良搖搖頭,收回視線,繼續趕路。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走着走着,風一吹,有雪塵揚起,好似大雪還沒有停一樣。
楊良舉目看去,大地一片銀裝素裹,而自己便是這冰天雪地中,唯一的行者。
被寒風一吹,一股清香襲來,楊良扭過頭去,見雪地中有一樹寒梅,天寒地凍,梅花開得正香。
一個個花瓣綻開,吐出絲絲嬌嫩的花蕊。
楊良一時呆住,不覺有一股詩情油然而生。。
他咕咚咚灌了一陣酒,從道旁的柳樹上折下一根樹枝。
楊良折柳爲劍,忽地刺出一劍。
他掌握了詩詞劍法之後,還沒有仔細演練過,今日忽地起了詩情劍意,在大雪地中演劍。
似乎無形之中,有一個巨大的怪物向楊良攻來,楊良正與其進行着殊死搏鬥。
一邊舞劍,口中一邊高歌道: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塵。
忽然一夜清香發,散做乾坤萬里春。”
不多時,楊良收劍而立,感覺全身熱乎乎的。
“好!”
一道喝聲響起,楊良擡起頭,才發現不遠處站了一箇中年男人。
他穿着厚實的棉襖,揹負着雙手,瞧着文質彬彬,有一股儒氣。
“好詩好劍好俊的年輕人。”
楊良本以爲四野無人,因此有些放狂,沒想到被人看個正着,不覺有些尷尬。
他行了一禮,道:“在下李青陽,是趕考的書生,還未請教閣下高姓大名。”
“我是……”
這男人剛說了兩個字,楊良臉色忽然一變,大叫一聲小心。
陸修緣扭過頭來,見一隻花豹向自己撲來。他臉色大變,忽地腿上一軟,整個身體癱軟在地。
正這時,一道人影從他身前飛了過去。
陸修緣定睛一看,見楊良手中握着刀,將那花豹攔住。
雙方繞着圈子,在雪地裏轉着圈子。
那花豹大概也是知道遇到了一個棘手的敵人,蠢蠢欲動,卻不敢上前。
楊良握着刀,目不斜視,筆直地盯着花豹。雙腳不停變化着步伐,節奏流暢,好似跳舞一般。
“好步法!”
陸修緣忍不住讚了一聲。
忽然,那花豹咆哮一聲,掉頭逃入了密林中。
這時,陸修緣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先生,你沒事吧?”
楊良轉了回來,默默將刀掛在腰上。
“在下陸修緣,多謝李公子搭救,公子竟然可以驚走野豹,真是令在下大開眼界。”
楊良擺擺手,道:“它若走得慢些,我們還能打打牙祭。但看它的樣子,估計是個母豹爲幼崽尋找食物,倒也不必趕盡殺絕。”
陸修緣本來想要嘲笑楊良好大的口氣,忽然發現他面容平靜,語氣毫無波瀾,陸修緣心中一驚:莫非,他真的獵殺過大型野獸。
他掙扎着想要站起來,忽然腳下一軟,差點又倒在地上。
楊良一把扶住了他,陸修緣哎喲一聲,這才發現右腳已經腫起一圈。
“陸先生住在哪裏,我送你回去吧。”
“這怎麼好意思,我家住得不遠,一會兒就到。”
“荒天野地,那畜生隨時都有可能回來,何況先生的腿。”
陸修緣想了想,畢竟性命不能開玩笑。他拱了拱手:“那就拜託了。”
楊良爲他砍了一根木棍做柺杖,在一旁扶着他,陸修緣走路一瘸一拐。
一路上二人談天說地,陸修緣對楊良的才學十分佩服。
楊良對這個人也有了大概的判斷,這人幾乎是個文學——愛好者。
過了萍州,便是肅州,在許多人的認知裏,這裏也是偏遠地區,比萍州強一些有限。
大部分讀書人都是閉門讀書,與外界的交流有限。其中不乏天賦驚人者,閉門造車也能造出花樣來。
但大部分還是如陸修緣,牛得望這般,終生停留在愛好者水平。
楊良扶着陸修緣走了一程,前面出現一座宅院,陸修緣伸手指了指:“那裏,就是我的住處了。”
“呃……”
這時,駝背老者從裏面走進來,道:“主人,您賞雪回來了。”
他看到楊良時,表情也是一怔。
陸修緣道:“怎麼,伱們見過?”
“昨夜見過,若非老伯收留,在下只能宿於風雪之中。”
“哈哈哈。”
陸修緣哈哈大笑:“緣分,這就是緣分吶。老駝,殺一隻雞來,我要和李公子邊喫邊聊。”
大雪天守着一鍋燒雞,自然是一件幸事。
楊良與陸修緣邊喫邊聊,氣氛漸漸變得活絡起來。
他目光轉了一圈,道:“陸先生,這處宅子這麼大,只有你們兩個人嘛。”
陸修緣擺擺手:“其實我也是給人守宅子的,這裏真正的主人另有其人,還有一些人住在別處。這裏經常住的,只有我和小女。
說起這個,我倒有個不情之請。”
“陸先生但說無妨。”楊良爽快道。
“小女向來調皮,也不懂詩書禮儀,也是我沒有時間管教。先生既然在這裏,不妨多住幾日,抽出時間,教一教小女寫詩和做文章。”
楊良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何況遇到這種惡劣天氣,他也懶得趕路。
楊良本不善飲酒,喝了一壺,便昏昏欲睡。
他藉口方便,便離開了暖房。
在院子裏轉了一圈,鬼使神差,便來到了後院。
這時,他的酒意已經醒了些許,他看到後院有一扇木門,上面掛着一柄鐵鎖。
楊良心中一動,下意識伸手擱在門上,不過一把鎖,難不住自己,自己這牛家村開鎖小能手,豈是浪得虛名。
這時,忽然響起一陣咳嗽聲,遠處,駝背的老者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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