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我退出
“大呼小叫,成何體統!”夏侯顏呵斥住二人,心中也隱隱有了期待。
夏侯寧擡眼看了她們一下,又垂下頭,握着畫筆的手微微顫抖,直覺她們說出的話和白傾風有關。
二個丫頭吐吐舌頭,這才乖乖地站好,繼續剛纔的話頭,
“小姐,白家老太爺,上門提親了……”
“嘶”,夏侯顏手一動,正繡花的針扎到了手上,一朵絢麗的紅花,瞬間開在錦帕上。
夏侯寧看不出太大的變化,手微微一頓,向上畫的枝幹,明顯比下邊粗了不少。
心裏顫動着,卻再也壓不下筆,支着耳朵,聽兩個丫頭說話。
“小姐……”兩個丫鬟只看到大小姐出了狀況,低呼一聲上前,翠兒接過繃架,珠兒遞過絲帕……
“哈哈哈,白閣老,如此,我夏侯家高攀了……”女兒的終身有了着落,夏侯冕開懷的笑着。
“誒……”兩人正交換生辰貼,白國丈正色說,“夏侯將軍說的哪裏話,夏侯家世代功勳,你又是一軍將領,我們兩家可算是門當戶對;況且,這倆孩子兩小無猜……以後是咱們的福氣啊!”
“君揚?”夏侯冕看着生辰貼提高了聲音,“白閣老,這……不是‘傾風’賢侄麼?”
“呵呵!”白國丈手捻鬚髯,輕笑,“親家叫錯了,不是‘賢侄’,是‘賢婿’也;此‘君揚’乃彼‘傾風’也——老朽以人格擔保:沒有錯,也不會錯……”
夏侯冕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默唸“君揚,君揚……好名字啊!”
白國丈亦是笑,
“夏侯將軍,老朽還有一事……”
看着白國丈的笑臉,夏侯冕抱拳,
“白閣老但說無妨!”
“有道是:一家有女百家求。聽聞夏侯將軍家的另一個千金生的也是蘭心蕙質,我欲和將軍再親上加親,不知……”
“噢?”夏侯冕奇怪,白家一脈單枝,沒有旁系和族人……十年前,白家的長子長孫、白傾風的大哥白傾雲,隨父出征戰死沙場;此時,白家哪裏還有人適合婚配?不由得吶吶的反問,
“怎麼個‘親上加親’?”
白國丈只顧了高興,也沒有看夏侯冕的表情,
“我還有一個孫兒,和君揚一般的年紀,小名瑞兒;我對他是疼愛的緊;無奈‘家事煩亂’,顧及不周,只得送到外婆家寄養;一晃這都四五年了,也該回來了……”
白國丈隨口一說,不想夏侯冕的思緒便飄遠了:白家何來與傾風年紀相仿的兄弟?他說的“家事煩亂”,難道是白國舅家的私生子,亦或是“庶出”,正室容不下?
“夏侯將軍?”白國丈看他出神,出言提醒。
“哦,白閣老……”夏侯冕歉意的笑笑,“二女尚幼……顏兒和傾風這一定親,就好似出了閣,我這心裏……所以,寧兒——我還想多留他幾年,陪陪我……”
夏侯冕言語中不如剛纔爽快,透出了五分不樂意。
白國丈是見好就收,“呵呵”笑着:
“那是那是……那咱們還是先把這兩個孩子的事情談妥爲妙……”
“好好好……”
“哈哈……”
裏面的人開懷的說着、笑着,談接下來的定親宴……
另一邊,酸甜浸潤着兩個人的心。
廳堂後面的暖閣內,夏侯家的兩個小姐不知道什麼時候到的,也不知道偷聽到了多少……
不過,夏侯顏和白傾風定親一事再清楚不過了……
此時,夏侯寧的心似被揉捏般的疼,怔怔地呆立半晌,強忍住了即將奪眶而出的酸澀的淚水……
而夏侯顏聽到父親給她和白傾風定了婚,欣喜若狂;壓抑着內心的激動,偷偷聽完長輩們接下來的安排,然後一臉嬌羞地跑了出去……
珠兒跟了出去,翠兒看着自己的小姐,那目光直愣愣的,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寧兒,我會對你好……永遠都對你好……”
——多麼可笑,他說出的話,還不過十天的保鮮期,便失效了……
他怎麼能任由自己的親人給安排而不做反應呢?至少,他該把自己的心意說給他們聽。
直覺該找他問個清楚,但想到這個時代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找了,又能怎樣呢?
也許,找了會不一樣呢?爲了自己,他會去反抗這個封建教條的束縛,也說不定……
也許……
不可以……都不可以……
須臾間,心思變化萬千,卻怎麼也說服不了自己。
猛然想起,自己忽略了最主要的人——姐姐!
姐姐和自己同時認識的白傾風;以前只考慮了自己的感受,而忽略了她的。
是不是姐姐和自己一樣,定然也是從見白傾風第一面,就開始喜歡他,——偷偷地喜歡,喜歡了好幾年;——以自己的眼光,還有她剛纔的表現,一定是了。
心,——頓時黯然……
事已至此,以後有姐姐代爲給他幸福,也未嘗不可。
想到這,她的心驟然痛了一下;眉宇間竟然舒展了。
三人行,誰也不會幸福。
所以,爲了你們,
——我,退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