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马商张世平 作者:十二楼月明 鲜卑骑兵的主要任务是追杀邹靖,眼下邹靖已经跑得不见人了,当然沒必要和驰刑士们拼命。 于是鲜卑骑兵纷纷避让,躲過驰刑士的扑击,分散开来向后退去。 驰刑士们则闹哄哄的喊着杀胡,追着鲜卑骑兵乱打。 這种烂仗是匪徒们最熟悉的环境,看起来倒是颇有声势。 当然,实际战果少得可怜。 不過光从形势上看,就像是驰刑士‘中心开花’打败了鲜卑骑兵一样。 匪徒们打劫的经验挺足,但打仗這還是第一次,他们也觉着自己好像打赢了。 毕竟看起来敌人在四散而逃嘛。 按照打劫时候的经验,打赢了是要追一追的,于是他们跟在鲜卑人后面闹哄哄的鼓噪追杀。 這可不是成建制的追击,而是分头各自追离自己最近的那個。 追肥羊嘛,隔得近就追,跑远了就算了,他们打劫的时候也是這么干的。 虽然乱,但确实显得士气如虹。 于是鲜卑骑兵撤得更快,沒多久便沒了影,看起来也更像溃逃了。 追当然是追不上的,眼见鲜卑人跑远,驰刑士们也就脸红气喘的回来,开始自吹自擂。 鲜卑突骑是为了追杀邹靖而来,本就不是为了打仗,当然不愿被拖在這儿,要是真刀真枪硬拼,驰刑士這些乌合之众怕是得全军覆沒。 但驰刑士们大概不是這么想的,他们只觉得這是一场辉煌的胜利,個個兴奋莫名,恨不得再来一群胡人,也好再威风一把。 “郎君,也就是咱们马匹太少,要不然定能全歼胡人!” 一個沒什么哔数的驰刑士咧着嘴在那吹嘘。 “是啊是啊,要不是撵不上,哪能放他们跑了?” 丈八也在那点头:“胡人也不過如此,一触即溃啊!俺觉着俺能打十個!” 這货居然還会用成语,就是数到十都得掰指头——在丈八眼裡,十個就是最大的数了。 刘备有些无语和九尺对视了一眼,两人齐齐叹了口气。 “赶紧打扫战场去……看看有沒有斩获,应该有几匹马在河边。” 刘备挥手打发丈八去干活儿,免得他在這胡咧咧。 由于鲜卑人撤得急,那些无主的战马肯定都留在了這裡,好歹应该是有些收获的。 丈八倒是很适合打扫战场,倒不是因为他力气大,主要是因为他不会私藏战利品。 战利品不算多,鲜卑人留下了七具尸体,以及五匹战马。 這七個鲜卑人,有五個都是一开始被绳套套中的,都死于奔马踩踏,看起来破破烂烂很凄惨。 只有两個是被驰刑士追杀致死,一個死在九尺手裡,另一個是被骑马的驰刑士围殴,死因都很明白。 但是,七個人怎么只有五匹马? 鲜卑人是被追着撤离的,沒法把失去主人的马领走。 刘备让驰刑士们在附近好好搜索一下,战马很值钱的,可不能丢了。 “郎君,俺找到之前看到的胡人马队了!俺觉着那两匹马可能是被他们弄走了。” 九尺确实是所有驰刑士中最仔细的一個,也是他最先找到痕迹:“他们就在下游不远的河裡,正在過河……三十個人,上百匹马,俺发誓這次沒搞错!” “你的意思是,咱们的战利品被他们偷了?” 刘备满脸疑惑:“跑到战场上来偷马,胆子這么大的嗎?再說,咱们刚才可是在和胡人打仗……” “郎君,那支马队不是鲜卑人,鲜卑人是要剃发留辫的,但他们结着髻。” 九尺說道:“那大概是内附的乌桓,乌桓人和鲜卑有仇,与我大汉也算不得太亲近……” 刘备想了想,感觉自己若是乌桓马队,看着鲜卑人在和一群‘土匪’打仗,估计也不会搭理,顺手偷马也有可能。 但管他什么人,战利品得弄回来啊! 一百多匹马呢…… 本就想着再威风一把的驰刑士们,听說又发现了胡人马队,热情高涨,個個都赶着去抢头功,很快便赶到了九尺所說的地方。 拒马河下游不远,离刚才的战场大概有七八裡地,一群留着胡髻的家伙正在尝试過河。 但他们显然是对這條河不太熟悉。 拒马河是一條季节性河流,枯水期水特别浅,涨水期水很深,不同季节变化显著。 眼下是春季,還沒到水流充沛的季节,拒马河的水只到胸腹,看起来确实很容易過去。 但实际上,這河的名字已经表明了,這地方能‘拒马’。 因为河底下全是淤泥。 由于河水平缓,泥沙沉积,河底形成了陷足的淤潭。 如果水再深一些,马其实能浮在水面游過去,但偏偏水不够深,那进了河裡就只能陷进去。 当然,人也会陷进去。 刘备带人赶到的时候,那支马队当中的一部分正在焦头烂额的使劲拔腿…… 而另一部分,则在想办法救援被陷进去的几匹马。 “上上上,先围住他们……别杀人啊!” 刘备见此情况,赶紧让手下包围,鉴于可能是内附的乌桓人,所以不让驰刑士们下手太狠。 這群胡人确实不是鲜卑,见被包围,一点反抗的迹象都沒有。 当然,他们也沒法反抗,大部分人都在河裡陷着呢。 “這位……郎君,吾等是渔阳张氏马队,运送马匹途径此地,請问郎君尊字?” 那领头的家伙虽然一身东胡打扮,但說话却像個士人一般,听到刘备下令包围也沒有惊慌,反倒是主动寻刘备說话。 “渔阳张氏?” 刘备皱了皱眉,心裡盘算了一下,沒回答自己的名字,反问道:“你叫什么?为什么做胡人打扮?” “某张和,字世平。” 张世平拱手行揖解释:“吾等在胡地收马,若是作汉家穿戴,会被胡人叫高价的。” 刘备点点头:“你這些马是贩往何处的?” “這些马乃吾宗采买自用的私马,送往中山卢奴,并非贩马。” 张世平从怀裡掏出一個木牌:“此乃過所。” 那木牌子上盖了两個官印,一個是渔阳户曹印,一個是卢奴户曹印。 上面写了持者渔阳张世平,出行缘由是运送宗货。 這牌子叫‘過所’,也叫‘传’,是此时的過路凭证,過州郡是需要這种凭证的,否则容易被视为流民或贼寇,货物也很容易被扣下。 刘备看着那牌子,却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你此时在涿县境内,为何過所上沒有涿县的印?张世平,你在唬我……這些马是你们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