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十場完勝
錢澄之的小日子過的非常愜意。
可以說是過上了他最期盼嚮往的那種生活。
因爲他的身邊多了一羣朋友，一羣志同道合，思維立場能跟他保持一致，擁有非常多共同話題的朋友。
甚至有數十個頗有才華的年輕人，認同許家莊的諸多理念，併成了他的忠實追隨者，視他爲得道的兄長老師。
如崑山顧炎武、衡陽的王夫之、湖州陳忱等，這些優秀的年輕人，幾乎天天都跟在錢澄之身後，走在大街上浩浩蕩蕩，看起來頗有聲勢，讓錢澄之再也不覺得冷清孤單。
就是面對面碰到一幫儒生士子，爆發口舌之爭，錢澄之也不怕自己這邊居於劣勢，因爲他這邊也是烏泱泱的一大片人頭，口舌之爭誰怕誰？
哪怕掏出棍棒如同古惑仔般幹起來，也不必有任何害怕。
這就是人多勢衆帶來的底氣。
如果你身邊的志同道合者少了，乃至只有孤零零的幾個人，就算掌握了最正確的真理，也會有種心虛沒底氣的感覺，或者說人數多少就代表真理的多少，講什麼‘真理是掌握在少數人手中’沒用，這個社會終究是由人構成的，決定算不算真理的是人。
現在錢澄之的底氣足多了，人也自信多了，對許家莊理念的堅持變的更堅定了。
唯一的缺點，就是錢包有些喫不消了，他那每年兩千多銀元的工資不太夠用，好在莊主許遠瞭解到他的情況後，批准了每年五千銀元的特別經費，如果幹的好還會增加，畢竟在輿論戰領域是要捨得花錢的，只要認同許家莊理念的人多了，日後帶來的利益肯定會比這點宣傳經費多得多。
故而這讓錢澄之變的更加動力十足，想要做出更大的成績出來。
於是在南京紫金山上，舉辦一場面對面辯論大會的建議，就被他提了出來。
要佈置一個巨大的場地。
使用許家莊提供的音響設備。
至少要可容納十萬名的現場觀衆。
辯論賽從四月二十日，一直舉辦到二十九日，持續足足十天。
每天辯論一個主題。
不僅要全程記錄雙方表現，臺上辯論結束後，還會讓現場觀衆投票，決出誰勝誰負。
總之也是要用這種面對面硬剛的方式，跟儒家辯一辯，剛一剛，公平PK，看看是誰更代表真理？
而錢澄之的這個建議和方案，得到了許家莊高層的通過，並且撥款30萬銀元的相關經費，派了一個專業的團隊抵達南京，全力的籌備這場辯論大會。
自然，《挑戰書》公佈出來後，誓死捍衛儒門道統的文人士子們，紛紛應戰，朝南京匯聚而來。
不過對於辯論大賽的規則，觀衆的挑選，辯論主題的選擇，雙方在報紙上又發生了隔空交鋒，最終在四月十五日，討論出了一套雙方都能接受的具體方案。
主要是三條核心內容：
其一，十個辯論主題，天下儒門與許家莊各提供五個，不管什麼主題都行。
其二，足足十萬名的觀衆，雙方各組織五萬人，不管是什麼身份地位的人都行。
第三，投票決定勝負的環節，採取匿名投票，不得干涉任何觀衆的投票選擇。
而這套的比賽方案公佈出來後。
穩了。
所有的儒生儒士們，都覺得穩了，他們這次是贏定了。
“許家莊太輕視我等了，竟敢讓我們隨意自由選擇主題，呵呵，我們只要再倫常尊卑、孝道、仁義等幾個方面，對許家莊窮追猛打，他們就必輸無疑，畢竟許家莊那邊，根本就沒什麼尊卑倫常、沒有孝道，也無情無義，唯有赤裸裸之利益，而這些都是許家莊的死穴！”
“就算許家莊請的辯手嘴皮子利索，能顛倒是非黑白，我們還有一道保險，那就是我們這邊組織的五萬名觀衆，可以全是讀書人，都是儒門子弟，對聖賢大道都堅定無比，絕無動搖之可能，即便臺上的辯論，我們明顯居於劣勢，但這五萬票一張都不會流失，而許家莊請來的五萬無知愚氓，就算個個支持許家莊，但只要有那麼一兩點讓他們不滿意（比如孝道），就可能投票給我們，根本沒有輸的可能。”
“自大，許家莊太狂妄，太自大了！”
“沒錯，這次必須給許家莊一個失敗的教訓，讓它不敢再輕視我們。”
“團結，只要我們這次團結，便已立於不敗之地！”
……
很快。
四月十九日。
南京，江南會館，後院居住區域。
一房間內。
在小妾的服侍下，錢澄之穿上了套灰色的立領中山裝，腦後的長髮被剪了一半，剩下一半紮成了一個馬尾，看起來既有文人儒雅風度，也無比的精神抖擻。
紫金山辯論大會明天就要正式開始了。
錢澄之現在就穿上這套正裝，是因爲他等會便會前往紫金山會場，以主持人的身份，舉辦一場模擬的辯論大賽，讓己方辯手們提前熟悉環境，利於明天更好的發揮。
衣服穿好，仔細整理一番後。
“夫君，這個辯論大會，我們這邊真的能贏麼？”
小妾蘇紫玉，這位年方十八的妙齡女子，把臻首枕在男人寬闊的胸膛上柔聲問道，言語間感到頗爲擔憂。
她體態豐盈，腰若楊柳，一張清純冷淡的玉臉，更是讓人聯想到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若放到現代社會，這顏值氣質，身段樣貌，絕對是可以打90分以上的頂級女神。
但這麼一位頂級美女，極爲周到仔細的伺候錢澄之不說，還一顆芳心全系在他的身上，表現的極爲溫順。
話說容貌氣質如此出衆的她，好好的良人不嫁，卻甘願成爲錢澄之的妾室？
因爲在不久前，蘇紫玉還是秦淮河六大名妓之一，排名第三，且才藝出衆，擅長詩詞，有着‘紫玉仙子’之稱，青睞她的達官貴人、青年才子可謂不計其數，想見她一面的茶湯費都至少要五十兩之多，且十分清高，只接待自己願意見的客人。
但錢澄之卻是她十分願意接待的客人之一。
不僅免了他的茶水費。
錢澄之只寫了十幾首水平一般的詩詞，便打動了這位名妓，主動自薦枕蓆，把初夜紅丸給了他。
事後錢澄之只得四處籌錢借錢，還派人瞞着自己的原配妻子，從老家桐城帶了三千兩過來，最後以15000銀元的高價，把這位名妓‘紫玉仙子’贖身出來，成了自己的小妾，爲此背上不少的債務。
爲此錢澄之不是沒有察覺到不對勁，就憑他那幾首寫的十分一般的破詩詞，也能贏得這位蘇仙子的傾心？還導致留在老家的原配，得知情況後傷心流淚，惹得不少長輩大怒，仔細想想有點得不償失。
但算了。
不能細想下去了。
男人嘛，誰讓他老錢就是好這一口呢？哪個男人不是有一兩點的小愛好呢？而才子佳人、紅袖添香，以前經常憧憬與幻想這些的錢澄之，只能說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
“我們當然能贏，一定會贏！這是莊主大人親口說的，既然莊主他有這麼大的信心，那我也有足夠的把握能贏。”錢澄之道，他現在跟許家莊的很多人一樣，對莊主大人有一種盲目的崇拜和信任。
“嗯，夫君，我也相信我們能贏。”
蘇紫玉連連點頭道。
實際上，如果她蘇紫玉沒有被贖身出來，還是待在青樓畫舫的話，以她名妓的身份，這次的許家莊與全天下儒門的辯論大會，她肯定是百分百支持儒家，會跟青樓的姐妹們一起，爲儒門士子們加油打氣。
但現在，姐妹們對不起了，我支持我的夫君。
哦，不對，不能再以姐妹相稱了，你們不再是我的姐妹了，因爲我現在乃是良人。
蘇紫玉心裏暗道，那如同一翦秋水的深沉眼眸裏，閃過一抹的精光。
……
四月二十日。
上午十點時分。
南京城外，紫金山山頂場地，辯論會場已佈置完畢。
音響設備調試完畢。
足足十萬名的男女老少都有的觀衆也入場完畢。
一切相關準備工作全部完成。
許家莊VS儒門正統的辯論大會正式開始！
而接下來具體的辯論過程，臺上辯手們的精彩表現，臺下現場觀衆們的反饋，當天辯論賽的過程與結果，通過文字記錄，在《東方時報》上一字不漏的刊登出來，第二天面向大明全國的讀者與百姓，在天下各地，在大明各階層無數百姓們之間，造成的討論與反響，肯定不是寥寥三五千字便可道盡。
甚至幾萬字、十幾萬字都不足以寫出全部細節。
只能簡略的描述下過程與結果。
這場持續了足足十天的深刻影響了整個大明的辯論大會，一共激烈辯論了十個主題。
許家莊提供的五個辯題是：民生、生產力、公平、可持續性、民權（即百姓該享受什麼權利，如生存權，免於恐懼權）。
儒門士子們提供的五個辯題是：人倫尊卑、忠孝、仁愛、法禮、良知正氣。
圍繞着以上這十個辯題開展的十場辯論，每一場都爭論的十分激烈，可謂面紅耳赤，都絞盡腦汁、想盡一切辦法的要把對方駁倒，如同生死之爭般，誰都承擔不起輸掉的後果。
最終結果卻出乎許多人的意料。
許家莊十場全勝。
儒門正統十場全敗，輸得一塌糊塗！
話說這怎麼可能？
即便在許家莊設置的五個議題之上，儒家確實不佔優勢，輸了也就輸了，勉強能夠接受，怎麼在儒門士子們設置的五個辯題之上，儒門正統也全部失敗，一場都掰不回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裏面是不是存在什麼貓膩？
其實貓膩肯定是有一些的，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儒家那一套已經過時了，根不上時代發展了，甚至根本就是不合理。
就以‘忠孝’這個辯題來說，孝順確實是必要的，這是一種值得提倡的好品質，但太過了就不行了，尤其是守孝三年（一般守27個月），如果父親死了守孝三年，母親過世再守三年，加起來就得守孝54個月，而大明百姓的平均壽命就38歲多，至少十分之一的人生就這麼荒廢掉了。
再算算國家生產力方面的損失。
算算經濟上的損失。
以及對子女後代的影響等。
守孝這種行爲只能用毫無益處來形容，就是一種形式主義，哪怕死去的父母泉下有知，都不會支持這種行爲。
當然，對統治階層而言，守孝這種忠誠表演則是必須得提倡的，連父母都不孝順的人，怎麼會忠誠於皇帝呢？所以守孝讓那些官員臣子們玩玩就行了，不能要求手停口停的普通百姓也去守孝，另外上繳錢糧稅賦的廣大百姓們，算得上是官員們的衣食父母，所謂生恩不如養恩，官員們對親生父母都那麼孝順，那麼對於衣食父母，他們又是如何做的呢？盡到所謂的孝心了麼？
在這樣的犀利諷刺下，忠孝這個辯題，自然是許家莊大勝。
最後就是投票觀衆的問題，兩邊都是各出五萬人，許家莊這邊出的以普通百姓居多，大多是文盲、半文盲，立場按理很容易發生搖擺，儒家那邊提供的可是五萬讀書人！個個明理有覺悟，怎麼會把票投錯？
話雖如此。
但許家莊找來的五萬觀衆，都是家裏有人在許家莊打工，或者生計跟許家莊有關，許家莊的某些觀點他們可以不認同，但投錯了票，影響了家裏的生計，這是絕對承受不了的，故而不管臺上如何辯論，這五萬的鐵票倉，沒有幾個叛變的，都是閉着眼睛投許家莊就行。
而儒家的五萬讀書人呢，正因爲他們讀了書、明瞭理，對於擺在他們面前的真理，要讓他們拋棄自己個人的意志，要求自己必須否定那些聽起來極有道理的觀點，這是一件非常違心非常痛苦的事情，又因爲每張票都是匿名的，自己一個人叛變，贊成一下許家莊，應當無傷大雅。
所以就導致連續十場的辯論，許家莊都是以領先幾百票、幾十票到十幾票的微弱優勢，拿下了十場完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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