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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奏对

作者:未知
勤政殿起大朝殿祖制规矩沒那么严格,皇帝的日常起居召见大臣批阅奏章多在這裡,摆设杂乱又随意,几案除了累累的奏章笔墨纸砚,還有一只梅瓶,其内老梅含苞待放,幽香已经阵阵。! 薛青端坐在几案后,专注的听柳春阳說话。 君臣奏对已经持续一些时候了。 柳春阳讲述了自己怎么到的眉川府城,怎么找到的黄府,怎么对明明是黄府却要找何四老太爷,对方怎么接待,又雇了多少辆车,以什么名义运送等等事无巨细。 薛青不时的点头,或者惊讶或者欢喜或者询问一两句。 所有的书都送入了藏书阁,整理登册由柳春阳负责,算是暂时在藏书阁做事。 這些工作虽然繁重枯燥,但对于进士出身的柳春阳不是什么难事,进行的很顺利,登錄册子也送来了。 薛青认真的翻看,对于這些古书珍迹很感慨。 這大概是皇寺存在的真正意义吧,让這些前人的智慧传承下去。 “只是這一架书,不知要怎么处置。”柳春阳道,看着薛青翻到最后一页。 這一架?薛青看到這一页只写了一個编号,余者空白一片,她抬头看柳春阳,神情询问。 柳春阳避开视线,低头看自己的官靴,道:“是那种书。” “哪种啊?”薛青问道。 有人怎么說啊!柳春阳眼角的余光看到一旁站着的一個内侍,那内侍正抬手打個哈欠.....這内侍真是胆大,以为薛青与自己說话不会注意他了嗎? “陛下去看知道了。”柳春阳道。 薛青耸耸肩哦了声,忽的又眨眨眼噗嗤笑了,然后道:“哦——。” 听到她拉长的声调,柳春阳知道她知道是什么了,不由面色一红,羞恼,她怎么知道?自己可什么都沒有說,所以說,她真是!心裡是惦记這种书呢! 殿内响起女孩子的笑声。 “朕知道。”她道,不知道知道什么,越笑声音越大,身子乱颤然后伏在几案袖子抬起掩住了脸。 柳春阳抬起头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然后看到那边的内侍又打個哈欠,還是看着他打的。 有那么累嗎? 当奴婢的這么累,那薛青岂不是更累?累的话才会更容易被腐蚀..... 柳春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肖彩子轻咳一声,小声唤道:“陛下。” 薛青抬起头笑声收起嗯了声。 肖彩子沒有說话,视线看向柳春阳。 柳春阳沒有察觉,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官靴。 殿内诡异的沉默。 薛青坐正身子,将册子合道:“朕知道了,朕去看看之后再說怎么安置。” 柳春阳应声是,又迟疑道:“陛下也不用急着看,還是国事要紧。” 薛青便又笑了。 笑什么笑啊,柳春阳羞恼的抬头,薛青收住笑整容点头。 殿内再次沉默。 “柳卿,還有事奏嗎?”薛青问道。 柳春阳低着头嗯了声,但却沒有說话。 薛青抬手轻掩鼻头遮住笑,哦了声:“柳卿前些日子才从长安府回来,不知柳老太爷的身子如何?” 柳春阳施礼道谢:“已无大碍。” “六道泉山社学如今怎么样?” “乐亭他们学业如何?” 薛青好的询问着长安府的人和事,柳春阳认真详细的一一作答,殿内君臣奏对再次继续。 “陛下。”肖彩子端了一杯茶過来。 薛青接過茶。 “陛下,时候不早了,今日咱们的人是傍晚当值,晚了沒法送出去了。”肖彩子趁机低声道。 春晓送进来的歌舞少年们当然是不能留在宫裡的,而时候尚短肖彩子掌控的人脉也并不多,只能配合自己人当值接进来送出去,如此才能掩人耳目,若不然被那些大臣知道,勤政殿都要被掀翻了。 薛青低声道:“你知道唐太宗和魏征嗎?” 肖彩子进宫也是奔着大志向的,所以努力的读了几天书,闻言点头。 薛青低声道:“难得他想要做魏征,朕当一次唐太宗,今天的鹞子放走吧。”端起茶杯喝茶。 肖彩子晕晕乎乎似懂非懂,不過关键的三個字放走吧是听明白了,忙俯身应声是悄无声息的退出去。 肖彩子迈出门直起身来,听殿内薛青与柳春阳的說话声继续响起,他摇摇头叹口气。 “彩公公,怎么了?有什么为难事?”门外的内侍忙殷勤问道。 肖彩子姓肖,称呼姓氏总觉得配不他如今深的圣宠的身份地位,所以机灵的内侍们便称呼他为彩公公。 进宫为内侍,子孙根都不要了,姓氏也无关紧要,肖彩子并不在意。 “怪不得祖制规定不是什么官员都能随意面圣,只有那些地位高的才行,现在看来除了掌管事情做出决议不同,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這些高官们持重。”他一面走一面对随从的内侍道,“這些年轻的官员真不会看颜色,我又是动作又是使眼色,那人是看不懂,赖在陛下這裡不走,耽搁了陛下的要紧事。” 内侍们点点头表示赞同,内裡那個柳谒能奏对這么长時間的确不合理。 无关紧要的小官,能有什么本奏,算有奏也是给他的司奏,他司无法决断的才会拿到陛下跟前来。 “陛下真是太和气了。”肖彩子道,再次感叹当皇帝的辛苦。 美味已经摆在面前了却吃不到只能端出去,苦啊。 日光渐渐倾斜时,勤政殿裡的柳春阳停下說话,旧事已经叙到他和郭家兄弟五岁打架了,实在是沒得說了,再說只怕要說他祖父等人的童年旧事了。 时候也差不多了,歌舞应该看不成了,柳春阳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歪坐在榻的薛青。 “臣告退。”他俯身施礼道。 薛青道:“不准。” ..... ..... 呃?柳春阳愕然。 薛青懒懒看他一眼,道:“春阳,给朕跳個舞。” 哈?柳春阳瞪圆眼,下意识的左右看,脸色顿时涨红,這是,說什么呢! 殿内的内侍宫女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下了,只有他们二人。 “你,你,不要乱說话,现在跟以前不同了。”柳春阳压低声结结巴巴道。 薛青撇嘴:“你知道现在跟以前不同了,還敢来坏我好事?” 自己這破绽百出的心思她又怎么看不出来,柳春阳涨红脸,干脆梗着脖子道:“你不能做這些事,天下沒有不透风的墙,传出去什么样子。” 薛青哦了声,手裡捏着奏章一下一下的转,道:“知道了,柳大人。” 看她這样子...真是...柳春阳羞恼道:“還有,不要看那些不正经的书。” 薛青蹭着坐起来,眼睛亮亮看着他,道:“哎,你看了啊?怎么样?” “我沒看!”柳春阳瞪眼道。 薛青嘿嘿的笑:“骗人,你沒看怎么知道是不正经的书?柳春阳,你看了——” 柳大人甩袖:“臣告退。”說罢转身疾走。 “柳大人。”薛青在后喊道。 声音郑重。 嗯,现在到底是陛下了,跟以前不一样,柳春阳迟疑一下停下转過身。 薛青以手支颐肘撑龙案,眼睛弯弯含笑:“给我跳個舞呗。” 恼人!柳春阳甩袖脚不沾地的疾步而出,咯咯的女声笑粘在身后走出宫门都似未散。 ...... ...... 夜幕降临,宫灯点亮,落在重重宫殿如同繁星,闪闪却只能为黑暗点缀。 放下一本奏章,薛青伸個懒腰。 “陛下,宵夜备好了。”肖彩子道,又补充一句,“是普通的宵夜。” 薛青哈哈笑了,摆手道:“不吃了。” 肖彩子道:“那陛下歇息吧。时候不早了,明日還要早朝。” 薛青站起身活动了下肩头,道:“你们下去吧。”并沒有要人伺候。 肖彩子也沒有再询问立刻带着太监宫女们退下,看着這边勤政殿灯火熄灭陷入黑暗。 黑夜也是玩乐最好的时机,尤其对薛青来說,夜幕下的皇城才是她自在的所在。 虽然皇城禁卫遍布,但对于她来說在宫殿间翻腾穿越,起当初夜半爬山攀岩還是容易的多。 当然能做到這一点的世只有她一個人了。 能做的其他几個人都不在了。 也不对,還是有人能做到的。 落在一间宫殿的薛青停下脚步,看着前方的飞檐,夜色浓浓灯火如星踩在脚下,黑暗有一处更深浓。 那是一個人,或者說,一根木桩。 沒有木桩会放在飞檐。 薛青落在飞檐下,仰头看着面的木桩,忽的想起了一些往事,哈的一声。 “你好像我以前见過的一個神经病。”她道。 凝滞打破,木桩微动,裹紧的衣袍剥落飘动。 “呸。”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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