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盧象升買車記完
見許遠生氣，盧象升連忙解釋。
“想辦法你們自己去想，難道還要許家莊替你們想不成？”
許遠譏諷的道，伸出一根手指，下達通牒道：“給你們半個時辰時間，若想不出辦法說服我，你們打哪來就回哪去吧。”
“莊主大人！”
幕僚孫元化拱手道：“一萬輛自行車，五百萬銀元，分期十年付款如何？以天雄軍之實力，可剿除流寇，掃北方蒙古、後金，定能一一擊敗他們，繳獲足夠還款的財物。”
“十年太長了。”
許遠搖頭：“這中間的變數也太多太大了，五年，最多給五年時間，若是五年之內，不能支付全部購車款，你們違約的代價，恐怕不只是歸還自行車那麼簡單了，許家莊的錢，可不是那麼好欠的！”
這話打消了孫元化準備放出‘五年內定能攢夠五百萬’的豪言，因爲這確實是不太可能的，天雄軍再能打，自身也要消耗不少錢糧，再去完成每年賺上百萬銀元的任務，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何況足足五百萬的銀元，若真能搞到，不用拿來買自行車，而是以一百銀元每匹的價格，購買上萬匹的上等戰馬，再購買無數的草料豆料，聘請大批的壯丁馬伕，也能打造出一支純騎兵部隊，戰鬥力同樣彪悍，且花的錢要少得多，可能兩三百萬就足夠了。
與之相比，買自行車反而很不划算，除非大幅的降價。
所以幕僚張華玉提出自行車售價不合理，所謂量大價優，一次買下上萬輛，單價起碼得打個八折、六折，怎能跟零售價一樣？
“打折沒問題，只要你們能立刻掏出四百萬或三百萬兩，打八折、六折都可商量，但你們抱着賒賬的目的而來，讓許家莊承擔收不上貨款的風險，你們覺得還可能享受到折扣價麼？”
許遠搖着頭道。
張華玉蔫了下去，實在沒辦法反駁，這折扣價顯然是談不下來。
“大人，我們不如還是想辦法多抓點俘虜，給許家莊商隊送去大批的礦工。”
這時隨從李重鎮，站起身，走到盧象升身旁，湊到他耳邊道：“大人深受聖人教誨，做不出傷天害理之事，但我們不抓華夏族人爲礦工，卻可以去抓異族人丁，如雲貴的土司部落，北方的蒙古，遼東的建奴，將其擊敗後，再把俘虜賣給許家莊，以這些異族人丁之多，三五年裏，抓百萬人是沒問題的，既然這些都是不服教化的異族，把他們賣作礦工是可以的，不存在傷天害理之問題。”
“這……”
盧象升想了想，他不是迂腐之儒，還是搖頭道：“異族之人也是人啊，有傷天和，還是有傷天和，不可爲之，天雄軍一旦墮落，哪會管什麼異族本族，定見人就抓，再欺騙矇蔽我也。”
這方案也被盧象升否了，不是他天真善良，覺得異族可以輕鬆感化，這是不太可能的，他也認爲異族是巨大的威脅，是必須被打擊的對象，只是一旦面對抓一個異族，就有10到30銀元賞金的獎勵，在一部分的將士眼裏，就只有白花花的銀元，而沒什麼本族異族的差別了，抓良冒功現象定然嚴重。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們該怎麼辦？”
隨從雷時聲皺着眉道，似乎每條道路都走不通，早知道如此，就不該來這個海港城。
“有辦法的，定然有辦法的，只是還沒有想到。”
盧象升抓了抓自己的頭髮，絞盡腦汁的思索着，就是想找到一個萬全之策。
但大半個小時過去了。
他們幾人聚一起探討了十幾個的方案，都被他們自己給否了。
而已經喝了三杯茶，看了很長時間熱鬧的許遠，不願再等下去了，他指節敲了敲手旁的茶几，吸引他們注意，開口道：“怎麼樣，時間快到了，想出好的辦法了麼？”
“想出來了！”
盧象升道：“我們不買一萬輛自行車了，只要三千輛！一百五十萬兩的貨款，可先支付一成，剩下九成分三年付清，即每年還款四十五萬，若戰場繳獲不夠償還，那就以青壯礦工付賬，只要每年抓兩萬左右的老賊慣犯，或異族青壯而已，這不算很難，天雄軍有十足把握做到，待這批自行車的貨款結清，我們再買第二批、第三批，如法炮製，十年左右，天雄軍也可擁有萬輛自行車。”
聽完這個方案。
包括許遠在內，在場許家莊一方的人，都不得不點了點頭。
可以。
這方案確實可以。
可行性、可操作性非常高，風險降到很低的程度，支付方案也沒問題，又以天雄軍的戰鬥力，每年抓個兩萬青壯，可謂輕輕鬆鬆，完全不用擔心。
許遠也沒想到，這個盧象升，還真有兩把刷子，退一步海闊天空，把自行車需求量降低到三千輛後，類似於買房只准備三成首付，大難題變成了小難題，若放在現代社會，他這類的人，肯定是最早一批買房上岸的人。
“許莊主，不知盧某的方案如何？”
盧象升嘴角一翹，頗爲得意的道，彷彿扳回了一城。
“不錯，我挑不出什麼毛病，不過我這有兩個更好的方案，不知你是否感興趣？”許遠拋出誘餌說道。
“許莊主請說，盧某想聽一聽。”盧象升眼睛一亮道。
“第一個方案是對賭方案，一萬輛的自行車，我們許家莊可以交付給天雄軍，但還款方式是這樣，若能在三年內支付300萬兩，剩餘貨款就不必支付，算是以六折優惠價成交；若能在四年內完成支付400萬兩，其餘貨款也不必支付，算以八折優惠價成交；若是在五年時間之內，都攢不夠500萬兩，你們也不必擔心，每少二十萬兩，天雄軍便成爲許家莊名下的僱傭軍，爲許家莊服務半年即可，少四十萬兩就服務一年，以此類推，甚至五年內一兩銀子未支付都行，只要五年後，天雄軍爲許家莊僱傭十餘年即可，在許家莊體系內，照樣享受不錯的待遇，也可立功獲獎。”
許遠說道。
“許莊主，請說第二個方案。”
盧象升考慮都沒考慮，就讓許遠這番說了好幾分鐘的口水白費。
“第二個是合作方案，許家莊可先借給天雄軍一萬輛自行車，在接下來的幾年內，許家莊商隊會常駐天雄軍中，提出各種合作項目，如招募礦工、護送商隊、鋪橋修路、剿滅水匪路寇、協助探礦開礦等，每完成一項任務，天雄軍都能獲得若干獎勵，若天雄軍能力出衆，在三年內，幫許家莊帶來超過300萬兩的利益，自行車款項一筆勾銷；若在四年內帶來400萬兩的利益，購車款也一筆勾銷，如果合作週期超出五年，只要天雄軍給許家莊帶來的總收益，達到500萬兩封頂，那麼雙方可以結束合作，許家莊商隊可以離開，天雄軍恢復原本的獨立，不必聽從許家莊的任何安排。”
許遠道，這套方案說是合作，其實就是天雄軍爲許家莊打工的方案，實際淪爲了許家莊的僱傭軍，只是僱傭時間的長短，要看天雄軍的給力程度，短則三年，長則五年以上，但一般不會超過十年八年，且合作過程中，許家莊獲得足夠的收益了，天雄軍就可解脫了，徹底擺脫受許家莊約束的狀態。
跟第一套的‘先獨立、後僱傭’方案相比，這套方案是‘先僱傭，後獨立’，兩者優劣各異，但本質其實沒太大的區別，不過是同一套路的兩個版本而已。
“這……許莊主再沒有別的方案了麼？”
盧象升一點不傻，立刻看出兩套方案差別不大，這兩個方案他都不想考慮。
但隨從李重鎮心動了，當即道：“大人，我們選合作方案吧，對賭方案是要我們自己賺到300萬兩以上，合作方案是協助許家莊賺到300萬，這其中的差別太大了，還是合作方案更好。”
隨從雷時聲也道：“大人，我也覺得合作方案好，只要多幫許家莊完成幾項任務，說不定三年不到，我們就不必受許家莊的約束了，卻得到上萬輛的自行車，大人，這筆買賣非常划算啊。”
幕僚孫元化與張華玉，則沒有發表他們的看法，雖然他們也比較傾向於合作方案，只是一旦天雄軍與許家莊建立合作與綁定，在政治層面，這絕對是自殺般的行爲，會更加受到朝廷的厭惡與排斥，更不可能得到朝廷和皇帝的信任。
只能讓盧象升拍板決定。
大概一刻鐘後。
出乎所有人預料，盧象升選擇了對賭方案。
但金龍牌自行車的數量，他只要七千輛！剩下三千編制，他要組建三千人的騎兵部隊，如此7000自行車+3000騎兵，組建的高機動大軍，戰鬥力照樣強悍不說，還具有更強的衝擊力，只是後勤壓力會增加一些而已，但不是不能克服。
而七千輛自行車，以六折的優惠價計算，即三年內，只要支付210萬兩即可，平均每年只要完成70萬。
對比他剛剛提出的，只買三千輛自行車，但平均每年要支付45萬兩的方案，負擔沒有增加太多，只是違背聖人仁愛之訓，得做一點‘有傷天和’之事，每年抓個三萬青壯，讓十萬左右的生靈嚎哭即可。
沒辦法，十萬人嚎哭，總比百萬嚎哭強得多！他盧象升掌軍這麼多年，參加大小戰鬥數十場，早就明白慈不掌兵的道理，親手終結的人命也有數百之多，雖然他一顆向聖之心還在，但早學會了對現實的妥協。
若換成另一位心狠手辣，以好殺降聞名的洪承疇，別說百萬人嚎哭，就是千萬嚎哭他也下得去手！
至於若是三年內，沒能完成支付210萬兩購車款，延期到四年、五年，乃至不得不淪爲僱傭軍，繼續爲許家莊打工和服務，這方面的風險，盧象升從沒考慮過，因爲不可能淪落到成爲僱傭軍的地步。
“選對賭方案，只要七千輛自行車……”
許遠想了想，道：“行！七千就七千輛，正好自行車廠產能不高，這點數量也可快速交付，書記官，就剛剛的談判內容，起草兩份《對賭協議》，然後簽字達成合作。”
“是！”
“多謝許莊主！”
盧象升等人更是喜出望外，激動萬分，成了！這項本沒多大希望的購車合作，他們奇蹟般談成了。
好，太好了！
至於這場合作誰吃了虧，誰佔了便宜，是哪方落入了哪方的套路，以及誰能笑到最後，現在還看不出來，只能交給時間來檢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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