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五十六章 处处漏风的大明
一旁小心侍候着的的魏忠贤，看到朱由检毫不在意的模样，有心劝說几句，不過张了张嘴后還是選擇憋着。
因为王承恩的性格太過于淳厚，所以锦衣卫和东厂的差事，還挂在他头上。
对于這样的重大事件，哪怕是底下的人都知道，他已经沒有了往日的威风，可也都会告知一二。
江南這個地方，一直都是块难啃的骨头，无论是前几位皇帝，還是天启皇帝时期，对那边下手都是铩羽而归。
“怎么啦老魏，害怕那边真的弄個新帝出来，与朕来個划江而治不成？”
朱由检看魏忠贤那副模样，就知道這個老家伙是在担心什么。
“皇爷英明，奴婢确实有這個担忧，万一有哪個藩王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哪怕底下知道那是谣言，可還是会造成动荡，而东南一向是朝廷的赋税重地，可是万万乱不得啊！”
听到崇祯皇帝的问话，魏忠贤也不故弄玄虚，而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自从這位皇爷在刚登基时，和他老魏开诚布公的說了那些话后，魏忠贤心裡的石头算是落下来了一些。
在那以后，他只想着好好的侍候這位皇爷，自己得個善终，侄子也能有個安稳出路，那也算是对得起他们老魏家的列祖列宗了。
所以如今从奏报上，看到江南那边乱成了一锅粥，魏忠贤才会如此的担忧。
毕竟他這位当初的九千岁，在威隆最盛之时，照样在江南吃了個大亏，最后也是只能不了了之。
“江南啊！呵呵，大明文风最为鼎盛的好地方，结果好好的圣人之道，被他们這群狗东西，歪读成了男盗女娼。
不過這群狗东西虽然让人看着就恶心，可到头来终究只是一群求田问舍之徒，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就让他们随便闹。
朕倒是要看看，這次有多少跳梁小丑会蹦出来，也好试试，朕的刀对他们是否锋利！”
对于那些江南文臣和各地藩王，除了极少数，朱由检都沒什么好印象。
不能說他们不爱国，在明朝灭亡了以后，那些江南的文臣，也有很多自杀殉国。
不過相比于爱国，這些人更多的，是爱他们的家族，哪怕明知道他们的行为，会让這大明王朝崩溃，他们依旧是去做寒号鸟。
等到大明真的亡了，他们直接来個自杀殉国，不光是落了一個好名声，還能让他们的家族，在新朝裡有個好前程。
毕竟面对他们家族的那些忠良之后，只要新朝還想用孔孟那一套治国理政，就会按照现有的规则，对他们家族的人给予厚待，树立起一個道德榜样。
包括杀起文官都不用眨眼的绝世狠人朱元璋，也是忍着恶心，给那些为蒙元殉国的文官们树碑立传。
也正是因为這個，后来那些狗东西，投降满清建奴的时候，那叫一個理直气壮，完全沒有自己是卖国贼的心理负担。
“皇爷，這江南可不比别处，就算是那裡的刁民，都仗着有着士绅撑腰，非常的难对付。
而那些豪门大户，和深耕江南多年的勋贵，更是难缠，一個不好，就会举国哗然，皇爷您一定要三思啊！”
魏忠贤听到崇祯皇帝杀气腾腾的话，哪怕是這么冷的天，他都是吓得直冒汗，赶紧劝說自己的主子，免得他想不开。
“哈哈，一群纸老虎罢了，也就是在自己窝裡横横，遇到外敌直接就会跪舔的贱货，不值得朕三思。
怎么，你個狗东西是不是被那一個五人墓碑记，把胆子给吓破了。
你個狗东西，自己的名声都臭成什么样，你心裡還沒数，有必要害怕那些文人的摸黑？”
看到魏忠贤的那副怂样，朱由检不由得哑然失笑，无论是這狗玩意，還是自己這個刚愎自用，猜忌多疑的亡国之君，在明朝灭亡后，都在這群文人笔下，沒落個什么好名声。
“老奴冤枉啊皇爷，老奴只是一個断子绝孙的阉人，死了以后，任他们随意摸黑都是无所谓，可老奴担心的，是皇爷您啊！
如果皇爷真的准备对那些江南士绅勋贵动手，不用下达任何旨意，就让老奴過去。
无论是杀谁，都让老奴来，到时候如果真的民怨沸腾，难以压制的话，皇爷就拿老奴的人头，平息掉那些怨气。”
听到崇祯皇帝不把江南的士绅当一回事，魏忠贤有些急了，准备把自己的人头，送给朱由检做经验宝宝。
“滚犊子，老子又不是曹孟德，有事了就和手下說借人头一用，不過你個狗东西可以放心。
老子不会去动他们，這個马蜂窝有其他人去捅，這些人和朝廷无关，更和老子沒有牵连。”
不過說完后，朱由检也有些脸红，把错都归于别人身上，他也真干過。
在上辈子自己准备殉国之时，還一直觉得，朕非亡国之君，诸臣皆是亡国之臣。
虽然那些狗玩意才是大明灭亡的主因，可要是自己不那么急功近利，玩那么多的骚操作，大明大概還有机会苟延喘喘個十几年。
不過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像在清朝时，流传着一個關於杨嗣昌的谣言，不做安安饿殍，效尤奋臂螳螂。
這样的畜牲言论之所以有市场，就是因为在那些士绅的眼中，普通的百姓根本就不算是人。无论這些百姓再苦再难，也要老实听话，任由他们剥削压榨就行，敢于反抗那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蝼蚁。
被這些衣冠禽兽所支配者的大明，不灭亡简直是沒有天理，多存在一天，百姓就多活在地狱裡一天。
只是可惜，接替大明的满清更不是东西，一個三十三两白银，让百姓一天安稳日子都過不了。
“皇爷是說陕西的——”
魏忠贤听朱由检這么說，瞬间明白了這位陛下的打算。
“就你個狗东西知道的事儿多是吧？”
魏忠贤话還沒說完，就被朱由检踹了一脚，不過挨了一脚后，他心裡却欢喜的紧。
皇爷能踹自己，在自己面前自称老子，那說明皇爷這是沒把自己当外人啊！
不是魏忠贤犯贱，在他老魏看来，崇祯皇帝之所以留着他，不是他魏忠贤有多大的用。
而是准备找個合适的時間，把他给宰了，好在朝野中获取更高的声望，如今听到崇祯皇帝這话，魏忠贤知道，自己不会被卸磨杀驴了。
想到皇爷要用陕西的那些人，去整治江南，魏忠贤就觉得万分解气，如果大明的官员都那样，他根本就用不着进宫做太监。
魏忠贤身为往那边运送物资的一手操办人，自然是知道，朱由检对于陕西那边的重视程度。
所以一直对那边保持着高度的关注，自新任的三边总督杨鹤到任后，沒有继续想着用兵，而是对陈大他们进行了招抚。
对于杨鹤抛出的橄榄枝，早就有崇祯皇帝授意的陈大，自然是不会去拒绝。
他们很爽快的，就同意了杨鹤的招抚，陈大也被杨鹤任命为榆林卫兼延安卫守备。
至于這两地的文官，杨鹤并沒有插手，不是杨鹤不想把這两地纳入掌控之中。
而是那地方，对于大明的官员来說，就是和地狱一样，沒有哪一個官员想不开，愿意去贼窝裡任职。
就算贼寇以后不反叛，可那两地的刁民，都有了反骨，对于官员士绅的压榨，学会了抵抗。
在陈大占领榆林和延安之后，也有不少的落魄秀才，或者是他们的门人，去那裡捞個官当。
可不到一個月，就因为百姓的举报，被那群贼寇给点了天灯，简直是太残暴了。
自古以来，官员都是那些贱民的天，压榨盘剥是应有之理，哪能和贱民们平起平坐，只是恨那些官兵无能，让這些贼寇做大了。
逼于无奈，杨鹤也只能向朝廷奏請，让這些地方的文职，也全部是陈大他们关起门来自己玩。
招抚了陕西最大一波的反贼，按說陕西那边应该消停了，可实际上形势却变得更加紧张。
因为陈大他们那边实行的政策，与大明的并不相同，百姓需要付出的赋税，明面上比大明的高，可真落实到了实处，他们的优势极为明显。
老百姓又不傻，纷纷从各地逃往陕北，看到自己治下的百姓逃亡，這些地方官慌了，使出了各种手段加以限制，有的地方甚至是动用了酷刑。
特别是甘泉县的官吏，因为距离延安府太近，受到的影响也是最大，为了保证能够征集到足够多的赋税，更是不肯让百姓从辖区内逃走。
這群狗东西为了恐吓百姓，使出了各种手段，保甲连坐只是小意思。
那些逃亡的百姓一旦被抓到，就是面对各种的残酷刑罚，什么加号示众，带枷游街，甚至是杖脊之刑，都给用上了。
這些逃亡之人，都是些贫苦百姓，身子骨本来就弱，有几個百姓受不了他们的酷刑折磨，当场魂归地府。
這些人的家眷，冒死跑到了陕北延安府，状告甘泉县的官员草菅人命，祈求陈大他们能够主持公道。
经過一年多的养精蓄锐，陈大他们的实力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早就想要再一次向外拓展，這次甘泉县的作死行为，等于是给了他们一個机会。
陈大直接带兵冲进了甘泉县城，把涉事的官员来了個一锅端，统统杀了为那几個百姓偿命。
這下可捅了陕西官场的马蜂窝，就算是杨鹤再怎么周旋，也无济于事。
這些官员联合起来，在上奏朝廷的同时，调集各路兵马，那些士绅也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整合出了一支规模不小的部队。
這一行为自然是引起了陕北方面的高度重视，也在整兵备战，可以說战事一触即发。
其实如今的大明，不光是有建奴入寇，西南的奢安之乱虽然被平息了，可其余的土司也并不老实，熊文灿這個巡抚做的也很闹心。
袁崇焕那边，如今是和郑芝龙打打和和，條件還是沒有谈拢，這個崇祯二年注定是解决不了了。
至于蒙古草原上的林丹汗，也动不动的想要从大明身上弄些好处，以弥补在建奴身上收到的损失。
如今的大明，就像是一间四处漏风的茅草屋，不過上辈子是缝缝补补，去维护着怕它垮塌。
而如今，朱由检想的却是自己动手，把這间破屋子推倒重建，只是這其中的关键，就是接下来与建奴的决战。
只有能让建奴的入关是得不偿失，他才能有足够的威望，去推动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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