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魔子向南 第七百五十五章甦醒的夜闌謠歌
女子輕動，三兩下便離開了這具讓她沉眠十年的水晶棺槨。而於這一刻，倒是早有人在此等候。
等待她的人是一白髮女子，卻見這女子着一襲深藍色的衣裙，將曼妙的身材勾勒地淋漓盡致。
而且這女子的皮膚也是異常地白皙，整個人氣質若蘭。此刻，她正微笑着，默默凝望那黑髮女子。
“凌靈姐姐，久等了。”
“不久，不久。”
聽到黑髮女子的聲音，白髮女子只是默默搖頭，隨即又微笑着給出她的迴應。
而與此同時，被那黑髮女子稱之爲“凌靈姐姐”的白髮女子亦是美眸閃爍，在打量着這黑髮女子。
她的美眸之中有無盡的光華。
那是她被驚豔到之後的表現。
她確實是被驚豔到了，只因十年之前她們初見的時候，這黑髮女子還是一個宛若睡美人的少女。
而現如今——
十年的時間轉瞬即逝，當初的少女也徹底地從一個少女成長爲真正的大美人了。
她蘭凌靈自問，她的姿容在整個妙音仙宗之中，再怎麼說都能穩居前五，甚至是前三。
然而，當她看到這黑髮女子醒來之後的狀態時，她卻心驚不已。她竟其被驚豔到，心生自慚形穢之意。
她記得清清楚楚，這黑髮女子的真名應該是夜瀾謠歌。是古青陽在十年前送到這裏來的人。
起初，她只以爲夜瀾謠歌來這裏只是純粹地爲了養傷。
但事實證明，凡是與古青陽有關係的人就沒一個是簡單的。
夜瀾謠歌，十大至強命骨天衍通幽骨的擁有者。
這樣的人，本該註定統領天機神閣，會有輝煌璀璨的一生。
但夜瀾謠歌的命骨在覺醒之際曾經歷過一次異變，導致她失去了天衍通幽骨的大部分能力。
當然，夜瀾謠歌雖然是失去了一些東西，但夜瀾謠歌也是因此又得到了一些東西。
比如……古青陽的青睞。
想到這裏，蘭凌靈不由得回想起她的師尊蘇玥曾說的話。據她的師尊說，夜瀾謠歌的能力無比重要。
因爲夜瀾謠歌是唯一一個能知曉古青陽具體狀態的人，是唯一一個真正能爲古青陽測算吉凶禍福的人。
是的，夜瀾謠歌的所有能力都與古青陽有關。
歷代天衍通幽骨的擁有者都可以爲天下人測算吉凶禍福，都可以爲整個世界的未來做出推演。
唯有夜瀾謠歌，夜瀾謠歌雖然也是這種命骨的擁有者。但夜瀾謠歌已經沒有這種能力了。
在命骨進行過異變之後，夜瀾謠歌就只能推演測算與古青陽有關的一切。除此之外的人，她算不了。
當然，這也是蘇玥說夜瀾謠歌的能力無比重要的原因。
現在的局勢可謂是極其之亂，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怎樣的事情，對真相一無所知。
但……所有的有心人都知道，傳說中的滅世大劫其實是已經開始。古青陽的確是滅世大劫的開始之因。
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因古青陽一人而起，就算是那些想殺掉古青陽的人，也必須得對古青陽無比重視。
更不要說她們這些想要保護古青陽的人了。
然而，十年的時間已經改變了太多事情的結果。
現在已經不是十年前了，十年前的古青陽還僅僅只是一個小骨修，只有第五境的修爲，沒人會在意他。
而現如今，古青陽看似是隻有第八境的修爲，卻能越階殺十三境，把整個大荒世界都給搞的天翻地覆。
誰能輕視他？
所有的骨修都清楚，古青陽的傳承定是真正無敵的傳承。得到它，就相當於是得到了統治世界的力量。
這一次圍殺古青陽的大殺局竟是由正魔兩道共同佈置的，表面上，一切事情好像都是正道骨修在籌謀。
可實際上，無數魔道骨修都對古青陽趨之若鶩。
那些魔道骨修絕對是比任何人都希望古青陽死。
而且他們更是希望，最終得到古青陽傳承的人會是他們。
而相比之下，古青陽的傳承倒也的確是被不少正道骨修覬覦。
但覬覦古青陽傳承的正道骨修只是少數人，正道骨修之中的大多數人還是真誠地希望古青陽去死。
那些正道骨修就沒有那些魔道骨修想得那麼複雜，他們的思想還真是簡單，就是想滅魔。
至於……天下蒼生。
獸族還有其他的生靈種族那邊還好說，畢竟，樊琳琅已經於無形之中統領了所有的生靈種族。
但人族那邊，除卻正魔兩道的強者之外，大多數人族知道的消息都是正魔兩道的人放出的流言蜚語。
“古青陽是滅世之魔。”
“古青陽要毀滅世界。”
“古青陽必須要隕落！”
……
各種各樣的聲音在大荒世界之中流傳着，那些聲音都是與古青陽有關的聲音。
別有用心之人。
隨波逐流之人。
無腦信天之人。
……
總而言之，就是各種各樣的人在發出各種各樣的聲音。其中真假，已然是足以讓任何人眼花繚亂。
現如今，無論是樊琳琅那邊，還是蘇玥這邊，所有想要古青陽活命的人都是心急如焚的狀態。
如果不是真到了這般萬不得已的境地，妙音仙用這邊還真不打算將夜瀾謠歌喚醒。
可這世上，也唯有夜瀾謠歌一人可以明確地知道古青陽的生死。
世人常言說什麼人定勝天，可這一次就是天要誅殺古青陽。
天，終究還是太過於無敵。若非古青陽這些年來做的選擇、做的事都是對的，他現在一定是已經死了。
樊琳琅知道天要殺古青陽，所以她用盡全力統領了她能統領到的全部力量，隨時可以爲他拼盡一切。
蘇玥也知道這個真相，所以她也聚集了她能聚集的力量。她的選擇和樊琳琅相比，完全是如出一轍。
甚至，她要比樊琳琅更瘋狂。
但救人歸救人，復仇歸復仇。
事情的關鍵終究還是在於該怎麼救人，該怎麼復仇。現在的局面就好像是一灘渾濁到不能再渾濁的水。
不管是敵人，還是她們這邊，誰都沒有辦法完全看清局勢。真正能看清局勢的人真就只是一小部分人。
這樣的人，敵人之中有不少。
但她們這邊卻是寥寥無幾啊。
在戰爭還沒有變得激烈之前，蘇玥還能憑藉她和古青陽之間的聯繫確定古青陽無事。
但到了後來，隨着時間推移地越來越久，就算是她也無法確定古青陽就一定是安全的。
因爲古青陽的氣息正在變得愈加虛弱，到了後來，更是無限地接近死人，就好像是真的隕落了一般。
蘇玥這些天來可是越發地魔氣凜然了，整個人看上去都好像是一尊被封印許久的魔道女殺神。
如果不是知道自家師尊修行的大道乃是仙道，蘭凌靈都會懷疑這是不是那魔女流熒把師尊奪舍了。
她的師尊怎麼能變成這樣呢？
每當她的腦海中浮現出蘇玥爲了古青陽險些徹底轉爲魔道的樣子，她就忍不住一陣心痛。
“凌靈姐姐，你放心。”
“追隨青陽大人就是我選擇的修行道，我會用時間證明，青陽大人一定會還給所有人一個盛世。”
“苦難和挫折都是必然，它們就像是石頭和荊棘一樣，一定會出現在青陽大人前行的道路上。”
“但我相信青陽大人。”
“以青陽大人的能力，遲早有一天，他可以將它們全部踏破。他終會走到那條路的盡頭。”
“我剛剛追隨青陽大人時，我是奉他爲主，願意爲他奉獻所有。到了後來，我視他爲我的兄長親兄。”
“我是一個本該早早爲他而死的人，本就註定是一個犧牲者。是他將他的血脈給了我。”
“我無青陽大人，我無以活至今日，更無以證道成道。”
“青陽大人無我，仍可成就他之大業偉業，仍可成道。”
“如今我既回來，便不可能再讓那些傢伙繼續算計我的青陽大人。請帶我去見玥兒姐姐吧。”
……
眼看着蘭凌靈又不由自主地陷入到恍惚之中，夜瀾謠歌的美眸深處也閃過一抹哀傷。
這事情啊，就如她所言。
她知道所有的事情，也能預見所有的事情。她知曉那些事情是爲什麼而發生，知道某些人是爲何而死。
可道理雖然是這樣的道理，但現實這東西就是這樣……有些人終歸還是會受傷，有些人終歸還是會死。
她本來確實是該死的。
就在當初，在神荒祕境之中若非古青陽以血脈傳承相救，她夜瀾謠歌早就該是一個死人了。
她剛剛所說的話不單單只是爲了撫慰蘭凌靈，她自己清楚，她剛剛說的那些話其實全然都是實話。
古青陽有她在就相當於是如虎添翼，可以更容易就一飛沖天。
但古青陽也可以沒有她，那樣的話最多就是路再坎坷一些而已。
可她要是沒有了古青陽，那就相當於是無根浮萍，註定不能再有任何成就，甚至是連活命都很困難。
誰叫天道從一開始就把她從它的手中扔出去了呢？
她啊……她可是被天道親手從它自己的手中扔到古青陽手中的人。
從認清自己的命之後，她的心中就有一個執念，那就是她一定要好好活，她要證明天道的選擇是錯的。
她會傾盡所有去幫助古青陽。
身體、靈魂、生命……只要她擁有的，她都願意奉獻給古青陽，只爲讓古青陽帶着她一起取得勝利。
若是這麼看，她夜瀾謠歌又何嘗不是一個瘋子呢？然而，她偏偏就願意成爲這樣的瘋子。
瘋子又能如何？
別人願意這樣看就這樣看唄。神鹿書院之中，她將古青陽看作是她的主人，她嚴格地遵守主僕的規則。
但在神荒祕境之中，她深刻地感覺到古青陽對人的溫柔。她知道，一個心中無愛的人是不可能溫柔的。
如果說，她在那之前願意爲了古青陽獻出一切是因爲“遊戲規則”的迫使。
那麼在神荒祕境之行結束後，她再爲古青陽奉獻她的一切，就是完全出自她的心意了。
試問——
世間男子有誰比得上古青陽，他對於一個不是道侶只是追隨者的女子尚且可以如此。
真難想象，如果有一天有誰做了他的道侶，那成爲他道侶的那個女子又會過得怎樣。
世間恩主，有誰比得上古青陽？
古往今來，只有追隨者爲了恩主奉獻一切的事。也只有追隨者爲了恩主丟命的先例。
而在神荒祕境之中，爲了讓她活命，古青陽又何嘗不是在拼命？古青陽又何嘗不是付出了他的一切？
選擇這樣的人做自己的主人有什麼不好？只要成爲他身邊的人，只要真正走進他的心裏，就足夠了。
……
夜瀾謠歌想着，心境深處不時地就會涌起陣陣波瀾。
隨着她起身走出那方泉池，她的身上多出一襲黑裙。
相比於蘭凌靈那種頗爲緊身的衣着，她的衣着就要更爲寬鬆一些。
十年的時間已經過去，夜瀾謠歌已經不是當初的懵懂少女。
如今的她絕對是已經褪去了少女的青澀，身材高挑而不失曼妙，行走之間搖曳生姿，好似出水芙蓉。
論皮膚之白皙，她的皮膚更是一點都不比蘭凌靈差。甚至，因爲身上黑衣的襯托，她看起來還要更白。
至於容顏……經歷十年沉眠，她的容顏要比少女時好看太多，五官的搭配簡直就是無比地完美。
再配上她那獨特的氣質，她都不用做什麼，便可以成爲衆花之中最爲奇異的一株漆黑之花。
高貴、典雅、神祕、絕美！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讓蘭凌靈對她的容顏感到驚豔，更不會讓蘭凌靈生出自慚形穢之感。
不過，她會與蘭凌靈熟識那倒真是很正常的事情。她在這十年的時間裏也不是一直都在沉睡。
十年的時間過去，她在沉睡時也修行了夢道。
她曾多次以夢道的形式同妙音仙宗的弟子溝通，其中就包括了妙音仙宗梅蘭竹菊四位始源女仙。
而在這四位始源女仙之中，就屬蘭凌靈與她關係最好，因爲蘭凌靈的主要職責就是看管那方泉池。
她在那方泉池之中沉睡，倒也算是與蘭凌靈在池中作伴十年。
如今，她的修爲已經突破到十二境了。因爲古青陽那一身天命罪血給她的影響，她的變化特別大。
從前的她是不喜歡身着這樣一襲黑衣的，從前的她喜歡白色。但在十年之後，一切都是物是人非。
她不喜歡白色了。
因爲那諸多的正道之人就喜歡身着白色，而白色……白色本該是最爲純淨無暇的顏色。
可那些正道之人，他們明明是身着一襲白衣，卻是時刻都在做着最爲噁心的事情。
這對那白色的純淨而言，又何嘗不是一種污染？
早在夢中，她就已經決定。除非是等到古青陽成功的那一天。否則的話，她是絕不會再穿白衣的。
“前面便是師尊居住的地方，夜瀾妹子你聽着，一但有什麼不對一定要向我們求援。”
“因爲青陽的事情，我們的師尊是真的快要瘋了。如果不是因爲她理智尚存，她怕是早就殺過去了。”
“我真懷疑——”
“若是再這麼拖下去，我們的師尊是不是就要入魔了。現在的她真是好可怕。”
……
走過一段山水之路以後，醒來之後的夜瀾謠歌就要見到她最該見到的第一人了。
蘇玥。
在默默傾聽蘭凌靈的介紹時，她已經將那個女子的名字想起，並想起了她記憶中蘇玥的模樣。
清冷、空靈、神祕、超脫一切的絕世之美。在她的記憶裏，這個女子就是一個無比完美的女子。
當然……也確實是只有這樣不凡的完美女子，才配得上古青陽。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稱呼蘇玥一聲帝后那是一點錯都沒有。
她曾在睡夢之中憑藉夢道與蘇玥見過幾次面，討論過一些有關於古青陽也有關於未來的事情。
讓她感到極度震驚的是，蘇玥都不需要任何推演，就能將未來的諸多事情看透。
比如這滅世之劫，再比如這滅世之劫之後的某些事情……一切，所有的事情，蘇玥都能看透。
然而，愛之深，恨之切。
蘇玥有多愛古青陽，在古青陽險些被那些無恥的傢伙迫害至死時，她就會有多恨那些無恥之徒。
如果不是因爲蘇玥還沒有放下妙音仙宗的擔子，以她的性格，早在去青陽開始殺戮時她就殺過去了。
“凌靈姐姐放心，我都明白。”
夜瀾謠歌用片刻時間結束了她的回憶，並對着蘭凌靈點點頭，給出了言語層面的迴應。
同一時刻，她毅然決然地踏步上前，開始一步步地接近那個地方。事情正如蘭凌靈說的那樣。
如今的蘇玥已經快要失控了。
現在唯一能限制蘇玥的東西就是蘇玥自己的理智，如果她再想不開一些，她就不會再停留在這裏。
然而，夜瀾謠歌只是剛剛踏入這裏，還沒等夜瀾謠歌說什麼，一道人影便已經浮現，將她緊緊地擁住。
“夜瀾妹妹，我求你——”
“快算算他的吉凶好不好，我只想知道他到底有沒有事。他若無事我就放心了。”
說話時，名爲蘇玥的女子已是淚流滿面。
因爲身體的接觸，夜瀾謠歌能感受到蘇玥的不安還有悸動。
然而蘇玥已是這樣，那些話她又該如何說出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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