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竟然恐怖如斯
長街之上，人來人往。
有人揹着柴火，也有人用扁擔挑着新鮮蔬菜沿街販賣。路邊的早餐攤擠滿了人，鍋裏冒出一陣陣白氣。
楊良帶着陸圓圓去成衣鋪做了兩套衣服，他是一襲青衫，頭上戴着儒生巾，懷裏揣着乾淨的手帕，手中還有一柄摺扇，腰上掛着玉佩，走起路來叮噹作響。
陸圓圓又扮作了書童，身後揹着竹簍，放着文房四寶。
這一大一小若是在城外，還是蠻顯眼的。但這裏是京城，三教九流，人煙無數。這書生與書童的打扮混在其中，便如一滴水融入大海，並不會有人在意。
因爲科舉的緣故，天南海北的學子往京城趕，街上人來人往，還是以讀書人居多。
大盛朝已經有十七年沒有開過科舉，這一次重開恩科，天下讀書人便像是打了雞血一般。
在大街上，便可以看見許多人聚在一起，談天論地，交流詩詞歌賦。
“這位公子，這位公子……”
楊良正在街上走着，忽然見一個丫鬟打扮的人從一旁過來，她大概十六七歲，快嘴像小麻雀一般。
“這位公子也是趕考的舉子麼，那是我家小姐，有文章上的問題向公子請教？”
楊良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見不遠處一個女人，手中舉着團扇，正悄悄往這邊觀望。
這次科舉對讀書人來說是大事，對於其他人來說也是如此。尤其是城中待字閨中的姑娘小姐，若是能撿到一個未來的狀元郎，也算是祖墳冒青煙了。
至於她們的父母，對於這樣的事也是樂見其成。
楊良雖然還未展露才華，但畢竟相貌堂堂，有人還在悄悄觀察，有人則已經準備先下手爲強。
“先生，我們還是趕緊走吧，今天還有正事呢。”陸圓圓不由分說，牽着楊良的手便走。
楊良也只好遺憾地說聲抱歉，衝那團扇遮臉的小姐微微一笑。
看着楊良遠去的背影，這位姑娘分外遺憾。這次科舉，趕到京城的才子不少，但若說到才貌雙全，則是可遇不可求。
可能這次錯過了，便再也碰不到了。
楊良走在街上，也被大街上熱鬧的情緒感染，心中的煩躁情緒被沖淡許多。
街角一處廣場聚集着許多人，陸圓圓心中好奇，牽着楊良走了進去。
只見一個魁梧大漢站在人羣中央，身邊武器架上，擺滿了弓，其中一張鐵胎弓份外顯眼。
“諸位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有上好的弓箭，尤其這張弓，是我家祖傳的，名叫百丈弓。誰若是拉得起這張弓，射中牆上的靶子，我便將這張弓送給他。”
諸人看得熱鬧，有人迫不及待參與進去。
一個身穿黑袍的男人走到壯漢身邊，他拎起鐵弓，下意識便是手腕一沉。
周圍人紛紛喝彩。
黑袍男人用盡力氣，急得滿頭大汗，弓弦仍是紋絲不動。
“哈哈哈！”
鐵胎弓的主人開懷大笑：“諸位父老鄉親，在下姓虎，名叫錢大虎，實不相瞞，我家祖上便是練武的，我爺爺是三十年前的武舉人，我祖爺爺跟着皇帝打過戎人。
這張弓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百丈弓顧名思義，能在百丈外射殺目標，當然，前提是你能拉開。”
“先生，先生……”
陸圓圓興奮道：“你快去試試。”
楊良擺擺手，現在自己扮演的是文弱書生，不能表現得太搶眼。
能拉開這鐵弓的是楊良，關我李青陽什麼事。
這個時候，又有幾個人上前，卻連鐵弓都沒有拉開。
“讓俺來試試。”
這時，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衆人紛紛扭頭看去，楊良臉色忽然一變。
擠過人羣進來的兩個人不是旁個，正是有過一面之緣的胡託。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楊良牽着陸圓圓的手就要離開。
“唉，你伱你……我是不是見過你？”胡託這時好像也認出了楊良。
“哦，是嗎。”楊良摸了摸鼻子，道：“我這個人大衆臉，許多人都這麼說。”
胡託仔細看看，再與身邊的胡福交流了一陣。他們上次見到楊良的時候，楊良戴着人皮面具，如今也是身形動作相似。
仔細回想，那人如何相貌，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他仔細打量着楊良，忽然伸手一指，道：“你可不是大衆臉，你這個人俊得很。”
楊良：“……”
胡託大步跨入人羣，拾起鐵弓，雙手用力一扯，弓弦發出錚錚之音。
“好弓！”
胡託哈哈大笑：“這樣的鐵弓落在你們手裏，真是白瞎了這麼好的兵器。”
“公子，公子……”
胡福不斷咳嗽，公子，可不要輕易暴露身份吶。
“喔。”
胡託恍然大悟：“廢話也不多說，我今天就拉開這弓與你們看看。”
他雙腳扎穩馬步，緩緩發力，周圍人睜大眼睛，緊繃的弓弦一點點被打開。
“嘶！”
圍觀的人羣大喫一驚，有人張大了嘴巴，很久都無法合攏。
剛纔已經有許多人上去試過，這張鐵胎弓至少有三石力，很多人都試過，弓弦紋絲不動。
這戎人好大的力氣，竟然能將這弓拉開。
就連賣弓的漢子都覺得不可思議。
是的，大家第一時間就認出來，這胡託是北地的戎人。不說相貌，僅僅是口音便和京城大不相同。
嘭！
胡託鬆開弓弦，也是出了一身大汗：“好弓，果然是好弓，好弓配好漢，這鐵弓我就帶走了。”
“好漢果然好力氣……”錢大虎聽到後半句時，臉色頓時一變：“等一等，這位好漢，你怎麼能把弓拿走呢。”
“唉，你這個男人講不講道理。不是你說了麼，誰能拉開這張弓，便可以帶走，分文不取。”
“好漢可能是聽錯了，我說的不僅是把弓拉開，還要射中牆上的靶子，三發三中。”
“你，你這個人怎麼不說清楚。”
胡託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重新拉弓，剛纔他已經耗盡了力氣，如今急得滿頭大汗，面紅耳赤，卻連弓弦都拉不開。
“罷了罷了。”
胡託道：“今天就算了，我明天再試試。”
“那好漢你先把弓放下。”錢大虎道。
“什麼放下，這明明就是我的。”
“咦？”
錢大虎睜大眼睛：“你這戎人怎麼能不講道理。”
“是吶，蠻夷果然是蠻夷，這動手要搶了。”
“大盛王朝是有王法的地方。”
胡託心中還在好奇，他們怎麼就認出我是戎人。
胡福在一旁不斷給他使眼色，小王子，咱們不好把事情鬧大。
“好啦好啦。”
胡託大手一揮：“好好說話你們不聽，一定要老子動手嘛。像這樣的鐵弓，留着你們手中有什麼用，你們會用嘛。罷罷罷，誰如果能拉開它，射中牆上的靶子，我便把這鐵弓讓給他。”
這麼一說，周圍人都安靜下來，剛纔許多人都試過，並無一人可以拉開鐵弓。
“哈哈。”
胡託得意大笑：“我便知道，你們南人只能逞口上威風，真的動手便一個個都慫了。
還有，也不要說這是有王法的地盤，我剛剛進城包袱就丟了，你看我說什麼了嘛，這就叫格局，這就叫胸襟。”
聽到這話，楊良終於忍不住了，他分開人羣站了出來，道：“與我來試試。”
周圍人都看向他，下意識喝彩，可看清楊良的模樣時，臉上表情又愣住了。
楊良長得雖然英俊，但模樣太過秀氣，看上去一陣風就能吹倒，實在不像是有力氣的樣子。
胡託卻忍不住捧腹大笑：“好好好，我看你怎麼把這弓拉開，也讓你知道，你們南人和我的差距。”
楊良走入場內，接過鐵弓，陸圓圓站在外面拍手叫好：“先生加油。”
錢大虎難掩面上的擔心，低聲道：“年輕人，你若是不行，就趕緊回家去吧，不要在這裏丟人了。”
楊良一言不發，舉起鐵弓，緩緩發力，弓弦漸漸繃緊。
諸人臉上的擔憂之色漸退，漸漸被震驚取代，楊良看似弱不禁風，卻真的把這鐵弓拉動了。
胡託愣了愣，隨之不屑道：“這有什麼，跟我比差遠了。”
他話還未說完，楊良便繼續發力，到一定程度時，他才稍稍感覺喫力。
自己的力氣本就奇大無比，何況一直以來修行不輟，楊良感覺憑自己的本事，拉開這鐵弓，應該也沒有什麼難處。
但今天既然要壓過這戎人，不僅要贏，還要贏得漂亮。
他發動了不知死活的天賦，力氣又大了幾倍，一張鐵弓被輕而易舉地拉開。
“這，這……”
胡託已經有些結巴，道：“這有什麼，我剛纔也拉開了，你們都看見了，對不對。”
大家都沒有說話，任誰都看得出來，胡託和楊良相比，根本不是一個層次。
楊良接過第一支箭，搭在弓弦之上，瞄準了遠處的靶子。
嗖。
弓開如滿月，箭走若流星，在所有人震驚的眼神中，羽箭穩穩地飛了出去。
正中靶心。
楊良射出了第二箭。
正中靶心。
然後是第三箭。
正中靶心。
全場俱寂，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不敢想象自己看到的。
過了半晌，胡託揉了揉眼睛，下意識發出一聲驚呼：“竟然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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