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自寻死路 作者:殷扬 周阳真有告知周亚夫,你要是不与太子决裂,几年之后,你就会家破人亡,你也会给饿死狱中的冲动。可是,就算周阳說了,周亚夫也是不信。 现在的周亚夫名重天下,权倾朝野,景帝刚刚把军权又给了他,圣眷之隆有目共睹,打死周亚夫也不会相信他数年之后家破人亡。周阳要是說了的话,他肯定会认为周阳犯疯病了。 得找机会破坏掉,周阳暗下决心。 “怎么?你不愿去?”周亚夫脸微沉:“太子的伴读是何等荣耀的事儿,這是栗娘娘对我們家的恩典,你不要错過了。” 太子的伴读,与太子,未来的皇帝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前途不可限量,权倾天下是迟早的事。即使不能权倾天下,做一奔走之人,其身份地位也是与众不同,就是周亚夫這等重臣见了面也得礼敬三分。 不得不說,栗娘娘真的是把天大的恩情给了周亚夫,也难怪周亚夫如此欣慰,還有什么比给周家未来一條光明坦途更让人感激的呢? 這個栗娘娘应该是从王信封侯一事看出了端倪,這才急着拉拢周亚夫,听說這個栗娘娘有些浅薄,拒绝了与阿娇联姻的事,今日看来,還不是那般无用,知道在关键时刻拉拢重臣,還是用的這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办法。 周阳对這個栗娘娘的认识更深几分。 “這事,是窦婴提出的,栗娘娘准允了的。”周亚夫对窦婴大有好感:“魏其侯于我之恩甚多,如今他又送一件大功劳给我,我不能拒绝……” “不!”明明是给周家一桩天大的祸事,周亚夫還感激涕零,周阳大是无语,断然拒绝。 周亚夫大是诧异,眼裡厉芒一闪:“這等美差你不去,你還想什么?现在的伴读,未来的权臣,谁個不想?你才正经了沒几天,又犯昏了!” 一连串的质问,声音很大,语气极为严厉,大有雷霆万钧之事。 “阿父,你先别发火,容我把话說完。”周阳很是冷静,要想不去陪刘荣读书,就得先說服周亚夫,不然沒戏。 “看你能有何說辞?”周亚夫冷哼一声,脸如严霜,适才的欢喜已经荡然无存了。 周阳平静的道:“阿父,我有几個疑问,要請教阿父。阿父,你說区区一個王信,他要封侯,不過是皇上一道旨意的事儿,皇上为何要在早朝上提出?” “皇上贤明之君,遇事要与我等做臣子的商议,這有何好惊奇的?”周亚夫不以为意。 让你惊奇的事儿多着呢,周阳接着道:“就算皇上遇事与你们商议,为何阿父一驳了這事,皇上就立即提起人命案一事?我的案子還未审结,皇上为何又提起钱粮狱讼一事?难道這么多的事都是巧合?” 周亚夫眉头一拧,沒有說话。 周阳知道他正在沉思:“圣心独运,乾坤独掌,這才是皇帝该做的事情。皇上要封王信为侯,完全可以乾纲独断,用得着听你们的?” 语气放缓:“阿父說得沒错,王信的确是個田舍翁,只会种田,其余的什么也不会。以皇上之贤明,为何偏偏要封他为侯呢?后宫之中,嫔妃不少,甚得皇上宠信的美人更不在少数,唐姬、程姬、曹姬,栗娘娘,哪一個比王美人差?大行令栗青是栗娘娘的兄长,太子的舅舅,官居大行令,却未封侯。皇上若要封侯,为何不封栗青,而要封王信?” 周亚夫抚着额头:“照你這么說,是有很多疑点。你看出了什么?” 周阳语气突转沉重:“我看出了无穷的祸事在等着我們!若是一個应对失当,就会诛灭满门。!” “呵呵!”周亚夫不当一回事:“阳儿,你别尽說危言,哪有這回事,沒有的事!” “现在是沒有,要是阿父再固执己见,迕逆圣意,那就是必然之事!”周阳坚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论功勋,阿父自忖能比得了韩信?韩信被高祖诛灭满门。萧丞相又如何?尽忠职守数十载,到了晚年,为高祖疑忌,不得不做损民之事自坏名声,方得保全。王信封侯一事,关系极大,若是阿父极力反对,阿父不過是第二個韩信!” “有那么严重?”周亚夫有些动容了。 “是的!”周阳肯定一句,接着剖析:“去做太子伴读是很荣耀的事儿,太子之立阿父出力不小,栗娘娘为何不在那时指定一名周氏子弟去伴读呢?窦婴为何不在那时提出呢?那是因为那时太子的地位稳固,不需要借阿父之势。如今形势不同了,栗娘娘和窦婴从王信封侯這事察觉了异常,這才以此来拉拢阿父。欲借阿父之力,稳固太子的地位。” 周亚夫更加动容,身子前倾:“照你這么說,皇上是欲行废立之事?” “沒错!”周阳重重的点头:“大汉创建之初,高祖起三十万大军北伐匈奴,却在平城被围,幸得陈平出奇计,方才脱归。自此以后,高祖改弦易辙,不再言伐匈奴之事,而采和亲之策,为的就是给大汉争取恢复的時間。数十载下来,大汉国力日振,击胡之势渐成,不久之后,就会对匈奴开战。” 对這說法,周亚夫很是赞成:“匈奴侮我大汉数十载,早晚有一战!” 周阳接着道:“大战不可避免,只是如此大战,非得一雄材伟略的明君不可。皇上已经选定击胡之君,這是在为這位明君登基做准备。太子虽无差错,却只能守成,不足以成就汉家大事!” 略一停顿:“善货者必深藏宝货,出劣货示人。遇有不欲得劣货之人,方才出宝货卖之。皇上用王信封侯一事试探群臣的反应,尤其是试探阿父的反应。阿父未明皇上之意,断然驳了,皇上着恼,已伏无穷祸端!” “你认为皇上选定的是谁?”周亚夫眉头拧得紧紧的,成一個川字。 景帝选定的是谁对于现代人来說不会不知道,周阳正要回答,只见周亚夫重重一下拍在短案上,短案碎裂,断成几块,砸在地上:“亲疏有别,长幼有序,皇上真要行废立事,說不得,我只好联络百官上书,力保太子!” 他說得斩钉截铁,让人亳不怀疑他的决心。可是,周阳听在耳裡,惊在心头,见過不想活的,就沒见如此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