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審案
縣令、劉財主緊張的跪在地上;他瞥過他們,並沒有讓他們起身;瞥過老人,那老者已經被劉財主的強勢逼得透不過氣,低低的跪伏在地上,破敗的身軀在微微顫抖……
最後,他的視線停在堂下,停在她的身上。
她也正望向他,目光中有鼓勵,有期望……還有一絲傾慕?
她的眼神給了他莫大的鼓勵,他一定審好這個案子!
堂下圍觀的百姓,都好奇這一變故——縣令讓了位,讓給了一個據說是“巡撫”的、身穿布衣的百姓坐堂審問。
細觀這個“布衣”,溫文儒雅,貌若天人;他的氣質獨特,高貴中透出三分清雅之氣,讓人見之忘俗。
這份獨特,讓百姓對他的身份深信不疑;所以,大堂之上,一時安靜萬分,就連呼吸聲也清晰可聞。
“啪”的一聲,酈昭煜將驚堂木輕輕拍響。
“下跪何人,誰是原告?上前回話……”
他打起官腔,一本正經;夏侯寧被驚了一下,隨後幾乎失笑出聲;這回可是見到了不一樣的他,難以想象,如果天天面對他這個樣子,她會是什麼樣?
她的表情,被他盡收眼底;微微擡高了下巴,佯怒着嗔視她。
——有這麼好笑嗎?還不是你把我逼上堂的……
她不屈着眼神回視他——我只是要你幫忙,你想“過癮”、想坐堂是你的事情,一會兒出了糗,可不要賴我……
兩人以眼神交流着只有他們自己纔看得懂的話語,劉財主已經小心的在回話了。
這個巡撫大人不比彭縣令,他要小心應對纔是,
“……他驅馬撞死我家的豬是事實,很多人親眼所見;而且他還想借機逃跑,被人攔下了……”
劉財主回完話,便垂下了頭,這案子讓誰判,也不能不賠。
聽完他的回話,酈昭煜眼眸輕轉,先看向夏侯寧。
原告的話,對老者非常不利,她的臉上立刻現出擔心。
收回視線,看向老者,驚堂木一拍,冷着聲問道:
“大膽刁民!你竟敢將馬車趕到人家家的豬圈,將豬壓死,還企圖逃跑,真是本性惡劣,還想從輕發落,來人……”
他的話還未落音,百姓中便爆出一陣鬨笑。
田青也有些尷尬,他的主子從未審過堂,這樣下去,非得鬧大笑話!想着想着,便向主子身邊靠了靠,輕輕發出一聲痰嗽,以示警告。
夏侯寧已經呆了,滿心指望他上去能出出風頭,沒想到……無奈的看看左右,苦笑着搖頭,對他的表現失望至極。
那個劉財主和縣令面面相覷,他們鬧不明白,這個年輕的“巡撫”到底是不會審案;亦或是專門跑來尋開心來了;因爲這個大人連起身也沒讓他們起,所以他們不敢問、不敢說、更不敢像百姓那樣譏笑,唯有把頭垂得更低,只做沒有聽見。
“大人!草民冤枉啊!”
“許老漢,你驅車壓死人家家的豬可是事實?你有何冤枉?”
“回大人:不是那樣……草民不是有意的;事實是那隻豬從路旁橫穿出來,草民想收住馬速,已經來不及了……路邊又全是小商小販,老幼婦孺……所以……後來我的馬驚了,我盡了最大的努力才控制住它,從沒想過要逃跑;不信你看……”
他擡起胳膊,衣袖已經被車轅蹭濫了,手臂上都流出了血,剛纔太亂,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受傷了。
“噢?”酈昭煜故作奇怪的問劉財主,“原來,是你家的豬跑到大路上了……”
劉財主心虛的擡了一下頭,迎上酈昭煜犀利的眼神,又趕緊垂下,
“是……”
“這麼回事啊……”他故作不清楚的自言自語,“那個……大酈國的律法……有一條是怎麼規定的來着……彭大人?”
“啊?”被點到名字的彭知縣,有些緊張,“那個……是有這麼一條……百姓飼養的六畜均有圈,各佔其位,以圈爲主……”
“劉財主!”酈昭煜等得就是知縣的這句話,“原來是你違反了律法,私自將豬放出來了啊!”
“沒有沒有,大人明鑑;那是它自己跑出去的!”
“那也是你監管不嚴!”酈昭煜啪的一怕驚堂木,口氣頓時嚴厲起來,“自己家牲畜跑到大路之上,驚了馬匹,若不是許老漢盡力挽回,傷到了老幼婦孺——你可就是天大的罪過了!”
劉財主頓時磕頭如搗蒜。
事情到這裏,纔有那麼點眉目;百姓都噓喻起來,看來這個“大人”不是不會審案,而是審案的方法別具一格啊!
田青,夏侯寧都暗暗鬆了一口氣。
“所以說,這事情的源頭還是你……你說,你是認打任罰?”
劉財主望着酈昭煜猶豫了片刻,又偷偷看了一眼彭縣令,垂着頭,悶聲道:
“小的認罰……”
“那好,就罰你把那頭死豬交上來……充公……”
劉財主本來滿了一身的冷汗,以爲罰得會有多重,當下立即應允;酈昭煜讓彭縣令把死豬擡了過來。
轉而對上許老漢,
“你在萬分危急的情況下,還記得當街的百姓……所以,今日之事,恕你無罪;而且你力纜狂瀾,算下來還要有賞……喏,那頭豬,賞你了;它傷的你,就拿它來補身體吧……”
。