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投石問路
三首烏鴉不知何時飛走，幽暗巨虎也終於後撤，消失於林間。
它只是被擊退，卻並未死亡。
千魂千面早已達到極限，在巨虎撤走後，整個潰散開來，化爲道道黑煙。
劫後餘生的衆人聚在一起，商量對策。
逃進山林的那人，也期期艾艾地回來，想要加入隊伍。
雖然有人說風涼話，但沒人反對。
“伱也不是普通學生吧？”羅鬆回看蘇易一眼，也笑了，“我從沒見過一個人捱了山君玄獸的一擊，還能不死的。”
“羅叔，你覺得，我們現在在哪？”他直接問道。
“這又說明了什麼？”羅鬆不以爲意。
蘇易也不解釋，直接道：“羅叔，你看看手機，再看看天色。”
……
……
不過，這時候，沒人聽他的話了。
蘇易也暗暗點頭。
山頂處，是堆積如山的軍用乾糧。
“蘇易，這是你要的，夠了嗎？”她將奢侈品包打開，裏面的化妝品等物早就丟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塊塊小石子。
“你有什麼打算？”羅鬆收拾情緒，直接問道。
照片上，一男一女對着鏡頭，露出靦腆而溫暖的笑容。其中，男子是羅鬆，女子則正是他在照片上見過的蘇海棠。
羅鬆解釋道：“第一個失蹤的旅遊團中，就有我的妻子。其實，近些天來，我每天都在報旅行團，就是希望能找到線索。”
然後，李澹雅轉頭給了蘇易。
所有人都衝上去，撕開包裝，大快朵頤。
蘇易點點頭，將石子倒入自己的揹包裏，笑着道：“萱姐，謝了，你幫了我大忙。”
當然，這塊金字招牌的後面，是高得嚇人的傷亡率。
他擡起頭，認真地道：“所以，羅叔，我再問一次，你是什麼人？”
他們好像都特別的餓！
尤其是那個中年人陳明，他更是雙眼通紅，不住地往嘴裏塞着食物，一刻不停。
這些人，是真正負重前行的人。
爲防萬一，他又問了一句：“羅叔，你的妻子叫什麼？或許，我可以和你一起找。”
“那丫頭也是？”羅鬆又問。
分組時，卻有個小插曲，張生想要和王富婆一組，卻被人臭罵一頓，王富婆和羅鬆組了一組。
此刻，蘇易再無半點懷疑。
一場行軍開始。
“好像也不是……”蘇易不禁苦笑，搖頭道，“穿過七色漩渦時，我的確感覺，是越過了空間的界域。”
羅鬆如此年輕就退役，十有八九是喪失了作戰能力，只能退役。
蘇易沉吟着，漫不經心地道：“我想做個嘗試……”
“你說呢？”蘇易斜乜對方，“死了那條心吧，她和小楊導遊一組。”
羅鬆仔細看一陣，明白了什麼，表情愈發驚訝。
他在飛身託跡中觀察時，注意到的就是這點。
不知爲何，這次召喚出的“千魂千面”，其主人格成了羅鬆。戰鬥依舊有驚無險，以幽暗巨虎的退場而結束。
蘇易點頭。
“哦？”羅鬆一怔，疑惑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那，這個洞天在哪？”蘇易再問，循循善誘。
“通過規則中‘光陰之外’的說法，應該是在星空暗面，是某位邪神的領地。”羅鬆看一眼蘇易，“你們倆無法召喚玄獸，也說明了這一點。”
衆人聽完，自然再無異議。
黃昏時，他們終於來到山頂。
蘇易心下恍然。
“都有水壺吧？”羅鬆繼續提醒，囑咐道，“在上山前，把能裝水的地方都裝滿了。”
“我就說嘛……”羅鬆恍然大悟，“那丫頭面對危險時的鎮定，還有那敏銳的眼力，都不是普通學生能有的。”
“當然。”羅鬆點點頭，猶豫了下，又道，“我是來找我妻子的。”
當然，口說無憑，蘇易也沒有直接相信。
張生獻寶一般，給李澹雅送了一份乾糧。
兩人相對苦笑。
半路上，他們又遭遇一次襲擊。
“開荒團？”蘇易表情一呆，不禁肅然起敬。
羅鬆聞言，表情古怪：“自然是洞天，這還需要問？”
天然的異象，自然不可能準備爲你乾糧。
他已看出門道。
開荒團是官方最頂尖的戰力，乾的都是最苦最難的活計，特遣組管不了的事他們管，特遣組殺不了的異獸他們殺。
“還真是敏銳，果真英雄出少年啊……”羅鬆面露感慨，半晌後道，“——開荒團第九連副連長，不過，已經退役了。”
“你是說，我們還在原來的世界？”羅鬆皺着眉。
“羅叔，你就這麼相信我？什麼都告訴我了？”他有些疑惑，不由道。
“上山？爲什麼不就留在河邊？”立刻有人反對，“這裏有水源，留在這不是更好？”
兩人走到一邊。
談及妻子，羅松露出溫柔笑意，眼角又有掩藏不住的擔憂，取出一張照片，遞給蘇易。
那七色漩渦，他是第一個看到的。
張生一臉無奈，找個角落自己啃乾糧去了。
“下意識的反應，最做不得假。”羅鬆面露微笑，篤定地道，“當你轉身去救王萱時，我就知道，你即便你不是特遣組的人，也必定是個好人。”
看得出，他的確經驗豐富。
……
而前往山坡前，羅鬆則頒佈了兩條規則。
這樣看，羅鬆種種不合常理的地方，都能解釋清楚了。
“但天空，卻是我們世界的天空。”蘇易擡手向上，神情十分確定。
剛纔那男人逃走，的確少了些男子氣概，可那也是本能反應，怪不得他。
張生很無奈，只得點了點頭。
但飛身託跡中，蘇易擡頭仰天時，卻能確定，那是原本世界的天空。尤其是太陽，真實世界的太陽和規則造物，其差距是天壤之別，他不可能看錯。
於是，雙方達成一致，八面獸顱轉交給了羅鬆。
若幕後之人想簡單殺人，不給糧食就行了，還用得着大費周章地準備乾糧？
而這時候，王萱走了過來。
“乾糧？這個怪談，果然是人造的……”蘇易啃着乾糧，看着那包裝袋，一臉若有所思。
“這個，是靈魂的力量。”蘇易神情篤定，“據我所知，高等級的豢龍師或者造物師，或許肉體依舊孱弱，但靈魂則相當強大。他們看似尋常的話語，暗藏某種威壓，能對普通人造成影響。”
而規則也的確是真的。
“蘇海棠。”
他當然能看出，兩人無法召喚玄獸，否則也就不會這麼狼狽了。
……
不過，蘇易並不懷疑乾糧裏有毒。
羅鬆又看向李澹雅，溫言道：“小妹妹，這八面獸顱，我希望由我來掌管……當然，還需要問你的意見，若你不同意，由你拿着也行。”
李澹雅則望向蘇易。
“接下來怎麼辦？”有人問。
“羅叔，你不是警察吧？”蘇易開門見山，直截了當，“或者說，不只是警察。”
這兩個要求都很合理，所有人都同意。
“嘗試？”羅鬆有些訝異，又道，“需要我幫忙嗎？我會全力幫你。”
一切都說開，蘇易想了想，也決定開誠佈公。
“我也一樣。”羅鬆點頭。
簡而言之，洞天的時間流速，和外面世界是截然不同的，其日夜交替也根本不是二十四小時制。
眼下情況，他們都是一頭霧水。
蘇易想了想，忽然笑道：“羅叔，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這個嘗試，倒並不需要人幫忙。”蘇易笑了，想起什麼，又忽然道，“但還真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忙……”
其一，小隊分五組，不可單獨行動，即便是上廁所，也得兩人一組，以免有人落單，遭遇危險；
其二，睡覺時，則按小組負責守夜，以免三首烏鴉夜襲。
“在剛纔，在面對巨虎時，人的本能就是逃走。”蘇易目光灼灼，望向對方，“那種危機關頭，警察的身份根本不管用的。但是，你簡單幾句話，卻讓所有人都向你靠攏了。”
洞天，或者說小世界裏也是有太陽的，但那並非真實的太陽，而是某種規則造物。
“食物在高處，還真不假。”羅鬆感慨道，又叮囑道，“雖然大家都很餓了，但也別喫太飽，在野外腹瀉可是很危險的。”
“小生，還是咱倆一組吧~~”蘇易挽着張生，笑着道。
“我們往那走。”羅鬆早有定計，指了指一處小山。
“在山上能居高臨下，更好地判斷四周情況，也更容易發現出路。”羅鬆早有預料，淡然解釋道，“還有，都餓了吧……記得嗎？規則裏說，食物在高處。”
“江城特遣組的。”爲避免麻煩，蘇易直接虛構身份。
“我能和你表妹一組嗎？”張生一臉很受傷。
“羅叔，我還要再問一件事情。”蘇易依舊警惕，再問，“你來這，不是爲了旅遊吧？”
“妻子？”蘇易微微一愣。
但從手機時間和天色對照，此地的時間和外界，則根本沒什麼區別。
“怎麼會？”羅鬆大爲驚訝。
“我這算幫什麼忙？你救了我的命呢~~”王萱輕笑道，“不過，你要這些小石子做什麼？”
“——投石問路。”蘇易凜然一笑，口吐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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