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夢之玄獸
“這也等太久了，我等的花兒也謝了……”
蘇易暗暗嘀咕，面上則神情悠然，不緊不慢。
此時，孔月荷早已經退場。
李澹雅、楚楚也都瀕臨極限。
倒不是兩人強於孔月荷。
做個簡單算術，孔月荷的玄獸是兩頭，另外兩人則是三頭。
對此，孔大小姐很是憤怒：我也要儘快弄到第三頭玄獸，一定要快……
隨着蘇易上前，高晨看了看左右。
他注意到，莊秋水、鄧九邊二人，神情都有些緊張。
“這都還不夠嗎？”鄧九邊不禁苦笑，低聲道，“李澹雅、楚楚、孔月荷是一、二、三號，而蘇易可是十八號。”
有必要嗎這麼緊張嗎？看這架勢，李、楚兩位也很快就要退場了……
高晨心中很是不解。
他淡淡一笑，安慰道：“放心，黃粱之塔可是頂級的先聖遺物，就這點壓力，那還是扛得住的。”
但，即便高晨如此說，另外兩人依舊愁眉不展。
“你不懂的……”鄧九邊微微搖頭。
我不懂？
高晨更加不服，自己可是黃粱之塔的主人，沒人比自己更瞭解黃粱之塔！
瞧出對方表情有異，鄧九邊卻笑了笑，不再解釋。
他暗忖道：我們或許不如你瞭解黃粱之塔，但，我們瞭解蘇易……
嗡
幽光盪漾，蘇易身形隱沒，又落在擂臺上。
“這就是黃粱之塔的內部，某種夢之空間？嘖嘖，這夢之氣息，還真有幾分玄妙。”
他四下打量，又按照原計劃，召喚出催命咒犬。
黑犬顯形。
咒犬一身漆黑，如命運般不可捉摸，如氣數般幽深莫測，像是吞噬一切的宿命，無可抵禦，無可忤逆。
前些時日，在世界戰瘢中，它負傷不淺，但自身實力也大有進步。
也不只是它，其他幾頭主力玄獸都是如此。
呼
前方，一頭夢獸徐徐凝形。
其形似巨獅，身上又有虎一般的紋理，根根鬃毛無風飛揚，流溢着暴虐之氣，凶神惡煞，氣象滔天。
這是頭肉搏型的夢獸，觀其實力，在河伯中品上下。
催命咒犬絲毫不懼，表情中甚至帶了幾分慵懶，利爪擡起，輕輕敲擊虛空。
——改寫定數。
咚咚咚
叩擊之聲幽幽迴盪，彷彿驚醒高坐雲端的神祇，引來大道綸音，引來蒼天示諭。
沒有長長的規則說明，僅有四個字。
“——如在夢中。”
大道之音冰冷，迴盪不休。
蘇易聞言，則表情一僵，這四個字，是真讓他感覺如在夢中了……
這是改寫了什麼規則？
就不能說明白點嗎？
但很快，蘇易心生明悟。
嗷嗚
催命咒犬咆哮一聲，它的邊沿輪廓竟都變得模糊，它的根根毛髮竟都變得虛幻，流轉着某種飄逸、浮誇、夢幻的氣質，和夢獸居然有幾分相似。
它似乎也化作一頭夢獸。
“莫非……”蘇易心中一動，當即喝令道，“咒犬，——奉天承運！”
話音未落，金色卷軸懸空，似奉天法祖，如上蒼祥瑞，有無數青詞墨籙墜落。那一枚枚青詞墨籙落下，居然都鐫刻在了催命咒犬的身上，折射着點點幽光，深不可測。
蘇易細細感悟，一下瞪大雙眼。
“我好像明白了……”他自言自語。
改寫定數之下，催命咒犬同樣具備了一定“夢獸”屬性，所以，它的伴生異能也在逾越基礎規則，威力暴增。
譬如奉天承運，現在已然沒了最大短板的時限，可以維持很長時間。
嘭
夢獸巨爪落下，催命咒犬僅是稍微偏了偏身體，而四下翻滾的氣浪將它吹起，飛濺的碎石都精準地避開了它，穩穩落地。
嗖嗖嗖
催命咒犬奔跑着，來去如風，輕而易舉地避開獅形夢獸的種種襲擊，地上的亂石都會避開它的足跡，反倒是那頭夢獸，屢屢踩空。
氣運庇護着它，令它隨心所欲，遊刃有餘。
撕拉
撕拉
催命咒犬圍着夢獸轉圈，利爪揮舞，在其身上留下道道爪痕。
“解決它吧……”蘇易低呼一聲，“——催命符！”
催命咒犬再擡爪，有符圖凝形，非符籙非圖讖，而是二者的結合體，既有氣運之妙，似也能預知未來。
轟
頭一次地，無形無相的催命符居然如同番天印一般，狠狠砸在夢獸的腦門上。
夢獸的額頭處，有形氣數如同鮮血般噴薄而出，夢獸自身則越來越淡，最終消失無蹤。
“這就是夢？逾越常規的夢？”蘇易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他的感悟，反倒不是來自面前的夢獸，而是來自“夢獸化”的催命咒犬。
成爲夢，才更能理解夢！
蘇易思索着，夢之規則在他心頭繚繞。
只能說，催命咒犬的改寫定數，着實強大，難以常理揣度。
……
蘇易感悟良多，而黃粱之塔外，卻是鬧翻了天。
咚咚咚
腳步聲凌亂，隻眼石人大步來去，搬運着靈晶。
不止是隻眼石人，莊秋水也召喚出【青牛】，呼哧呼哧地搬運靈晶，投入黃粱之塔。
“這小子，究竟做了什麼？”高晨滿頭大汗，則是嗔目結舌。
他自然能覺察，催命咒犬竟化作類似“夢獸”的形態，也在瘋狂消耗着黃粱之塔中的靈力，這才致於靈晶消耗速度過快。
對蘇易的強大，高晨其實是有所預期的。
從他捏造的玄獸，從莊秋水、鄧九邊的種種做派，他也能窺探一二。
但高晨沒料到，那小子不止是強大，而且手段詭異！
他的玄獸，居然能將黃粱之塔化作自己的主場！
高晨想不通，也懶得想了。
現在的他，連支撐黃粱之塔都勉強，哪裏還有心思去分析？
直至李澹雅、楚楚退場，後來催命咒犬也油盡燈枯，高晨才鬆了口氣。
然後，蘇易又召喚出一頭玄獸，其形態怪異，似乎是個枯瘦乾癟的稻草人。
“稻草人？”已見識過催命咒犬的高晨，自然不敢怠慢，有些疑惑地問道，“這又是什麼玄獸？”
“這頭玄獸叫朝聖芻靈，它也比較特殊，”說到這，鄧九邊頓了頓。
他忽然意識到，蘇易的玄獸就沒有不特殊的！
念及於此，鄧九邊苦笑一聲，又叮囑道：“它是外祟向玄獸，所以，手段或許會有些詭異。”
“外祟向？”
頓時，高晨心中生出不詳預感。
連正序向的玄獸都如此詭異，外祟向那還得了？
這次，他還真沒猜錯！
咔擦
朝聖芻靈幽幽擡掌，動作不緊不慢，召喚出一團扭曲音符。
那些音符，明明是符號，但不知爲何，只要看上一眼，瞬間就眼睛“看到”歌聲，瞳孔跳躍“節奏”，靈魂響起“旋律”。
而且，是無比癲狂，似乎要撕裂靈魂的旋律！
做完這一切，朝聖芻靈一動不動，扭曲音符立於其身前。
然後。
嘭
前方，夢獸瞬間炸裂，四分五裂。
不止如此，接下來出場的夢獸，一旦其雙眼凝形，看到那枚扭曲音符，也會即刻炸裂，根本無法凝形。
短短數分鐘內，又有數頭夢獸橫死，黃粱之塔再度壓力山大。
“這又是什麼手段？”高晨嘴角抽搐，“根本是夢獸的天敵嘛~~”
“……”莊秋水、鄧九邊也不發一言。
說實話，他們也是真的沒看懂。
莊、鄧二位和秦崢不同，對外祟法則沒那麼精通。
而朝聖芻靈的招數，卻都是將兩種外祟糅雜爲一體，他們看不懂也實屬正常。
若秦崢在此，則能看出，則是“黯色線譜”和“歡喜俳優”兩種法則的交融。
將肉眼可“見”的魔音扭曲爲鮮活怪談，其形象只要看上一眼，靈魂就會響起惡魔的旋律，從夢中驚醒，夢獸自然也不復存在。
又是一番惡戰。
許久後，朝聖芻靈才退場。
而它的退場，與其說是被殺退，不如說是自己靈力耗盡，只能退場。
下一個，是千秋紀。
嗡
藉着“歲月無聲”，千秋紀遁入虛無，瞬間出現在一頭蟹形夢獸的身畔，一爪留下巨大爪痕。
“總算，出現了一頭正常些的玄獸。”高晨看到這一幕，反而鬆了口氣。
那種杳無痕跡的隱遁之法的確不俗，但至少這攻擊手段還算正常……
他在自我安慰。
而下一刻。
撕拉
夢獸身上又浮現一道爪痕，和原來那道幾乎在同一位置。
只是大了幾分！
撕拉
過一陣，又是一道。
而且，那爪痕竟越來越大，越來越深。
撕拉
終於，夢獸整個碎裂，灰飛煙滅！
而在此過程中，千秋紀就一直立於夢獸面前不遠處，彷彿就在看戲，一動不動。
看這架勢，它也能戰很長時間。
“這小子……”高晨苦笑，他已經找不出什麼形容詞了。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蘇易，則根本沒花太多心思在戰鬥之上。
少年的更多心思，是在剖析夢獸，解析黃粱之塔。
甚至，在夢之規則上，蘇易讀出了一絲因果的味道。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摩挲下巴，暗暗地道，“或許，催命咒犬的轉生和那頭夢之玄獸的捏造，能夠同步進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