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若不珍惜,我不會客氣
不管她是寧兒也好,是夏侯顏也好,他怎能狠心至此,竟然在衆目睽睽之下這般的羞辱她!
她踉踉蹌蹌的扶到迴廊的柱子上,這才發現外面下起了大雨,瓢潑的雨絲吹到她的身上,打溼了她的衣服;她索性奔到了雨中,任暴雨澆在身上,沖刷着剛纔的恥辱!
仰起頭,淚水和着雨水沿着面頰淌下,她笑了,笑得悽慘,
“……鮮花怒放無人問,滿園飄香也寂寞。感時花濺淚,誰解苦與澀……何日但遇憐花人,伴君常開花一朵……”
誰又是她的“憐花人”?
她展開雙臂,在雨中獨舞,舞出她的痛,她的苦……
羞辱嗎?羞辱吧!
不是要看她的舞姿嗎?那就看個夠吧!
“……只怨花無語,衷腸難訴說,鮮花怒放無人問,滿園飄香也寂寞。感時花濺淚,誰解苦與澀,何日但遇憐花人,伴君常開花一朵……”
今日羞辱,所有的羞辱通通的來吧
從今往後各不相欠!
迴廊上清冷的氣死風燈,照着那個悽婉的身影;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孤寂……
她以一舞一遍一遍的訴說着自己難以排解、難以言語、難以訴說的悲歡離合——“只怨花無語,衷腸難訴說,鮮花怒放無人問,滿園飄香也寂寞……
她心碎的無以復加,只有機械的隨着曲子旋風的旋轉,直到跳的身心俱疲,直到哭的肝腸寸斷……
頭頂的雨一下停了,在她撲倒到泥水的一瞬,一雙有力的手臂托住了她!
“傾風哥哥……”她滿懷希望擡頭望過去,果真是“傾風”,卻不是她的“傾風哥哥”!
哀怨的眸子望着他,可他終不是“他”啊!
猛地用力推開他,依舊在雨中輕旋,
“呵呵……只怨花無語,衷腸難訴說……”
白傾風的油布傘已經掉落在雨水之中,他也瞬間被雨水澆透,衣服緊緊地粘貼在身上,說不出的狼狽;此刻,他只有心痛的望着雨中失態的狂舞的女子,——她是一個聰慧的女子,也是一個堅強的女子,更是一個需要呵護的女子……
但她,是他的嫂子,他只能眼睜睜看着她心碎欲死的樣子,而不能做任何事!
“鮮花怒放無人問,滿園飄香也寂寞……”她一邊向後退,一邊衝着他笑,衝着他唱,但他知道,她的眼中在流淚,她的心中在滴血……
“不要唱了……”他大聲的對她喊,大步踏過去,“我送你回去!”
“感時花濺淚,誰解苦與澀……”她依舊笑,笑得梨花亂顫,笑得淚雨紛飛,舞姿翩然,似要乘風而去……
他一次次隱忍着沒有把手伸出去,只是隨着她的後退,一步步的跟緊;在她又一次將要滑倒時再顧不得其他,一步跟上,長臂一伸,將她攬在懷中。
她拼命地掙扎,拼命的捶打;但他收攏手臂,再不放開分毫。
“顏顏……”他的喉間有些哽咽,“讓我來做‘憐花人’,我來保護你!”
“不好不好!你不是‘他’……你不懂啊……”夏侯寧片刻不得安寧,瘋狂的在他的懷中掙扎、晃動;他的手臂幾乎圈不住她。
“好,我不懂,是我不懂……你不要這樣……”
“他再不是‘他’,我也不是我,我不是夏侯顏啊……我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她擡起頭,望進他痛惜的眸子,終於安靜許多;淚水肆無忌憚的涌出,她終於不再剋制,“他再不是‘傾風哥哥’了,我這裏好痛,好痛啊……”
她捂着心口,“嗚嗚”的痛哭出聲,梨花帶雨的樣子讓他的心瞬間碎了幾瓣,薄脣勾了勾,還是沒能忍住,再次將這個面臨崩潰的女子緊緊地擁住。
她沒有再做掙扎,順從的貼在他溼透的前胸,抓緊他溼漉漉的衣服哭得肝腸摧斷!
“啪啪啪!”幾下乾乾的拍手聲,緊接着便聽到綺羅那令人討厭的聲音,“真是感人……只是太過於理不合啊——”
白傾風捂緊了拳頭,雙眉皺了又皺,——好個不視擡舉的女人!
適才身份阻隔,他不能去前廳,但前廳的事他知道的清清楚楚——這般沒腦子的女人,他不明白酈昭煜爲什麼會忍她這麼久!
更讓他氣惱是,好容易有機會呵護佳人,被她這麼一攪,立時破壞了氣氛;懷中的人兒沒有立時起身,卻是極力的忍住了不停的抽泣;眼淚慢慢地停住後才緩緩的擡起了頭。
“我以爲,你那臉皮厚的都不想要出來了——呵呵,太子的侍妾和小叔——真是精彩!”綺羅不放棄任何一個打擊這個顏夫人的機會。
白傾風握緊雙拳還未發火,夏侯寧猛地一把推開他,深吸一口氣,驀地轉身,狠狠的盯住她,以手點指,一步步的靠近;那狠戾及被雨水淋漓的狼狽的樣子到讓綺羅心虛的說不出話來,並且不住的後退……
但是,夏侯寧卻停住了;哀怨的盯着她……然後,痛心的搖着頭,開始後退,直到身後,白傾風攙扶了她一把;她才轉身落荒而逃……
“顏顏!”白傾風伸手只來得及拉了一下她溼淋淋的衣袖。
“顏顏?”酈昭煜怒聲而起,“他的名字是你隨便叫得?”
原來,夏侯寧傷心離去;榮王爺也不好再待下去,很快攜同寵姬馨蕊告辭離去;酈昭煜和茹夫人起身相送;綺羅要跟過去,被他一個眼神瞪回;綺羅委屈的向回走,正好看到白傾風和夏侯寧雨中相擁……
綺羅得意地跑過去,將自己的所見所聞說給太子聽,只說了兩句,酈昭煜一記肅殺的眼神過來,嚇得她乾乾的止住了聲。
“回你的‘舒雲院’!”
綺羅趕緊躬身告退,走得遠了,纔對跟在她身邊撐傘的丫鬟撒起火來,遠遠的便能聽到,她不斷呵斥的聲音。
跟在後面不遠處的茹夫人唯唯諾諾上來,向太子告退;酈昭煜冷哼一聲,沒有說話,茹夫人施禮後便自己離去了。
“白傾風!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人影一個個消失,酈昭煜纔對白傾風發起了火。
“知道!那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白傾風也是滿腔的怒火。
“我的女人你也敢染指!”說着話,酈昭煜的臉色已經鐵青。
“哼!你的?你當她是你的人嗎?”白傾風對他的話分外不屑。
“你管不着!再若……”後面的話頓住,卻緊緊地握住了拳頭。
“怎麼着?你自己不愛惜,失去了……不要怪別人!”白傾風反脣相譏。
“你敢!”
“你試試看!”
今日的白傾風不同往日,第一次對他的話,這般的反擊;酈昭煜忍無可揮掌起身而上;白傾風也絲毫不手軟,兩人拳來腳往站在一處。
他們一動手,倒把一旁的田青急得要死,摩拳擦掌的——這兩位主子,在一起從未說過重話,今日這是怎麼了?
“你確定你能贏得了我?”白傾風冷冷的笑道。
“哼!你美的什麼?不就是沾我的光,不然,你以爲你能有這身的修爲?”
“是啊——”白傾風不無感慨,手底下也緩和一些,“那你以爲你怎麼有這麼安穩的日子?”
又說起了當年,兩人身份互換;師傅發現兩人都是根骨奇佳,一同收了兩個徒弟,樂不可支,柏林禪寺和旭城來回的奔波傳授他們武藝;所以兩人師出同門,功力相當,白傾風敵不過他,但是他想取勝也並非那麼容易。
那時酈昭煜在旭城,安穩的替他做“他”的白家少爺;白傾風一時成爲身份顯赫的太子,卻隨時面臨危險重重,幾次九死一生……
想起這些,兩人的手底都鬆了,相視一眼,長嘆出聲,這輩子他兩人算是栓在一起了,也不知是兩人到底誰欠誰多一點兒,又到底怎樣纔算還得清。
田青一看兩位主子停了手,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
“我告訴你,你招惹誰我不管;但是,她……你想都甭想!”酈昭煜的手猛地向前一推,頭也不回,向後院而去。
白傾風不防備,連連倒退好幾步,才穩住身形;看着前面倔強的背影,薄脣微勾,還不忘刺激他,
“你要是抓緊了,我斷然不會搶;但你若是不珍惜,就別怪我不客氣……”
給讀者的話:
稍後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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