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願我如星君如月
玉漱公主白淨的手指提着一支墨筆，這筆也是好筆，紫檀木的筆桿，草原上白狼的毛做的毫，再請工作的師傅制筆。
楊良也不拒絕，伸手接了過來，立在白絹之前。
他稍作沉吟，便已有了答案，提筆在上面書寫。腹中的詩如清溪一般流淌在絹布上。
“好字！”
董昭看到這手字，便忍不住讚歎出聲。他剛剛看到楊良蹲在地上啃雞腿，還以爲他是一個粗魯人。但這一手行雲流水的書法，沒有十幾年工夫根本下不來。
看來，楊良是真的下過修心功夫。
有人盯着楊良的手指，看着筆下一個個冒出來的墨字，忍不住念出聲來。
“車遙遙，馬憧憧。君遊東山東復東，安得奮飛逐西風。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月暫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復，三五共盈盈。”
滿場俱驚。
大家看着楊良，一時之間都說不出話來。
楊良停筆不寫，略作沉吟之後，又在上面補上題跋：
萍州李青陽於明月山莊贈玉漱公主。
玉漱公主臉色由白轉紅，微微點頭，口中輕吟道：“願我如星君如月……好詩好詩，沒想到唉，北地萍州如今也有了這樣的詩才。”
“看到殿下在眼前，在下便如同見到皎皎明月，一時之間，有感而發，讓公主笑話了。”
玉漱公主微微一笑，道：“你倒是會說嘴。”
她招招手，取過托盤上的金如意，道：“喏，這是你的了。”
一時之間，大家看着楊良的眼神又是忌妒又是豔羨，多少還有些鄙夷。
咱們讀書人，讀的是聖賢書，養的是浩然正氣，什麼叫做【願我如星君如月】，你還能要點臉嘛。
可不可恥，卑鄙不卑鄙。
明明都是拍馬屁，爲何伱能拍得這麼清新脫俗。
呸，噁心！
玉漱公主卻是如吟甘釀，今夜之後，不僅楊良的名聲會傳出去，自己的聲望也會水漲船高。
這本是相互成全的詩。
她自稱受到了驚嚇，悄然退場，囑咐諸人繼續作樂。
然而，拍馬屁沒有搶過楊良，衆人都覺得意興闌珊，陸陸續續便離開了明月山莊。
天色已經不早，楊良帶着陸圓圓也準備離去。
“李公子，李公子慢走。”
楊良已經踏出門去，一個青衣丫鬟快步過來，道：“殿下讓您去一趟。”
楊良頓了頓，也不知爲了什麼事，便跟着青衣丫鬟轉過身去。
這時，一輛馬車從門中駛出，裏面坐的是翠柔，她掀開車簾看了楊良一眼，又將車簾放了下來。
陸圓圓被留在樓下，楊良獨自上樓，丫鬟在前面引路。
剛剛楊良沒有進樓，這樓中的擺設更顯精緻。
粗看不以爲意，但每一處都充滿了設計，隨便一件不顯眼的小物件，可能都價值千金。
楊良對這些也不太懂，但也能感受到來自皇家的貴氣。
富貴逼人吶。
楊良在心裏悄悄感慨一聲，一直上到三樓，丫鬟停在一處門前，衝楊良點點頭：“公主就在裏面，公子請進。”
楊良剛要邁步，忽然想起什麼，道：“你不進去嘛？”
“公子讓我把公子送到這裏。”丫鬟微微笑道。
“那麼，會不會有什麼不方便，天已經這麼晚了？”楊良不得不多長個心眼，以前有林教頭誤闖白虎堂，今天有李解元怒闖摘星樓，到時候玉漱公主隨便給自己扣一個帽子，自己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吶。
丫鬟捂嘴笑着說：“公主請你來的，又有什麼不方便。”
楊良想了想，也是，玉漱公主又不姓高，沒有理由陷害自己。
從自己獻詩開始，就已經抱緊了公主的大腿，算是成了玉漱公主的人。
楊良推門而入，忽然吱呀一聲響，房門在他身後被關上了。
楊良扭扭頭，首先感到一陣清香撲面，勾得他心中直癢癢。
屋裏點着鶴嘴夜燈，驅散了黑暗，燈油裏可能配着香料，隨着燃燒散發着誘人的香氣。
玉漱公主坐在牀上，身穿銀線鎖邊紅袍，頭上還戴着珠冠。
中間只有一道珠簾與自己相隔。
楊良稍稍鬆了口氣，忙向她請安。
“唉，這裏只有你我二人，不必多禮。”
接着，二人又沉默下來，楊良總覺得氣氛有些尷尬。
過了一會兒，玉漱公主開口打破了沉默：“你是萍州來的，家裏還有什麼人吶。”
“家母早喪，只有家嚴在堂，家裏世代務農爲業。”
“看你年紀輕輕，相貌也算英俊，可有定過親？”
楊良不知她爲什麼問這些，想起京中有拉才子配婚的風俗，爲了避免麻煩，他自稱已經定過親了。
“嘖，可惜了。”
玉漱公主嘆了兩聲，楊良也不知道她可惜什麼，二人閒扯了幾句，楊良平素也算是能言善道的，但今日實在不知道玉漱公主的目的是什麼，一時之間竟顯得有些拙口笨舌。
“來，你近前一些說話。”玉漱公主道。
楊良邁步來到珠簾前。
“再近一些。”玉漱公主的聲音又軟又糯。
楊良挑開珠簾，已經邁入內間，與玉漱公主相隔只有兩三步。
他見玉漱公主穿着華服，一張臉卻是白裏透紅，紅脣粉嘟嘟的，讓人垂涎欲滴。
楊良不敢直視，稍稍低下頭去。
“你剛剛看什麼？”玉漱公主忽然道。
楊良臉上一紅，好似心事被挑破，道：“在下什麼都沒看。”
“本公主就在你面前，你敢說你什麼都沒看。”玉漱公主假意呵斥：“現在的男人吶，明明家裏已經有了嬌妻，心裏七想八想，在外面拈花惹草。”
“啓稟公主，在下不是那樣的人。”
“那更糟糕，連男人都不算是了。”
說着，她斜歪在疊在一起的鋪蓋上，用手肘撐起下巴，本來垂下來的紅裙便挑了起來，一雙腳暴露在空氣中。
楊良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玉漱公主腳上竟沒有穿鞋。
兩枚玉足盈盈一握，保養得分外白淨，十根腳趾蠢蠢欲動，空氣中飄浮着一股曖昧的味道。
楊良忽地恍然大悟，他終於意識到一件事：這公主在勾搭自己。
這時，他又想起被趙家大嬸支配的日子。
自己這個少婦殺手，又一次被人發現了。
宮中的男人荒唐，宮中的女人怕是也不遑多讓。
他又想起董昭提起玉漱公主時欲言又止的模樣，怕她的豔名早已在京城傳開。
只是自己初來乍到，沒有聽過街上的傳言。
怪不得她大半夜把自己召來，原來是想讓自己伺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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