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來自東方的雕塑家
“兩位是來參加雙年展的雕塑家麼?”有服務人員問,“有意在這裏留下兩位的簽名麼?”
聽見酒店服務員這樣發問,周邊幾個正在欣賞雕塑藝術的路人,便投來關注目光,見兩人的東方形貌,這目光中便又多了一分輕視之意。
“中國人?日本人還是韓國人?我不認爲東方有什麼真正的雕塑家。”
這種論調在西方流傳已久,不令陸帆意外,他只是對着那服務員擺了一下手,他清楚自己的技藝水準,不足夠在這一面雕刻有全世界知名雕塑家技藝風格的牆上留名。
肖訥聽不懂他們的對話,只是按照自己的理解與邏輯,繞了這塊巨大的心轉了半圈,終是看到了他想找的東西。
一個用石膏製成的簡易裸女小作像,一個層層相疊、後人騎前人脖子的塔式作像,雖用料少,但二者都很具藝術風格與氣質——無論噁心不噁心吧。
而簽名上也有“CHEN”和“DU”這樣的字樣,毫無疑問,是陳成鋼和杜何蘇的。
DU的位置比CHEN更靠前一些。
CHEN已在最後,肖訥從這個位置往前看,就見心上琳琅滿目都是各種雕刻和簽名,越往前,就越精彩,雕塑技藝就越厲害。
肖訥忽得生出明悟來,這是一面簽名之牆,亦是一面等級之牆啊……
自從馬紹武和許未然瞭解到對於藝術品的神祕分級後,肖訥便也習慣性的去以等級來劃分藝術品級別。
1(庸品)、2(精良)、3(佳作)、4(傳世)、5(瑰寶)之上,肯定還有其他等級,肖訥只是未曾見過實物。
至少像是南北朝時期最精彩的一批佛教造像,山西一些廟宇留存,比如肖訥曾臨摹的那半張佛面,就超過了這些可見等級,由此也可以推斷出,那些匠人的技藝水準,也是極其高超的。
這個6,許未然稱之爲“絕麗”,絕麗是驚絕麗豔之意,漢揚雄《答劉歆書》中有言:“雄爲郎之歲,自奏少不得學,而心好沉博絶麗之文。”
6上或者還有7、8、9、10,那更是等閒難得一見的孤品、絕品。
藝術家技藝水平,與藝術品等級,並非線性對應關係,至少在《破碎》的雕塑過程中,陸帆就超越了自身技藝等級,作出了不遜色於天下名匠等級的作品,但那需要強烈的人生情感做支撐。
這也是肖訥從《破碎》這件作品的創作過程中,學到的道理:神或者可以支配一切,但人有時候能超越神。
回到眼前這面等級之牆,參加此次威尼斯國際雕塑展的人,理應排在首位的人,又該是何等的技藝水平?
於是肖訥再繞這顆心的另外半圈,回到陸帆所站位置,就見在心的“尖”上,卻很有意思,那是空的。
一個空白的玻璃罩子放在那,內中卻是空空如也,啥都沒有。
“我是不是也能簽名?我可以刻在這麼?”肖訥問陸帆。
陸帆聽了這話,便現出想要勸阻肖訥的表情。
“哈~這個中國雕塑家想要在那個位置留下他的作品!”
人羣中有能聽懂中文的遊客——很明顯那是個韓國人,東亞三國以其獨特的民族嗅覺能夠認出不是自己國家的相貌與氣質特徵——那個韓國人帶着嘲笑的表情,把肖訥的話用英文重複了三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