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貧民窟蟲子最清楚小板慄的來歷,他們看了看開心得在海報上打滾的小板慄,看了看夏川,又看了看站在雕像旁的凌羽,就像親眼目睹了抓姦現場般,尷尬得用腳趾替夏川摳出了一座城堡。
筒子樓的雄蟲們表情就精采豐富得多了,有腦補力高的,已經加入了抓姦現場的幫尷尬陣營,更多的是不明所以與狀況外的。
胖子一頭霧水地看著不知哪裏冒出來的小傢伙,上前糾正道:“這個是元帥,第一軍團元帥凌羽,是很厲害的大雌蟲哦!”
小板慄擰起了淡色的小眉毛。“不是的,是夏夏!”深怕人不懂似地,他比了比不遠處的夏川,“夏夏!”又比了比海報,“夏夏的味道!”
他說着爬起來,獻寶似地繞過一個個人形。“這個有夏夏!這個有夏夏!這個也有夏夏!好多好多,小板慄喜歡!”他跑到了最後一個人形前,看着一臉深情眷戀的凌羽,“這個最夏夏!”
最後一個凌羽的雕像姿勢奇特,左手是舉在臉頰前的,就好像溫柔撫摸着什麼一樣,小板慄抓住那隻手,示範似地把臉貼到了手上,“夏夏夏夏。”
那小模樣好像在說夏川很經常這麼做似地。
啊啊啊好尷尬啊貧民窟的蟲子們在心中大叫,十隻腳趾已經不夠他們摳地了。
大家臉上都有隱約可見的尷尬,只有正主一臉稀鬆平常晃了過來。
夏川踱步到橫倒着的雕像前,把整隻粘在上面的小板慄抱了起來。“這是陰暗潮溼的味道,”他扯了扯自己衣服,莫可奈何地揉揉小板慄的腦袋,“我衣服沒曬太陽,是沾了些潮溼味,但溼潮味兒不等同我。”
“纔不——”
小板慄還沒開口就被夏川捂住了嘴。夏川低聲道:“你快跟大家說聞到的是潮溼味兒,我就跟大板慄一道陪你玩。”
小板慄比同齡的孩子都要聰明,立刻大力點頭。
成交!
他脆生生道:“原來這是潮溼味兒呀!”小板慄盯着離他最近的胖子,比畫着雕像認真澄清:“這氣息真的不是夏夏每天蹭上去的哦,是潮溼味!”說完樂
顛顛地鉤住夏川脖子邀功。“我幫你說好啦!他們都不知道是你哦!”
“......”
纔怪!本來不知道的現在也知道了,夏川淚流滿面。
他決定晚上第一件事就是訓練這隻幼崽讀空氣!
傍晚的熱風夾着一點躁意吹拂而過,遠方几片凋零的竹蘭葉子被捲進天井中,萬籟具寂中枯葉落地的聲響清晰可見。
喀咔。
衆蟲子的心隨著亞雌的腳步聲提了起來,只見雕像附近,始終安靜一言不發的亞雌氣勢洶洶走到了夏川面前,一把拽住夏川就往天井下的地窖過去,兩人連帶一隻幼崽就這麼消失在衆人面前。
一進地窖,夏川就把小板慄放了下來。
這兒沒有旁人,凌羽跟夏川都在,後面跟著摸進來的厲眠也溫和無害的樣子,地窖是夏川經常活動的角落,熟悉的氣息讓小板慄放鬆下來,一落地就撒丫子狂奔,好奇寶寶一樣四處摸摸看看。
“編好解釋了?”凌羽臉上看不清神色,“那些雕像是怎麼回事?”
從雕像被拆出來開始,他就緊緊盯着最後一個雕像。
那些雕像,都是他私底下的樣子,但最後一個,那般愛戀繾綣的溫柔卻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模樣。那眉眼間藏不住的愛意與溫柔,生動得不像憑空幻想出來的,彷佛雕刻的人真實見過一樣。
“我——”夏川低下頭,時不時偷看凌羽。
這種時候,他就萬分慶幸有張黑不見底的臉。
“五年前我就喜歡你。早上說的那番話都是真的。”夏川一臉豁出去的坦然,“當時......我無比期待婚禮的,但婚禮前一刻,我發現了皇兄與人形異獸的勾結,跟你雌父後來闖入皇宮密室看見的一樣——我皇兄他拾綴父王,血洗長老團,殺光了人,挖走他們的蟲晶!”他神色微暗,“我不知道他們的意圖,更怕你被捲進危險之中,他們利用我們的婚禮吸引外界注意,背地裏不知在進行什麼恐怖的陰謀——”
“我不敢把你牽扯進來,事發突然,皇兄他們得到長老團那些顛峯強者的蟲晶,背後又站着人形異獸與獸族,勢力之大不是我加上你能夠對付的,我沒有辦法,只能及儘可能與你撇清關係。我想做的事很危險,那時我打算婚禮後潛伏進皇兄他們裏面,假意協助他們成爲他們的一圓,暗中摸清他們圖謀,伺機阻止他們!”
凌羽沒料到問個雕像的事,竟能讓夏川突然吐實,確實,五年前軍盟最終決定放過夏川,他成爲唯一一個沒有被判反叛重罪,只流放邊緣星系的王族,正是調查後夏川有完全的不在場證明,那些事發現場都沒有他的氣息與痕跡,種種現象都表明他不知情。
凌羽追問:“那你現在查清楚他們的圖謀了?”
夏川搖頭。“他們不相信我。但礙於那分殘存的親情,雖然提防戒備着我沒對我透露任何事,卻也沒有對我下手。”他略顯苦澀地笑了一下。
“所以你——”凌羽的眼神彷佛要將夏川洞穿一般。“現在與王族叛黨還有聯繫?”
“算單方面聯繫吧。”夏川又是一個苦笑,“執政廳廣場,你炸燬的雕像上,我們約定每週報備一次,讓他們知道我還活着。我無法聯繫他們,只能被動等他們聯繫我。”
“爲什麼約定那裏?”
“他們知道我對你的感情,”夏川低頭,他的臉實在太紫黑,看不出臉紅,只能從語氣跟漲得血紅的後耳根判斷難爲情的模樣。“上面那些雕像也是,我只是想寄託情感,沒有任何的歪心思,發乎情,止乎禮......”
凌羽見他越說越歪,就知道話題結束,夏川願意說的只有這麼多了。
“去把你搞出來的雕像收拾收拾。”他眼睛一眯,“要是這些雕像上了星際熱聞——”
夏川脖子一縮,一溜煙跑上去了。
他們說話的時候,厲眠就在一旁邊盯着小板慄邊刷個人終端,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夏川一上去,他就坐到了凌羽對面。
“元帥,第一軍團在荒嶺着地了。”厲眠推了推國王的眼鏡,“筒子樓外,奎九忙活半天了,疑似正在埋藏一些......古董機甲?我監視了一陣子,但沒搞清他打什麼主意。”他好笑,“似乎把筒子樓外當廢鐵回收站的樣子。”
奎九的小動作凌羽一早注意到了,若非出了人形的事,他會繼續站在天井中央的絕佳位置等著奎九。
不過現在離開天井也不要緊。
第一軍團,到了!
有第一軍團在,整個垃圾星都是他的主
場。
厲眠查看了下監控戒的數據。戒指裏的防護罩雖然消耗掉了,但監控的功能還在。“皇子剛纔說的話,元帥認爲有幾分可信?”
監控戒上顯示,百分之百真實。夏川的情緒起伏都在正常的波動範圍內。
凌羽搖頭。“沒一句是真的,但也沒一句是假的。那麼長一段話,說得大氣不喘一下,背講稿似的,”他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在心裏組織編排了多久,就等一個契機說出來,終於被他等到了。”
厲眠有不同看法。“元帥,皇子可能在轉移注意。”大家都揣著明白裝糊塗,夏侯川知道他們過來搜查叛黨,早不說晚不說,偏偏這個時候吐了實,背後肯定還有其他不想被發現事。
凌羽看厲眠一眼,用眼神示意他說。
“那位發瘋的刀長老,元帥還記得嗎?”
“嗯。”凌羽自然是記得的。
那位刀長老是當年長老團出事,唯一的倖存者。他正好在家中待產,僥倖躲過了死劫。但是他的雄主,另一位長老卻沒能躲過,被挖心與挖出蟲晶而死。
“那位刀長老,在伴侶死後發瘋了,神智不清好幾年。”厲眠說:“上次我雄父去探望他,說過他已經認不清人了,詭異的是,他在家中做了一整排的等身石像,全是他死亡的伴侶,各種神情姿態都有,全是平時的生活面貌,栩栩如生到嚇壞我雄父......我雄父擔心刀長老,曾經去醫療中心諮詢過,聽說是一種極爲罕見的,創傷應激造成的心理依賴疾病。皇子這與他有點相像的感覺,不過數量少上很多。”
正說著,忽然嘎吱一大聲,小板慄不知道碰到了什麼,咚地一聲不見了。
“夏夏!”
“夏夏——”
小幼崽興奮的聲音從暗板下悶悶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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