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花楹卅二

作者:望別
池新可能真的有那麼點問題,他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也不管顧河朔有沒有聽進去,依然自言自語:“就讓這些噁心的雌蟲去死吧,他們本來就該是雄蟲的奴隸。”

  顧河朔:“……”媽媽讓我見到瘋子趕緊跑。

  此刻顧河朔真心覺得池新可能有那個大病,他繞過池新就走向後院,在離開池新不算遠的距離的時候,顧河朔聽到池新在他身後喊:“顧河朔!你這麼厲害,爲什麼不爲雄蟲的未來努力?你真的忍心看着雄蟲被雌蟲壓迫嗎?”

  顧河朔:“……”吐槽點太多以至於無力吐槽。

  顧河朔知道池新是什麼意思——從表面上來看,雄蟲在蟲族的社會地位高到可怕,他們可以隨意地虐待雌蟲和亞雌而不受到懲罰。

  但實際上,雄蟲的地位並沒有看起來的那麼高。

  蟲族的星都上議院和各星下議院的成員有雌蟲有亞雌,唯獨沒有雄蟲,因爲歷史上曾經出現雄蟲仗着雄蟲的身份搶選票的事情。議院覺得這對其他的蟲來說不公平,於是取消了雄蟲的候選資格。

  各星的軍隊中有雌蟲有亞雌,依然沒有雄蟲,因爲歷史上出現過雄蟲進入軍隊後引得軍雌爲了雄蟲打起來的事故,所以從那以後雄蟲不得進入軍隊服役寫在了蟲族的憲法中。

  政/治、軍事,一個國家最重要的兩條支柱,雄蟲都被排斥在外。雄蟲可以自由地選擇其他的職業,也可以選擇在家中什麼都不管只等着雌蟲和亞雌來供養,這樣的糖衣炮彈讓很多雄蟲無法發現這個事實:雄蟲在國家層面顯得那樣的無力。

  有少部分雄蟲發現了,可他們無法改變什麼,更何況不沒需要改變。不管議院是雌蟲佔了上風還是亞雌佔了上風,總歸對雄蟲的政/策是不會變的。只要雌蟲和亞雌不希望“梧桐落葉事件”重演,雄蟲就會一直擁有特權。

  想改變這個狀態需要什麼?需要所有雄蟲結合到一起抗議這種不公正。

  可實際上蟲族的雄蟲早就被捧殺完了,太多的雄蟲習慣了什麼都不付出都能得到一切的生活,他們不可能去鬧、去掙。

  既然如此,顧河朔爲什麼要爲雄蟲的未來努力?蟲族的雄蟲,哪有未來可言?

  不過顧河朔看池新的眼神倒是變了,他現在依然覺得池新有病,但池新在他心中的形象已經從一個莫名其妙的神經病變成了一個還算有點腦子的神經病,但這意味着池新更難搞了。

  顧河朔好心勸道:“你做的這些是沒用的,你想改變雄蟲的未來,可靠你一隻蟲是沒有用的。”

  偉大的歷史證明,所有的革/命需要自下而上,需要所有人一起努力,只憑借英雄主義是行不通的。

  但池新不聽:“那隻雌蟲有什麼好,你爲了他要背叛所有的雄蟲嗎?”

  顧河朔:“……”那你爲了雄蟲做了那麼多,你的同伴支持你嗎?

  顧河朔一時間不明白池新爲什麼會有這麼超前的、銳利的、以至於顯得有些神經病的想法,但毫無疑問,他老婆孩子熱炕頭,他沒空和池新去瘋。

  顧河朔搖了搖頭,覺得池新可能需要多看一些書。

  顧河朔指了一個方向給池新看:“圖書館在那個方向,沒事多看點書,少想寫亂七八糟的。還有,我不管你想做什麼,你想做的都與我無關,別拖我下水。”

  婚禮的場地擺在了後院,賓客坐在桌前,擡頭就能看見藍紫色的花楹花。正值六月,花楹花如夢似幻,很多蟲聚在一起竊竊私語,說着與各自相關的話題。

  顧河朔回到臥室換衣服,出門就看到正在一旁等候的譚鹿鳴。譚鹿鳴換上了軍裝,肩上、胸前別了很多勳章,顯示着他的戰功赫赫。

  但此刻他臉上的表情卻不是開心,反而滿是擔憂。譚鹿鳴擡眸看着顧河朔,顧河朔能清晰地看到譚鹿鳴眼底的緊張。

  譚鹿鳴怎麼了?他看見顧河峯了?

  想到譚鹿鳴可能因爲在後院看到顧河峯而害怕,顧河朔的心瞬間就一軟,他上前握住譚鹿鳴的手,說:“不用怕,顧河峯什麼都做不了。”

  誰知譚鹿鳴竟搖搖頭:“阿朔,不是顧河峯。我剛剛去找你,聽到你和池新的談話了。”

  顧河朔:“……”所以,譚鹿鳴腦補了什麼?

  譚鹿鳴眼含擔憂:“你……也是那麼想的嗎?”覺得雄蟲正在受到不公,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顧河朔覺得自己頭疼,因爲他突然發現,不用譚鹿鳴說明白,他就已經知道譚鹿鳴想說什麼了。他覺得自己好慘,剛被一個神經病纏上,緊接着他的雌君就覺得他的精神可能有問題。

  顧河朔不得不解釋:“鹿鳴,你不要聽池新胡說八道,我只想在生物研究上留下姓名,不想在亂七八糟的領域被人知道。”

  譚鹿鳴眼底的擔憂絲毫沒有減少:“阿朔,不知道爲什麼,我覺得有點怕。”

  說着,譚鹿鳴和顧河朔交握的雙手力氣大了幾分,顧河朔甚至感覺到他的雙手都在微微顫抖,好像看見了什麼難以忍受的事。

  顧河朔不明白譚鹿鳴的害怕來自哪裏,他另一隻手攬住譚鹿鳴的肩,讓譚鹿鳴的雙眼正對着他,顧河朔堅定而鄭重地說:“鹿鳴,我很清楚,現在對於我來說,你和寶寶纔是最重要的。我不會因爲那些無所謂的事去冒險,我也沒有精神病。”

  譚鹿鳴放下心來,他輕舒一口氣,眉眼也舒緩了幾分。他擡起和顧河朔交握的雙手,說:“既然如此,那麼顧河朔先生,我們可以進行我們的婚禮了嗎?”

  顧河朔的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他迴應:“當然,譚鹿鳴先生。”

  顧河朔拉着譚鹿鳴向後院走去,他的腳步輕快,很顯然,他因即將發生的事情而興奮。

  而落後他半步的譚鹿鳴卻在顧河朔看不見的地方,嘴角逐漸斂了下去。

  再沒有一刻比現在更讓譚鹿鳴清楚:星都是不能待下去了。

  池新是雄蟲保護協會會長池更和上議院議員李燃的孩子,從小備受二蟲的寵愛。現在池新有這麼瘋狂的想法,池更和李燃知不知道呢?

  很顯然,他們不知道的概率遠遠小於他們知道的概率。

  雄蟲保護協會近期正加速雄蟲的福利待遇,李燃在上議院上公然和一些反感雄蟲特權的雌蟲唱反調,他們之間鬧得很不愉快,就連當時遠在布洛陀星的譚鹿鳴都有所耳聞。

  現在池新想進一步提高雄蟲的待遇,這是否也意味着池更和李燃也是這麼想的?

  譚鹿鳴想到他的上司、也是他雄父的雌君趙安。據他所知,趙安和李燃有親緣關係,趙安的雄父和李燃的雌父是親兄弟,趙安是李燃在軍部的依仗,李燃是趙安在議院的依靠。

  如果他們真的想做些什麼,被趙安壓制的譚鹿鳴很難反抗。譚鹿鳴只有回到布洛陀星領導他的舊部,纔有讓蟲不敢小覷的力量。現在被困在星都的譚鹿鳴無異於拔了利爪的老虎,根本嚇唬不了其他的蟲。

  但是,如果他去了布洛陀星,顧河朔該怎麼辦?

  布洛陀星原理恆星薩爾星,常年缺少熱源。布洛陀星的日照時長最長不超過五個小時,溫度最高不高於零下10度,還有乾旱的氣候、冷冽的風沙以及時不時就會前來騷擾的異族。

  這樣惡劣的環境,就連陶君酌這樣的亞雌都沒辦法忍受,顧河朔一個從小嬌生慣養的雄蟲怎麼可能受得了?

  顧河朔是不會和譚鹿鳴去布洛陀星的,對於這一點,譚鹿鳴從未有過奢望。以往他只是在糾結,在想是否他可以去別的星球服役,到時他可以一展抱負,顧河朔也不會因爲他而耽誤自己的事業。

  只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池新竟然盯上了顧河朔——某種程度上而言,這其實是一件還算值得驕傲的事。池新那麼驕傲的蟲居然會彎下腰來承認顧河朔很強大,譚鹿鳴很欣慰於池新雖然討厭,但眼光還不錯。

  但對池新這點微不足道的好感不足以抹消池新帶來的問題,一想到池新居然覺得顧河朔很厲害要拉顧河朔入夥,譚鹿鳴就覺得煩躁。特別是譚鹿鳴想到一條關於池新的流言——據說池新現在二十七歲了都不結婚,是因爲喜歡雄蟲。

  這是一條毫無根據的流言,換做以往譚鹿鳴根本不會相信。但此時此刻這條流言入腦,譚鹿鳴只覺得煩躁。

  更讓譚鹿鳴煩躁的,是他將不得不離開顧河朔的事實——他必須回到布洛陀星去。回到布洛陀星的他足夠讓池更和李燃忌憚,那時他們纔不會對顧河朔下手。

  而顧河朔最好去瑪斯星,去到顧銳的身邊。顧銳在瑪斯星發展得很不錯,加上姚岑給他鋪過路,想必顧銳一定有實力也不會拒絕保護顧河朔。

  顧河朔的安全有了保障,這就夠了——譚鹿鳴只能這麼安慰自己。等寶寶降生以後,他就要申請去布洛陀星,和顧河朔分開了。

  也不知道顧河朔在瑪斯星會不會記得他,會不會找別的蟲。最好是不要,譚鹿鳴想,如果顧河朔找了別的蟲,他會發瘋的。他發起瘋來,也許會傷害到顧河朔。

  那怎麼樣才能讓顧河朔不去找別的蟲呢?這可真是個世紀難題。

  譚鹿鳴思考了一路,很快,藍紫色的花楹花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譚鹿鳴瞬間就將剛剛的所有思慮拋在了腦後。現在是他的婚禮,是他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候,他不能讓那些並不愉快的思考佔據他的腦海,從而忽略了現在的快樂。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現在他要享受他和他最愛的蟲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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