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憎惡獸，成功的失敗品
週六。
騎着共享單車，蘇易穿梭於巷間。
他心情複雜，感覺在穿越後，總算又體會了一把，何謂“上班如上墳”。
“今天，又是向生產隊的驢看齊的一天……”他按了按鈴，嘀咕着道，“果然，只要能喫苦，就有喫不完的苦。”
明明是週末，蘇易的日程卻滿滿當當。
上午，得爲那位天元養殖場的老闆幹活，下午，則是爲校長家的孫子當長工。
雖然蘇某人一向自詡高產似母豬，但一天捏造兩頭玄獸，這也是頭一遭。畢竟，天地雙魚是同根生，又是地祇下品，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可算作一個造物。
……
天柱大廈，C級造物間。
裘長生還帶了個人來。
這也可以理解，這位明顯年老體衰，取他一片靈魂碎片，恐怕當場就得吹燈拔蠟。
只不過……
“這位小兄弟，打扮很前衛嘛~~”蘇易看着對方，半開玩笑地點了一句。
眼前這位，造型着實古怪。
看身形，這是個男子，穿連兜帽衫，戴口罩，再用黑框墨鏡遮住眼睛，如同微服私訪的明星，恨不能包成糉子。
裘長生乾咳一聲：“這是我孫子，脾氣有點古怪，不喜歡說話，也不愛見人，還請見諒。”
“無關的事情沒什麼好說的，直接開始吧~~”兜帽男哼了一聲，語氣不善。
他聲音沙啞，有點像變聲器。
“正該如此。”蘇易點頭，也不以爲意。
……
莊詩韻有條不紊地準備，蘇易則將原初孢子置於眉心。
他表情微變。
意識中，玄獸模板剎那復生，且狀若癲狂！
前方的獅首，背上的羊頭，以及作爲尾巴的巨蛇紛紛睜眼，爭先恐後地撲向原初孢子，瘋狂搶奪，互不相讓。
它們根本不像一體，而是爭鬥着，內耗着，甚至會互相撕咬，各行其是。
“這就是‘縫合’的缺陷嗎？內耗，內鬥，甚至有自毀傾向……”
蘇易蹙眉，神情凝重。
這還是第一次，在玄獸模板的階段，他就有種脫離掌控，近乎失控的感覺。
蘇易起身，擡手將原初孢子遞給兜帽男，提醒一句：“小心些……”
兜帽男狐疑，隨即也奉獻一片靈魂碎片。
而當感知到其中生物後，他明顯身軀一震，深深看了蘇易一眼。
而墨鏡下，看不出是欣賞還是恐懼。
……
接着，在莊詩韻的巧手中，原初孢子進入補天之釜。
而補天之釜裏，原初孢子的成長同樣詭異難測。
它探出三根觸鬚，分別抓上守誓獅的頭顱、半命魔羯的羊蹄，象鼻蛇的半截身。
——不是吞噬，更像是哺育。
三個器官全活了！
守誓獅的頭顱目露兇光，在帝流漿的滋養下，長出脖子，生出小半截身體；半命摩羯、象鼻蛇也在生長，恢復着身體，眼眶充血，兇相畢露。
然後，它們相互撕咬。
這和覆象誕生時，那種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廝殺截然不同。
它們明明同心同體，末端牽連着同一個原初孢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卻彷彿不共戴天的仇寇，誓要殺滅其他器官。
它們在爭奪身體的主導權！
於是，守誓獅咬住半命摩羯，半命摩羯咬住象鼻蛇，象鼻蛇的毒牙咬住守誓獅，像是傳說中自食其尾的銜尾蛇，透着古怪和癲狂。
“這，這是個什麼情況？”任芳菲一臉震驚，有些看不懂了。
莊詩韻早就看呆了，偷偷觀察蘇易的反應。
蘇易看似面如平湖，實則也暗暗蹙眉，又一次感覺到失控。
接下來，“縫合”規則奏效，更加詭異的一幕呈現眼前。
嗷嗚
守誓獅鬆口，它發出痛苦哀鳴，嘴巴兩側浮現道道凹痕，竟像是一道道指痕！
似乎，有看不見的手捏住它的嘴巴，正在強行掰開。
緊接着，更多指痕浮現。
守誓獅、半命摩羯、象鼻蛇身上都浮現指痕，三者被強行分開，而很快，又以某種次序，強行捏合在一起。
刺啦
刺啦
刺啦
令人牙酸的聲響中，守誓獅、半命摩羯、象鼻蛇的身上浮現無數孔洞，然後，這些血肉黏合在一起，難分彼此。
而從現場人的視角來看，似乎有冥冥之中的造化之手，以看不見的針和無形的線，將毫不相關的三者強行縫合，合爲一體。
而且，那些縫線歪七扭八，又密密匝匝，像是幼童在胡亂拼湊玩具，醜陋而扭曲，古怪至極。
三獸都在痛苦嘶號，可身上指痕壓得極深，禁錮着它們，動彈不得。
終於，三者合一，並開始相互影響。
守誓獅的前額長出羊角，半命摩羯的身體上冒出蛇鱗，象鼻蛇的後頸浮現獅鬃，它們的規則也在相互影響，相互傾軋，強行融合。
不多時，一個扭曲，怪異，猙獰的生物浮現於衆人面前。
它像是造物主的玩笑，離奇而荒誕。
而且，那三個頭顱竟還在內訌，互相撕咬着，意圖奪取身體的主動權。在它們的撕咬中，有鮮血滴落，腐蝕地面生出青煙，有腐肉落下，直接爆炸，形成綠色煙瘴。
“成功了？”蘇易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說的卻是疑問句。
種種訊息浮上意識。
憎惡獸：縫合之物，神棄之物，是衆生之敵，亦是亡者之敵，嫉妒着生命，也渴求着死亡。
品相：地祇上位。
伴生異能：
毒血：三血合流，相互影響，形成某種劇毒。憎惡獸能噴吐毒血，毒血不只有劇毒，更有生命，一旦沾染，能自我增殖，蠶食生物血肉。
腐穢：憎惡獸的血肉時刻在內亂，會不斷排出腐肉，腐肉離體後，則會因血肉相互排斥而炸開，造成巨大殺傷。
濫命：憎惡獸軀體三分，每一分都有着強大生命力，雖然一直在相互消耗，也在急速補充，無論外傷或是內傷，都能迅速癒合。
“這頭憎惡獸，不一般吶……”蘇易摩挲下巴，心情很複雜。
這三個伴生異能，絕對可稱強大。
但其每一個伴生異能，都是因“縫合”而生的副作用，根本不像正兒八經伴生異能。
這頭憎惡獸，實在很像個失敗品。
“草率了，小看這造化之道了。”蘇易暗暗自省，“最近確實太順，順風順水後，都有點認不清自己了……”
在捏造憎惡獸前，他是信心滿滿的。
時光之道，命運之道，蘇易都能一手捏出，這區區“縫合”，在他看來，那不是手拿把攥？更何況，他還近距離觀摩了惡孽的誕生，感悟良多。
如今他則能確定，這種生物間的糅雜，恐怕觸及了生命最底層，最深不可測的規則，絕非常人能夠嘗試的！
“這嵌合體，只能先放在任務清單裏，等以後再慢慢領會了。”蘇易暗暗地道。
他望向那兜帽男，想解釋幾句，道個歉。
卻不料，兜帽男聲音顫抖，語氣甚至有幾分狂熱：“完美，完美的造物……”
他聲音古怪，確實有變聲器。
“完美？”蘇易蹙眉，他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完美在哪。
兜帽男意識到失態，定了定神，點頭道：“這件造物我很滿意，完美符合我的要求。”
蘇易看了眼時間，微笑着道：“時間還早，不如和我的玄獸過幾招？這樣，也能熟悉下異能……”
他有些汗顏。
這頭憎惡獸，從某種程度來說，是件實驗品，甚至能算失敗的實驗品。這是他爲踐行“添加規則”這一想法的實驗，而且，也的確獲益良多。
甚至，對狂魈的轉生，他都收穫了不少新的靈感。
蘇易感覺，和憎惡獸幹一場，自己應該還能有不少領悟。
“不可。”兜帽男卻似乎有些着急，搖頭道，“這樣就夠了，很完美了。”
“完美？”
兜帽男一直強調完美，這讓蘇易是一頭霧水。
但客戶都發話了，他也只能遺憾地同意。
順便，遺憾地拿下那五十萬的獎金……
……
中午，蘇易喫的是天柱集團的盒飯。
五個格子，除了白米飯外，是一份蘿蔔牛腩，一份青椒炒肉，一份紅燒肉，一份酸辣土豆絲，還有一個整煎蛋趴在大米飯上。
蘇易一看就很有食慾，當即大快朵頤。
喫完飯，他又睡了個美美的午覺。
一天捏造兩頭玄獸，蘇易也很謹慎，儘量維持最佳狀態，以免出什麼岔子。
下午卻也多了一個人。
除了老校長和陶昊，還來了名高挑少女。
她戴着眼鏡，但掩不住容貌秀麗，尤其一雙長腿極爲惹眼，身材近乎完美，除了，——對a，要不起。
“我的孫女，陶昊的姐姐，陶夭夭。”陶逢春微笑，給蘇易介紹。
陶夭夭輕哼了一聲，望向蘇易的目光略有敵意：“我是來瞧瞧，究竟是怎樣的玄獸，能值一件先聖遺物。”
“別在意，夭夭就是這個脾氣，我都有些拿不住她。”老校長當和事佬，“夭夭是夏師一附的高三學生，她也要進入百草園的，你倆可以先熟悉熟悉。”
蘇易點頭，但發現了一處盲點。
你一個沔陽中學的校長，自家孫女都不在自己學校讀書？就好比一個做包子的，自家人都去別人家買包子喫，這合理嗎？
陶逢春似乎看出了蘇易的想法，咳嗽一聲道：“小蘇，別多想，我這是向鄂省高校輸送人才……”
蘇易撇撇嘴，既鄙視，又佩服：不愧是當校長的，說話就是有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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