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青鳥內，厲眠正在盤問雌蟲。
他的臉色不是太好,連凌羽出來也沒有轉頭。白夜剛剛傳過來消息,第一軍團四處找不到那亞雌護理長，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人找不到，連信息都沒有！垃圾星的中央數據庫裏,完全查不到亞雌護理長，不管是生育所還是研究院全部查不到！
有人在他們之前把他的個人信息刪得乾乾淨淨，半點痕跡都沒留下。
對方似乎預判到了他們的行動,搶先刪除了數據,一步步地把他們誘捕進前方的天羅地網中，被人掌握的悚然感像一塊沉甸的巨石壓在厲眠心頭上,一陣不祥與不安。
“你老師究竟是研究員還是生育所護理長？”厲眠說,“交代清楚他的來歷。”
“老師......”雌蟲悄悄看了厲眠一眼，吞吞吐吐:“老師不是壞人,他喪子後......一直很孤獨......研究就有些走火入魔了......但他對憨憨特別照顧，他對弱勢蟲族都很好！絕不是壞人......”
“交代他的來歷。”厲眠沉下臉。“否則拖延到元帥今晚的行動——”他拉長的尾音，“那隻雄蟲能活到什麼時候就不知道了,他笑點低，誰知道會不會得罪人，第一個被宰呢？”
憨憨。雌蟲眼中掙扎了一瞬，立刻放棄了,對雄主的擔憂勝過了一切，“老師，老師一直在生育所當護理長,研究古文化只是興趣，五年前他養子一家在獣潮遇難後，才進研究所當研究員的。”他帶着一抹愧咎，小聲交代道:“老師一直在追蹤五年前突然爆發的荒嶺獣潮，他懷疑是人爲蓄意的，這幾年一直在研究，纔跟獣族有一點點......接觸......”
“後頸僵直，肩膀內縮，身體前傾了五度。這是人在說謊的時候下意識擺出的防衛姿勢。”
凌羽走了過來，眼睛裏沒有溫度，“你可以繼續說謊，待會我看見那隻哈哈蟲，第一件事就是殺了他。”
雌蟲臉上血色盡失，“不您、您是第一軍團的元帥，代表公正與正義，必須保護人民與帝國！您不能濫殺無辜——”
“
我從不濫殺無辜。”凌羽微笑，把一柄青銅匕首塞到雌蟲手上。
“這這是什麼？”
雌蟲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懵了，詫異地看着手上泛着森冷寒光的鋒利匕首。
“你與你的雄主意圖行刺第一軍團的元帥與他的副官，被元帥原地擊斃。”
“沒有！”
雌蟲嚇得尖叫了一大聲，驚恐地把匕首甩到地上，一腳奮力踢了出去，彷佛那是會喫人的可怕怪獸。
咻！
b級雌蟲全力爆發的一踢，變形金屬特製的鋒利匕首直直插到了醫療艙的透明艙門上。
透明艙門下，夏川剛好睜開了眼，他躺在醫療艙裏，順着匕首飛來的方向看去，目光掃過厲眠、畏縮發抖的雌蟲與站姿很跩的凌羽，發現最可疑的是他家板栗，眼中不禁流露出一絲委屈。
看他幹麻？又沒插進醫療艙裏！
凌羽哼了聲，有些心虛地把視線調回雌蟲身上。“老實交代，你剛剛隱瞞的事，五年前荒嶺獣潮怎麼了？若是再被青鳥監控到你有一點說謊反應......”他暗示地看了一眼窗外的奎家別墅。
雌蟲在凌羽凌厲的目光下低下頭，“老師喜歡古文化，還在生育所的時候，私下就一直有在研究......”他看着自己的腳道:“蟲族經歷了兩次大進化，體內進化出蟲晶與完整的精神力體系，其實最一開始，原始的蟲族是沒有晶核的。古早時期，在宇宙射線變異下，有些蟲族進化出精神力，有些沒有......我們的先祖發現精神力的好處，於是開始全面追求精神力，研究如何進化出精神力......”
“你——”聽見他竟然開始講述歷史，厲眠有些按奈不住。
凌羽制止厲眠，給厲眠分派了任務。『監控他的個人終端，看那個護理長有沒有給他發過消息。』
『是。』
“老師發現，在祖星......就是垃圾星上，有初代蟲族遺留下的精神力陣法，可以溫養修復精神力本源，對於蛋裏蟲晶先天不良的雛蟲幼崽，說不定能重塑本源晶核。”
凌羽若有所思:“五年前，奎九好像產下一顆死蛋。”
“首長......是，是的，老師的養子，五年前他的雌君也產下一顆先天不
良，幾乎瀕死的蛋......老師變賣家產，東借西湊，給他的養子湊足了能啓動陣法基礎的能源晶，讓他們帶着蛋去荒嶺，啓動那個陣法，”雌蟲眼神晦暗，“但是他們到了那裏，只傳回來一個消息，說是奎家似乎也發現了陣法，東南荒嶺那一堆奎家的人在清場，陣法已經被首長佔走了。這條消息後就再無音訊了。沒多久，荒嶺獸潮爆發，老師的養子一家，包括他雌君跟去的弟弟，全部死在獸潮中了......”“陣法並沒有成功。”凌羽眯眼，否則現在奎九就該有孩子了。
“有成功......老師一直在追查養子的死因，他這幾年透過獸族跟奎家接觸，逐漸發現了點線索.....五年前，奎家順利啓動完整的陣法，他們準備的大量特級能源石不是老師能比的......但是不知中間發生了什麼，精神力陣法的龐大溫養之力竟被吸光了，陣法被抽乾損壞，首長的蛋卻沒有被溫養到......首長懷疑是當時也在附近、帶着瀕死的蛋的養子一家對陣法動的手腳......”
“元帥，”雌蟲掩面，“老師，老師真的只是愛子心切，他、他雖然做了一些事，背地裏跟獸族有接觸，跟奎家有來往，但、但他真的不是壞人......沒有老師的幫助，我跟憨憨也走不到一起，憨憨他......憨憨他......他心腸很好，人很傻，沒有做過壞事，我知道的都交代了，真的，請您一定要救救他......一定也......不要追究老師......”
就在雌蟲哭泣的時候，厲眠正用精神力跟凌羽溝通。
『元帥，他剛纔在青鳥裏頭嘗試發出兩條消息，接收方鎖定不到，很可能是那個亞雌護理長。』
『什麼消息？』
『您之前問過他的，地下基地裏的留言。‘時間出錯了，未知的危險變數出現在東南荒嶺，把它找出來。’第二條是零碎的詞，‘老師，五年前，陣法，留言，元帥’。青鳥的監控數據顯示他現在的情緒反應可能是真的，不像說謊。』
凌羽道，『未必，夏侯川的監控數據也顯示沒有說謊。這隻雌蟲表現反覆，一下驚慌，一下鎮定，生育所裏見到的時候，性格恬淡，面冷心熱，與現在的模樣......似乎有些差異。
』
突然，醫療艙那邊傳來喀一聲，艙門自己打開了。
夏川從裏頭鑽了出來，他伸手摸到艙門上，把上面插的匕首拔下來。
“板栗，你謀殺親夫，差一點插在我腦袋上了。”他一臉委屈地控訴，手上動作自然地把匕首收入自己口袋中。
凌羽睨着他，夏川眼角眉稍滿是愉悅的笑意，眼裏晶亮亮的，從委靡的黑炭變成了神采飛揚的黑炭，臉沒變，精神上好像帥氣了一個層次，一點都看不出來片刻前還失控自殘抱着他哭唧唧的，“你被謀殺得挺開心？”
“沒有，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奎九或許做了個好事。”
小板慄。
照雌蟲的說法，那個精神力陣法的龐大溫養之力，很有可能陰錯陽差被不知爲何捲入時光回溯的小板慄吸收了。小幼崽一個人在荒嶺獨自生存了好幾年，夏川一陣心疼，又一陣慶幸與後怕，幸好在人形異獸的發動咒殺的時候趕上了救他......
“拿出來。”
“什麼？”
“我的自拍道具。”
“......”被發現了，夏川只好掏出匕首。
凌羽拿過匕首，動作隨意地掏出一顆石頭，用精神力把它鑲嵌在匕身的凹槽上，扔回去給夏川。“帶着。”
他沒有帶什麼力道，但匕首本身是實打實的鋒利，夏川被凌羽嵌在上面的獸王獸晶給吸引閃了下神，手滑了一下沒接穩，匕首就這麼直掉下去，他嚇一跳腳一動，刀身差點插進腳背。
“啊！！！”
一聲慘叫響起。
卻不是夏川叫的，聲音來自飛梭外頭。
青鳥開啓了戰時偵測系統，會自動辨識過濾附近的音源，篩選可疑的聲音進來。
慘叫哀嚎與各種武器炮火聲都在它的可疑範圍內。
凌羽往外看去。
不遠處山腰，靠近奎家別墅的地方，有幾個人影從別墅的方向衝了出來，狼狽地四處逃竄，後面一個黑影在追殺着他們。
“啊、啊啊——怪物啊啊啊！”
有人不慎絆倒，驚恐地連滾帶爬想逃走已經來不及了，龐然黑影撲了上去，那人瞬間被撕碎成兩半。
“救命——”
旁邊親眼目睹同伴死亡慘狀的蟲子嚇軟了腿，一屁股摔在地上，“走開！不人不鬼的臭蟲別過來！別過來！別過來！”
“憨憨！不！”
低頭哭泣的雌蟲聽到熟悉的聲音，忽然激動擡頭，踉蹌跑到窗邊，“憨憨——”他瘋狂地拍着窗子。“憨憨——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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