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逃出生天
“哈哈~~”頭套男人明顯怔了一怔，旋即仰頭大笑，“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指誓的形態和血肉生佛的理念十分近似，尋常人根本看不出來分別。”
“拜託，對血肉生佛的理解能不能不要那麼膚淺……”蘇易不屑一顧，冷靜分析，“血肉生佛崇尚的是‘極致的生命’，而非‘生命的毀滅’。你這頭指誓，不斷毀滅身上器官，和血肉之道根本是背道而馳。”
頭套男人聞言，愈發詫異：“你一個特遣組的成員，居然對血肉之道這麼瞭解？”
當然了，它進入過我的身體……
呸呸呸
蘇易打了個寒顫，打消這個不好的聯想，淡淡地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好一個知己知彼！”頭套男人擊節叫好，繼續好奇地道，“那伱怎麼知道，我是戲子？”
“雖然我沒見過戲子，但也有過一些接觸……根據我的觀察，這羣以藝術家自詡的瘋子，一般都有幾個特徵。”蘇易撇撇嘴，“——自視甚高，一驚一乍，裝嗶犯。”
全中！
頭套下面，男子嘴角抽搐，一時無言以對。
“我說，你一名戲子，怎麼跟血肉生佛的信徒搞到一起了？”蘇易雙眼微眯，試探地道，“怎麼，在醞釀新的作品？”
“只可惜，你看不到好戲開場了……”頭套男似乎很遺憾，忽然來了某種表達欲，問道，“想不想知道，我這頭‘指誓’是怎麼來的？”
蘇易不置可否。
“有一年，豫省鬧了大饑荒，餓死了很多人……那個時候，一個人在餓死前祈禱，希望所有人都能有喫不完的肉。嘿，自己都快餓死了，卻還顧念他人，倒是個善人。”
“我這人最心善，於是，讓他實現了願望。”
“怎麼實現的？”蘇易一針見血，問出最關鍵的問題。
他看過一個名爲“猴爪”的故事，所以很清楚，何謂怪談。
“別把我們戲子想得那麼壞好麼？”頭套男人攤手，語氣無辜，“我可沒動手腳，給他的，就是他想要的。我給了他超常的生命力，斬下他的手指，很快就能再長出來……”
蘇易眼神一動。
“然後，他斬下手指，分給其他人喫。這一過程很痛苦，但這個人的確是個好人，能忍着疼痛，一次又一次地剁下手指。”
“很可惜，如果一兩個人受災，你可以適當展現仁慈；當受災的人成千上萬，可千萬不要存什麼善心……”
說到這，頭套男人笑了。
“聽到這裏有喫的，災民們蜂擁而來，而且越聚越多。”
“男人不斷地剁手指，但手指也不夠吃了……”
“災民開始不滿。”
“你知道，最不滿的，是誰嗎？”說到這，頭套男人忽然問道。
“最早受恩惠的人。”蘇易表情平靜。
“聰明！”頭套男人拍手叫好，語氣讚賞，“這些最早受恩惠的人，可不會念着他的好，只會覺得，爲什麼我開始能喫飽，現在卻不能了？”
“然後，有心人開始串聯。”
“甚至出現了流言，喫掉男人其他的部位，則永遠不會捱餓。”
“終於有一天，他被架上了鍋。”
“臨死之前，他嚼爛自己一個手指，立下誓言，但凡喫掉他手指的人，都會腸穿肚爛而死。”
“而我，幫他實現了這個誓言。”
“——這就是指誓的由來。”
故事講完，頭套男人一幅悲天憫人的模樣：“你看，我乾的都是好事，但最終鑄就怪談的，是人心。”
“你這個瘋子……”蘇易感到反胃，不想和對方多談了，“像你這樣的瘋子，還是躺在棺材板裏更合適。”
嗷嗚
他一聲令喝，禍祟之犬吠叫不止，在窄巷的牆壁上奔走，足不沾地，迅速靠近。
“還沒學乖麼？”頭套男人語氣戲謔，教育起對方，“你的兩頭玄獸，伴生異能都相當強大，但相應的，靈力消耗也巨大。所以，絕不能莽撞，得有謀略……嗯？”
他表情一凝。
咔咔
指誓正待反應，動作卻變得遲緩，其每一個指頭的蠕動，都甚爲僵硬，相當艱難。在禍祟之犬和浮生歲的第一次聯手時，霜暴雖被炸碎，卻有無數冰晶覆蓋其身。
還不止如此！
頭套男人猛地轉頭。
小巷間，一輪輪太陰懸空，清冷輝光落下，太陰之氣在月華中流轉，和冰晶一同，將指誓層層凍結。
大意了……
他心中一動。
但爲什麼會大意？
是什麼影響了自己的心智？
“——命運？”頭套男人看了一眼禍祟之犬，恍然大悟。
但爲時已晚！
牆壁上，禍祟之犬一口吐息噴出，剛巧是一口現在最爲致命的熔岩！其血盆大口張開，如同噴薄的火山，狂暴熔岩洶涌，焚山煮海！
這當然不是巧合。
幾番交鋒，禍祟之犬看似徒勞無功，卻在天災輪轉之餘，暗暗地播撒黴運因子。
冰霜和月光，都成了黴運因子的催化劑。
而身爲一名戲子，頭套男人本就容易受情緒支配，也被黴運因子稍微影響，有些大意。
一剎那，就和一根根手指的“由生轉死”一般，指誓的身上，也上演着極致的冷熱交替！
咔
極冷極熱之下，數根手指如凋零花瓣，紛灑落下。
這時候，浮生歲也出手了。
嗡
半空中，數根墨綠之絲交錯，將手指穿透，令手指上生機大漲，血肉在不規則地瘋狂膨脹！
然後，血色爆炸如期而至。
“——輪首！”
頭套男人表情一緊，忽然擡起手來，一個車輪般的巨大人頭浮現，像是一堵巨大牆壁，將自己的身影覆蓋。
轟
狂暴的血色氣浪綻放，將指誓、縫面紛紛拋飛，上空的血色天幕也在凋零潰散，唯獨車輪人頭依舊在原地，巋然不動。
“年，禍犬，別管那兩頭異獸，直接攻擊他本人，趁他病，要他命！”
人頭的後方，頭套男人聽到蘇易的咆哮，依舊戰意昂揚。
愚蠢……你以爲，輪首是那麼好對付的？
明明是個多智近妖的小子，腦袋靈光，怎麼在最重要的戰略上卻——
他眼神一動。
是——人設？
頭套男人趕緊起身，車輪人頭被他收回，但面前早已空無一人。
“這渾小子……指誓，縫面，跟我來！”
他趕緊往前追。
出了巷子，頭套男子左右張望，依舊沒看到半個人影，也感覺不到任何蹤跡和氣息……
只有地上躺着個手機。
手機上冒着紅光，這是特遣組的緊急聯絡方式。
哈哈
他愣了半晌，忽然大笑起來：“終日打雁，卻叫雁啄了眼……嘿，這小子是個天生的戲子，我都想收他爲徒了。”
“不過，”頭套男子搖了搖頭，又開始自我反省起來，“召喚輪首，這可不符合我的‘角色定位’，以後得更加小心。”
啪
他一腳將手機踩碎，又將兩頭異獸收回，慢悠悠地離開。
……
角色定位？那是什麼？
還有，我的手機……
蘇易的心在滴血。
他正是藉助了“飛身託跡”，站在頭套男子的面前，對方卻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看着對方走遠，他依舊謹慎，不敢解除狀態。
……
還好，不到十分鐘，王佐、常明趕到。
“是蘇易的手機！”常明在地上看了一眼，滿臉緊張，“他人呢？”
卻在這時，一道身影憑空浮現，一頭栽倒在他的肩膀上。
蘇易暈厥過去。
“蘇易，你怎麼樣了？”常明大驚。
王佐仔細檢查，半晌，鬆了口氣：“放心，沒有大礙，只是靈力損耗過度。”
……
蘇易再睜眼時，已經躺在一張雪白的病牀上。
旁邊坐着的，居然是姜若兮。
這纔對嘛，陪牀的應該是一張秀色可餐的面孔，換做班主任那張大臉，自己恐怕得多臥牀幾天才能恢復……
蘇易心神不振，有些胡思亂想。
“蘇易，你醒了？太好了！組長，蘇易醒了~~”
見蘇易醒來，姜若兮趕忙起身，出去去叫人。
蘇易恍然：自己不是在醫院，特遣組也有醫療部的。
畢竟，很多異象造成的後遺症，可不是普通醫生能治療的。
姜若兮很快回來，後邊跟着王佐、常明。
“發生了什麼事情？”王佐沉着臉，滿臉怒容，“膽敢襲擊我特遣組的人，簡直活的不耐煩了！”
蘇易還有些虛弱，於是三言兩語，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血肉生佛和歡喜俳優，這倆邪靈的信徒還能湊一塊？”王佐皺眉，頭痛地道，“事情有點麻煩啊……還好，那指誓只是山君下品，那名戲子應當實力有限。”
“不一定。”蘇易搖了搖頭，“那名戲子，或許比我看到的要強，甚至可能強出很多倍！”
“什麼意思？”王佐聽完，有些不解。
若真有那麼強，你怎麼從他手底下逃出來的？
蘇易想了想，說出自己的猜測。
“什麼？”王佐耐心聽完，大感驚訝，“世上會有這種人？”
姜若兮、常明也面面相覷，覺得不可思議。
“其他人不會這樣，但戲子會。”蘇易點點頭，鄭重地囑咐，“所以，千萬不能大意……”
“放心，爲防萬一，若發現了他，我會親自來應付他。”王佐點點頭，又道，“蘇易，你靈力損耗過度，這幾天的問詢調查，先由常明、姜若兮繼續。”
蘇易自不會拒絕。
“還是從王騫的人際關係開始……”蘇易想了想，提醒道，“幕後的人似乎一直想將我們的調查方向往王家引導，應當對王家十分熟悉。”
姜若兮、常明點頭，表示明白。
“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而且是當務之急。”蘇易臉色變得嚴肅。
“什麼事？”三人齊齊望了過來。
“我的手機，能報銷嗎？”蘇易臉色一變，苦兮兮地道。
“……”王佐大手一揮，慷慨地道，“給你換個水果機。”
“謝組長，組長大氣。”蘇易大喜，又一身正氣地道，“不過，我堂堂夏國男兒，要支持國產，給我買個遙遙領先就夠了。”
“不錯，有骨氣。”王佐豎個大拇指，隨口問道，“哪一款？”
“當然是最貴的那款！”蘇易挺直胸膛，義正辭嚴，“支持國貨，從我做起。”
“……”王佐嘴角抽搐。
支持國貨當然很好，但你特麼花的是公家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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